86、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佩凌霜剑登君位,持玉兵符以遣军。UC小说网:兵符的重要地位不下于传国玉玺,陧陵苍张口便要,简直是异想天开。
觥玄被缚于水牢之中,侧过头去冷笑,其轻蔑之意不言自明。
这囚下之徒态度何其嚣张!
陧陵君大怒,亲自取了铁鞭来,抬手欲打,忽听耳边伊尹小公子淡声说了句“为君暴虐,有背于天德,易失于民心,终会为世所弃。”
什么?什么?!
一口怒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结成巨石,陧陵君扭着张黑脸,垂头看看手中铁鞭,再看看自己儿子冰山一般千年不化的俊脸,只觉头昏脑涨,郁闷一词己全不能形容。
当下怒哼一声,甩袖便走,连手中粗重铁鞭都忘了放下。
更糟糕的是,这世上敢于直面抨击陧陵君靖帝为人处事背天违德的人,并不只伊尹公子一个。
回得居殿,陧陵君余怒未消,便听金帐重幔之后,有人嘻嘻而笑,声音不高语调清雅“身为千山之君六域靖帝,却总让自己儿子教导为君之道。陧陵兄,这滋味如何?”
“闭嘴!”被人硬生生一指戳到痛处,陧陵君怒火更灸,厉声而斥。
帐幔中人略略一顿,却好像更是愉悦,话峰一转,叹道“要说贵公子伊尹倒真是身负奇才,颇有当年浴雪深的几分风姿。临危不乱心志坚韧,出堪为大将,入可做贤臣。”
“若是日后,一朝为君,只怕成就比陧陵兄为高,保不准能一统六界百世流芳。”
“到时,陧陵兄面上亦有光彩,也算对的准陧陵氏列祖列宗了。”
这番话说的鞭辟入里绵软动听,实则恶毒之至。
陧陵君恼羞成怒,气咻咻抄起案上香鼎,向纱帐中砸去。一击之下帐幔浮动,只见其后衣袂飘摇有人稳步闪躲,鼎内余香散落,有星火明灭。
帐中之人复又站定,声音转淡,虽无恼意,却也颇为森冷“陧陵兄怒火中烧,连玩笑也开不得了?”
“愚弟只是想说,贵公子伊尹曾言,觥玄必然不肯合作,容夫人倒还有几分可能。吾亦以为然。帝君大可一试。”
容夫人?!…
冰山崩塌魔宫出世,天下大乱之时,广寒之域主君浴雪深踪影不见,往日执掌大权与千山之域颇为亲近的容夫人竟然也隐居于祈年殿。
不问政事终日不出,传闻身染重疾卧床不起。昏昏沉沉心神憔悴,却又遍察不出是何原因。
陧陵君携众将造访祈年殿,名为探病,实为夺宝。居心不轨心怀叵测。
直肠子的秦古将军抗着对巨型战斧,目露凶光,打家劫舍的悍匪气质一览无余。
伊尹小公子不屑参与,面寒似冰,哼声评价“有损威名,成何提统!”
听了这话,连陧陵君都目露凶光了。
扬鞭策马到得寒域,陧陵君却见祈年殿外暖灯成行红毯铺地,传闻中病入膏肓的容夫人黑袍重衣盛装而出。
高高立于殿前台阶之上,俯身下拜,殿侧钟鼓齐鸣,竟是最为隆重的面君古礼。
这样一来,更显得陧陵君一行人手持重兵战甲加身,宛如土匪蛮人一般,就更别说什么帝君风仪了。
好在陧陵君一向寡廉无耻,竟说什么得知夫人微恙,心焦之至,其虚伪程度令秦古将军一张熊脸都红了一红。
若是平常,容夫人倒是乐得打几手太极,但今日,她颜容肃整面淡如水,长袖曳地丰姿如常,不紧不慢温声说话,言间却是分毫不让。
“多谢帝君惦念,实乃荣幸之至。只是帝君此来,若欲寻我君浴雪,那么只怕要让您失望而归了。他己失踪多日,寒域众将亦在寻他。”
“如今世事纷乱,本域储君又在帝君日深山作客,群龙无首,若是帝君寻得我君,还请劝他早日归来。”
“若是帝君此来为的是我域兵符玉简…只怕乃要空手而归。”
言至此处,容夫人顿步转身,长袖轻拂袖金纹如带,映得她苍白灰败的脸上亦有几分异彩。
“慢说兵符并不在我手中,即便是在,也不能予与帝君。”
“我寒域虽小地寒将寡,却也与千山之域并列六域之中;我瑶玉容虽为一介弱质女流,居高位多年却未有建树,去了 也知自立自强,一域之疆一君之威,决不可辱;我寒域将士虽寡,战力平平,却也知保家卫国,忠君之命。”
天有重云,盛雪若舞。苍茫的钟鼓之声沉沉远远不绝于耳。
殿前空蒙的灯光之中,容夫人负手而立,瘦削而苍白,却并无半分孱弱之意。
鬓发间珠玉流光,她眯起眼来,仿是有些感喟,轻声道“得人力不如得人心。早年浴雪深助帝君得了这天下,自己却心神若丧直如死灰。”
“帝君如今不能放他一马么?让他尽遂己愿去吧。”
这寒域兵符确实不在容夫人手中,她城府颇深耳目通达,早在陧陵君赶来寒域之前,将兵符送去了烟水浮城。
如今的烟水浮城号为魔宫,变化何止翻天覆地。
白玉宫墙遍生异纹,宛如烟气缭绕。进进出出均是魔化巨鸟,身披雷电之光,赤瞳巨爪,勇猛好斗。
连广池之畔,遥白亲手所植的木芙蓉都离奇的长为参天巨木,花大如轮,迎日盛放便做妖歌,声音极是轻婉,听在耳中却令人幻觉丛生。
唯一没变的,倒只有魔宫之主云中大人。
外界传闻中,此位魔主看似神情淡漠和颜悦色,实则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又颇有些常人无法理解和想像的爱好。
战力冠绝天下,却最喜欢使些下三滥的邪媚之术;统领万千魔物,却总是懒洋洋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如今连天征战战火纷飞,他却一天胜似一天的疲懒,战场基本不去,偶尔现身,拧着眉,心情总是不美。颇不耐烦的长身拉弓,一箭定乾坤。
千山众将闻风丧胆,遥遥望见红鸾银衣便望风而逃。
盛名之下,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有人说魔主好杀,烟水浮城尸横遍地,殿前广池都注满鲜血,恶魔妖兽便是在其中沐浴。
有人说魔主性情怪异,言语无多喜怒无常,喜好收集白衣男子,竟连尸首都不放过,实在耸人听闻。…
各种传言虽然多有不实之处,但却无人敢说天下群豪之中,有谁战力胜他半筹,或是有谁丰姿能出其右。
异界以强者为尊,虽然千山将士恨他入骨,心中却莫明其妙有着几分敬意。
千山之域与辽空之域连日作战昼夜不休,喊杀震天尸横四野,日深山上主将进出络绎不绝,而魔主云中大人所居烟水浮城却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容夫人抵达宫城之时,正值日暮,碧罗天色渐渐转沉,白玉宫墙微有凉意,寂寥烟云宛如游丝撩乱。
宫装侍女手持笙琴散坐于广池水畔,长袖素手轻轻抚弄,清雅弦音便隔了碧水遥遥传来,仿似有些惆怅难解。
啼莺云间,语燕雕梁,碧水池中薄光蒙蒙,罗袖雪衫于廊间飘游,秀发青丝。
别说战甲兵戎,就是烟火气息也并无半分。这哪里是主战之城,怕是比之仙境亦不远矣。
只这一点气韵,日深山便己落了下乘。容夫人抬首,望望珠帘结络,幽幽一叹。
云中君大人仍然是老样子,软着身子斜倚在君座之中,懒洋洋轻飘飘,漫不经心,仿佛总不在意。
他取只粉白小瓶在手,垂着眼细细摩挲,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容夫人说话,凤眼狭长内含流光,却不知怎的,总让人感觉有几分沉郁疲惫,与以往全然不同。
抬眼望望容夫人呈上来的玉简兵符,淡声说话,很是索然“这东西啊…难得夫人如此信任…”
“只是,”他顿顿声,侧垂了头,微微眯起眼来,目光竟是雾蒙蒙的“只是,这些日子,本君总在想,杀陧陵夺千山,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我云中氏一族数百族人,能够死而复生么?”
“集六域霸天下,置身峰顶王座,上承天光下统万民,又有什么意义呢?”言至此处,声音愈加轻缓,云中君缩缩肩闭起眼来,疲惫至极“没有意义。连他都护不了寻不着,还有什么意义?…”
云中君声音极轻,清清渺渺散于白玉广殿之中,宛如烟气一般。
容夫人怔了怔神,一时不知如何接口,只觉口中微微苦涩。他?…原来,并没有谁比谁好过。
随手将玉简兵符取来,云中君面上半无喜色,淡声问“当逢乱世,浴雪兄下落不明,夫人难道全不关心么?”
他?容夫人垂目,惨然而笑“他必是去了心中所想之地。安然欣悦,或是苦涩危险,均是他心之所至,想必是虽苦亦甜甘之如饴。而我,己是倦了…”
倦了。一路追索苦亦不悔,只是凭了一股悍勇之气,这单薄的无源之水,总有被耗净的那一天。
情之一字,飘渺难寻。路至绝境都不清楚,是困住了他人,还是困住了自己。
如今真是倦了,如此也好。
容夫人走后,云中君独自倚坐良久,方才起身。
夜色如墨,偌大的居殿伤离只亮了青灯一盏,榻边一只巨大白虎见云中君归来,低啸一声,缓步迎至门边。虎齿森亮巨尾如鞭,模样却极是温顺。
云中大人敛敛袍袖席地而坐,靠在白虎身上,抱了它脖颈,油滑皮毛有钝钝的暖意。
他埋下头去,喃喃而语“阿深呐,没想到你这固执如牛的老婆,反倒最先想开,真是有福。”
“只是我却不能如此通达干脆,遥白这小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声音微微颤抖,云中君眉头紧皱,苦笑一声“阿深,这下好了,风水轮流转。原来你这儿子,便是为了折磨我而来。你若五识仍在,只怕笑也要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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