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

36、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最近一段时间,云中君与遥白的另类师徒关系己经发生了异变,直接跳到了纯良酒友的范畴之内。

云中君大人的生活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花团锦簇五光十色应接不暇,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实质极端空虚无聊,早己令他不堪忍受。

幸得上天垂怜,给他送了份名为遥白的礼,颜如冠玉人如清风,令酗酒这种苦闷之事也变的闲适雅致起来,让人颇为期待。

烟水浮城的洒窖是太湖君一手打理的,所存之酒也如他那人一般,入口清淡直如白水,回味却极为绵长。滋味过于辛辣,烈火般从胸腹间直烧上来,眼中酸涩五内俱焚,纵使酒量好如遥白,慢饮一壶也会略有醉意。所幸酒量甚好,脑中混沌却不多言,只斜倚在廊间意态懒散,倦意无力的样子。

说到酒品,云中君大人呆实在算不上好。本就是个恣意轻狂的纨绔子弟模样,酒意一起更是无法无天,连脸皮厚度都能瞬时达到巅峰状态。

靠到遥白身侧,连拉带扯又搂又抱,上下其手花招尽出。弄的遥公子防不胜防又烦不胜烦,脱身不得走投无路,只好又拼命灌他喝酒。

以酒量来论,云中君大人也是个奇人。他数杯就醉,却可以千杯不倒,好偈总也达不到底限。

而且个性颇是诡异,四五分醉时最是缠人,但到了七八分醉却陡然一扫狂态,变的异常正经,敛神肃容挺肩直背。这个时候的云中君才最是可爱,没了掩饰去了伪装,坦诚直白到让人啧啧称奇。

遥白坏心,从来都与温良顺善没半点缘分,这个时候就强忍了头痛醉意去与人家搭讪,态度和蔼可亲,实则八卦之心大炙。

我们的云中君大人即使是醉意沉沉也是极有分寸的,但无奈有个腹黑阴险的小人埋伏在身侧,以技巧性颇高的花言巧语来引导他。于是云中大人稍做抵抗便一路溃败,八卦起来畅所欲言,毫无心理负担的样子。

谈及下属,云中君拧着眉大为不满,语气生硬“狗屎,哪个也不及原来的迤桑和红鸾琳好用,活着也是浪费…”

喔…遥白听后大悟,原来迤桑与自己的母亲琳夫人乃是旧时同事,同为云中君同志的左膀右臂,后来迤桑被当做嫁妆送与了琳夫人…人物关系果真复杂。

谈及亲人,云中君垂着眼神色平淡,长长的睫毛投下的灰色阴影让瞳色都无法窥探,语气也平平无奇淡淡无波“死了。死光了。”

喔?!遥白捧着头思绪万千,止不住的猜测,是天灾还是人祸?是洪涝灾害还是灭门惨案?…难道是一则千古奇冤?

谈及情人,云中君斜挑了凤目,紫芒流转,言不尽的风情嫣美又有诉不完的邪气阴郁,纤长的指尖抚上唇角,言语间却是一片机锋“你是说太湖君吧。他啊,我一直在考虑,是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的**,还是直截了当掐死算了,一了百了干净利落。”他说着眼波流转微微偏头,沉暗的瞳色就投了过来“你说呢,遥白?”

我?遥白摇摇袍袖闪去一旁,状甚无辜。这事我没意见,这么大事还是问问当事人比较好,我…我…我还是泡温泉去吧。

轻蓝与容夫人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的时候,主角觥玄并不在场。他对那些朝堂之上的繁文缛节甚是不耐,早早溜了出去,到母亲容夫人寝殿之内堂而皇之翻箱倒柜,金玉珠宝精美器具通通打包,连个小小香炉都没放过,说是要送去烟水浮城,供遥白赏玩。

当内侍匆匆找来,向他详尽汇报殿内争执的诸般细节之时,觥玄同志的珠宝收集大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听完汇报,觥玄把巨大包袱扣到肩上,紧紧锁眉。感叹,自己老妈平时挺精明个人,干吗要抽风去招惹那个魔星?难道是最近寒域生活太过平淡?

虽然师从一人同时学艺,遥白也拜托了觥玄要好生照拂轻蓝,但他与轻蓝小公子一直无甚交往,颇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

轻蓝公子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这事觥玄很早就知道。

他第一次见到轻蓝时,那人正在琳夫人的长明殿门口陷入包围,密密麻麻的青甲武士将他包围在中央,却无人敢上前动手。

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武士就围做一团,参观他是如何把重伤未死的武士拖到进前,一块块扯成碎块。鸦雀无声。

站在人群外围,觥玄也有幸目睹了那震憾性的一幕。在白骨支离鲜血冻死的声响之中,怀疑,这哪是一群武士包围一个孩子?分明是一个孩子包围了这群武士。

后来觥玄才知道,这不是生性噬血残忍狠毒,这只是一种个人的战斗习惯而己,觥玄一般只以瓦解敌人战斗力为目的,是否取其性命倒在其次。而轻蓝公子出手则务必是一击致命,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余下的时间便用来分尸,血肉支离堆在小山,漫说复活就是想拼出具完整尸身都不容易。

这太疯狂了。觥玄的理论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而轻蓝却认为这理所当然十分正常,他追求的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其实这些话都出自于伟大的遥白语录,他们只是根据自己的个人特点做了摘录式吸收,其他部分就置若罔闻置之不理直接无视了。

虽然对和错没有办法以一刀切的绝对方式来划分,但是这至少说明了觥玄与轻蓝这对兄弟绝对是来自不同星系的异种生物,在各自的领域里强大异常,却完全无法调合与正常沟通。

觥玄个性比较随和,诸事都得过且过不做计较。忍无可忍时就安慰自己,由他去吧,反正是遥白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轻蓝却毫不领情,冷着张脸眼神如刀横扫而过,蓝眼宛如冰核,敌意毫不掩饰。

这种性子定然不会讨喜,师傅太湖君见到轻蓝眼里就爆出些灿亮灼人的火花,不由分说抽鞭就打。雅致的脸庞上尽是青白怒意。

以暴制暴的手段太湖君比较擅长,但这次却遇到一枚铁核桃,轻蓝在暴雨般的鞭影中一言不发只是笑,不闪不避,垂了眼却掩不住眼底溢彩流光。

有时打的狠了,鞭梢风声尖利一鞭就能把那个小小的轻蓝打的半跪下去。觥玄站在一旁捏紧拳头,看见那人抽搐着倒伏在地,紧紧的闭起眼来,口里无声喃喃。

他在念遥白,觥玄知道。他松开拳跪去轻蓝身边,同领责罚。

不是什么同门之谊兄弟之情,只是因为遥白。我保护不了遥白的弟弟,保护不了遥白笼在掌心珍视的弟弟。遥白失望时折起的眉心和唇边微抿的弧线,比鞭苔让觥玄更无法忍受。

这爱屋及乌一般的理论让轻蓝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练功日渐用功进境一日千里,在太湖君推出了以见遥白为奖励的激励政策之后,轻蓝的练功态度几乎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了,如同一部无血无泪的铁血机械一般,整日与数倍强于自己的妖兽以命相搏,全身浴血命悬一线。

相比之下,未曾与遥白有过惨烈而长久的分离,现在又能随时相见的觥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就算被那个白衣黑发玉作的少年送个白眼,骂声脱线,都很幸福。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无法比拟,无法衡量和代替的,也完全无法补偿的。可是觥玄并不懂得这些,在他看来自己拥有的己经足够,那个所谓的储君高位完全是个干巴巴的鸡肋,既然轻蓝有意,就给他得了。遥白说过,生命如果残缺,就会有丰盛的补偿。

容夫人昂头望着那个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有余脸庞俊美一身阳光明媚儿子,研究他满不在乎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这统领天下深寒之域的强大权柄,只是个轻飘飘可有可无的微尘。

完全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精神状态,觥玄同志拉拉衣襟面无表情,颇有些不耐烦的说“没事了吧?我走了。喔,对了,那个…”抬手指指殿顶“最大的那颗夜明珠我拿走了,遥白说少个床头灯。”

双手笼在袖中紧了又紧,容夫人瞪直了眼再也忍无可忍,高扬起手狠狠挥了自己儿子一巴掌,声音清脆,黑色袍袖帆般扬起,袖边金纹舞成金带。

那一瞬,容夫人牙关紧咬鬓边流珞剧振,眼前电光迸裂白暮扑天盖地,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年琳夫人一定要杀了那个名为遥白的小怪物了。

天津这两天大雨...周末竟然就睡了两天.

..真是堕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