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了结

惊呼过后,是一片死寂。

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传来,将整个寂静突兀的打破。

这个声音,让白衣的男子为之一震。 仿佛忽然清醒,他猛一眨眼,望着似乎无可阻挡的断剑,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伸手在正倚kao着的杨逍身上猛地一按。

似乎有轻微的响声在他心底回荡,仿佛蝴蝶破茧而出,就要振翅高飞一般。

此剑原为不可胜而制胜之法,我既已胜,何须再伤人命。 何况,这一剑落下,你必然伤心欲绝。

如此……又何须

带着愕然的表情,杨逍身不由己,倒飞出去。 而那白衣男子,却是往反方向那来剑剑锋飞去。

白影晃动,青书眼前一花,已然见着苏若雨抢上前去,对准那柄仿似慢悠悠的断剑,数指连弹,“弹指神通”何等精妙?五枚石子形如梅花,嗖嗖发出。

而那边,缁衣的儒生也不知从何处掠出,往殷野王和青衫大汉处赶去。

但在青书看来,这两人,都动的太迟了。

他念头数转,一咬牙,大袖一拂,一股雄浑气劲涌出,在苏若雨弹出的五枚石子上一激,与此同时,足尖一点,跃向殷野王处,喝道:“住手!”

这一刻,青书距离殷野王,仅有五尺之远。

但这区区五尺之距,却令他束手无策。 直欲发狂。

青书胸口一疼,真气猛然间拖出控制,四散开来,直欲沸腾。 他只觉身处寒冰烈火之中,身受冰刺火灼,丝丝缕缕的痛苦,无孔不入。

他猛地停住脚步。 发出压抑地一声低吼,身上汗毛根根炸起。 眼前陡然大放光明,一片雪亮,但不过一瞬间,又转而血红。

刘伯温正极速奔来,瞥见青书双目猛然布满血丝,周身衣袍无风自鼓,显然劲气狂涌。 不由失声道:“不好!”

青书但觉自己身处一片血红的世界中,努力的蹒跚而行,吞风吻雨,欺山赶海,周围的嘈杂一时间全都消失不见。 一步之下,便是沧海桑田。 但每跨一步,都要耗费那么多的气力。

他气喘吁吁,一步一步。 最终抵达尽头,却是一面参天入地的绝壁,横亘在这天地之间,十二个大字龙飞凤舞,刻于其上。

“得此则失彼,得彼则失此。 如何?”

他悚然而惊。

那……该当如何?

青书只觉心中烦闷无比,右臂猛地挥出,仿佛要用力将胸中烦闷抖落出去。 微微好受了些,他又生一念:“我何不将这绝壁破去,看看到底有何玄机!”冷笑一声,右掌猛地推出,这一掌推出,却觉一股子沉雄力道反击回来,沿着经脉一路循上。

这掌力极怪极强,他颇感熟悉。 却又说不上来出处。

青书沉喝一声。 丹田内力涌出,至于右臂。 一伸一缩,便将来劲化去,再一震一环,螺旋劲力轰然击出。

隐约间,似乎听到谁人惨呼一声。

他又是一掌向前击出,想要打破这面绝壁,看开新天模样。

这掌用上十成力道,势在必得,但落在实处,却好似打在一团棉花之上,浑不受力。

青书神色狞恶,方要再出手攻击,却猛然闻得一声轻叹,清清楚楚的荡在耳边,他身子一震。 这声叹竟仿佛武当山上地晨钟暮鼓一般,撼人心魄。

眼前血红仿佛春风化雪一般逐渐消去,青书但觉周身湿透,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却见殷野王倒在一旁,明教众人都有骇然神色,而正道中人却是喜色盎然。 他定睛一看,但见一个靓丽少女扶着口溢鲜血的少年,俱是神色骇然地望着他。 少年身旁立着一个身着道袍的高大身影,两只手一左一右,将那青衫大汉与白衣剑客俱都揽在怀中。

定睛望了片刻,他怔住了。

就像是有一股热血,猛地在胸口烧开了一样,青书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晃了一下。 在他前方,就在他站立之处不到一丈的地方,一个高大的道士鹤发仙姿,卓然而立,虽然他的背影带了些许地苍然之意,虽然他的头发又白了些许,虽然他的神情已不似以前那般万事不萦于心,但无论怎样,青书仍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那是从小随他一块儿闭关,传功授业的人,是他最为敬重的太师傅!

他微微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入千军万马而波澜不惊,从容化解这必死之局者,谁人?武当张三丰是也!

却听那个俊秀少年急急问道:“太师傅,你没事么?”

张三丰深深看了一眼呆呆发怔的青书,笑道:“阁下掌力绝强,佩服,佩服。 ”又转头微笑道:“无忌,你瞧太师傅的模样,可像有事么?”

张无忌摸着头嘿嘿笑了两声,望了一眼青书,眼中微含敌意。

“痴儿,痴儿!”老道士转眼望向倒在手中的两名爱徒,眼中有欣然之意。

这纠葛了几乎有十数年地恩恩怨怨,终在此刻悄然了结。

白衣的男子挣扎着跪倒,断剑撑地:“弟子殷梨亭,拜见师傅!”

那青衫大汉也强自屈腿要下拜,却被老道士一把扶住,却听他哽咽道:“不肖弟子俞岱岩,拜见师傅!”

张三丰含笑道:“好,好。 孩子,起来说话。 ”

殷梨亭和俞岱岩对视一眼,俱是笑了开来。 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啊。

但无论过了多久,在师傅面前,他们都永远只是孩子一样,能开怀的笑,能痛快的哭。

“三哥,这些年你都在哪儿?”殷梨亭仿佛一瞬间解开心结,话儿慢慢又多了起来。

俞岱岩道:“浪荡江湖,然后和那殷老儿打了几架。 今天终于胜啦!”他脸上洋溢着的,的确是开开心心地笑容。

那俊秀少年以及身后的美丽少女都是跪倒在地,口中齐呼:“弟子张无忌(周芷若),见过三师伯(叔)、六师叔!”

张三丰望着两名心爱的弟子仿佛又恢复勃勃生机,不由抚须微笑。 少林的空闻、空智、空性,以及昆仑何太冲夫妇,再有华山派的白观等人,都是一一上前见礼:“张真人有礼了。 ”

明教诸人都是神色大变,心中都自忖道:“这老儿三十多年前就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如今出现在这里,却是想作甚!”

张三丰一一见过礼之后,又对着明教诸人一施道礼,扬声道:“老道今日来此,全为两名劣徒,并无与诸位作对之意,万望宽心。 ”

这当世第一的大宗师出语如此,明教中人都有喜意,但却谁也不好出言答话。 殷天正不愿失了气势,强自起身,朗声道:“张真人言重了。 ”他算是武当的亲家,以这身份来答话,倒也不算失礼。 否则,即便阳顶天再生,以明教教主之尊与张三丰对答,也要显得弱上三分。

张三丰点点头,走上前去,伸手搭住殷天正手腕,一股精纯内力涌入他体内,殷天正身子一震,仿佛陡然便精神矍铄起来,他微一欠身道:“亲家,多谢啦!”

张三丰含笑致意,道:“令公子出手稍嫌狠毒,老道僭越,小惩大诫,将他击昏,万望见谅。 ”

殷天正洪声道:“真人若嫌不够解气,唤令徒来打他一顿便是。 ”

张三丰失笑道:“他不过是心中一口郁气难出,以致得罪于你。 还是我**无方,老道赔罪啦!”说着一躬身,潇潇洒洒大大方方的施了一礼,算作赔罪。

殷天正哪里敢受他这一礼?慌忙回礼,笑道:“令徒内力精纯,武当门下个个英雄,小婿都胜过我这老头子良多啦。 ”

客套两句,张三丰缓步走向少林等人所在,道:“空闻大师,这一场光明顶之战,或战或退,全凭你一言而决。 但我武当究竟不欲再参与其中,见谅了。 ”

空闻回头苦笑道:“何掌门,你意下如何?”

何太冲轻叹一声,道:“空闻大师,你做主便是。 ”

望了闭目念佛的空智禅师一眼,空闻朗声道:“杨左使、韦蝠王、殷法王,你三位在明教中身份最尊,可否一答?”

杨、韦、殷三人对视一眼,杨逍踏出一步,扬声道:“如此说来,空闻大师,你是愿意定约了?”

空智老脸一红,若非他一番言语,稍稍服软,便能全身而退,何至如此。

空闻合十叹道:“只消明教不在中土胡乱杀伤,我少林绝不横加干涉。 ”此一语出,已不称明教为魔教。

何太冲也是朗声道:“昆仑也是如此!”

华山派掌门鲜于通现今还躺在人山人海里,白观无奈的叹一口气,道:“空闻大师,华山…愿附骥尾。 ”一线峡上,他听青书一番言语,早已起疑,故愿仔细探查一番,再做计议。

此一语出,已然给光明顶之战,划上句号。

ps:胡诹了一首诗,如下:

良宵花解语,静月酒盈樽,苍山亦醺醺,寂寞不由人。

情人节,莫刺激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