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望星朝天歌

旧爱

旧爱

猩猩见我不走了,略放了心,将我送回府,忙着去找那些将军们开会去了。

我可就倒了霉,对着嫣然好话说尽了,她还是一副遇人不淑惆怅不已的模样,无奈我只得赌咒发誓自己当时昏了头说的全是气话,不是真心的,如若不然,我就遭水淹遭雷劈,或者一边遭水淹一边遭雷劈,终于被她捂住了嘴,脸上露了笑意

。我郁闷,我这怎么跟干了坏事的老公回家哄老婆一个德行。

心怀鬼胎的又跑去了听风筑。林忆莲还是那副傻仙子的模样,见了我来,目光呆滞,只会说一句我不去,我有点小小的自责,只是小小的。知道他是猩猩时,心里将她骂的极尽恶毒之能事,后悔自己命苦居然会救了她,恨不得一脚把她再踹到那凤楼门口。

这女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我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的性格,但能让猩猩对她念念不忘,又能教出悠然这般踏实稳重徒弟的人,应该不会是坏女人,定是遭了重大打击才会变成这样,成日傻呼呼的,啥也不记得了,这到底是值得庆幸还是值得悲哀?嫣然告诉我,昨晚她再次发疯,太医诊断后,说她后脑被人不止一次的猛烈击打过,听的我毛骨悚然,她定是被功夫比她高的坏蛋擒住了,这人为何要将她打成一个傻子这么可恶?我把一个傻孩子当成情敌,推她倒地,实在是不应该,权在心里说声对不起吧。

猩猩很晚才回来,官服未脱就先到四牌楼来了,看见我正坐在院里跟嫣然唠嗑,似松了口气般,转身欲赚我早看见他了,见他要走忙喊住他。

“哎,你忙完了?”我连师兄也不喊了。

“嗯”

“你过来坐一会儿,我有事问你。”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嫣然知趣的退回了楼里。猩猩走过来坐下。

“何事?”

我翻眼看他:“干吗,没事不能叫你坐一会儿?不愿坐走吧。”我确实挺变态的,硬是没事找事。

猩猩叹口气:“好,坐一会儿。”

沉默了一阵,我不开口,他也不开口,貌似真的就在履行坐一会儿的承诺。

老这么干坐着有什么意思?话头还是从国家大事打开吧。

“什么时候发兵?”

“明日。”

“连头带尾跑去就得十几天,皇上就给了一个月,来得及么?”

“山下早有屯兵

。”

敢情皇帝对凤凰山一直不放心呢。

“你去么?”

“我留守京城。”

“那谁领兵去剿?”

“林中浩。”

啊?我腾地站起来:“他算老几,凭什么让他带兵!”

猩猩奇怪的看着我:“你们不是朋友么?”

“骸他那种胆小鬼没义气的人才不是我朋友。()”我心眼儿太小,仇记的时间太长。

“为何这样说?”

我听猩猩问了,百般不想在他面前重提那几日我的焦心挂虑,但他一脸的求索表情,犹豫再三还是轻描淡写的把他被关期间林中浩不愿意帮忙的事说了出来。

猩猩一听微笑了:“他没做错,他确实没资格向皇上进这样的言,而且也是为你着想,很好。”

我撇嘴,好什么呀,承认胆小不得了么,若是我曹天歌,哪怕再位微言轻,也定会为朋友冲进皇宫求皇上的。

“他怎么有资格带兵去攻打凤凰山的,他不就是个督军吗?”

“皇上午后已下诏封了他平乱将军。”

啊??看吧,明哲保身的胆小鬼就是上位上的快!气死我了。

猩猩看我一脸不快,居然又说了一句:“我推荐的。”

我无语了,都什么人哪这是,这就是混官场的,跟我们江湖豪杰不是一个层次,玩不到一块儿!

“若他这次没能把凤凰山剿灭干净,我定去跟皇上说撤了他所有的职,让他当个小兵蛋子去

。”我气哼哼。

猩猩不置可否,气氛又陷入僵局。怪我,话题起的不好,谈国家大事得谈多久才能绕到风花雪月上去?还不如直接问“吃了没”来得快呢。

不管了,再别扭我也要直接转移话题,猩猩累了一天了,不能耽误他太久,明日还要指挥作战呢。(你就是个贱骨头。)

“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跟……那个……林师姐……呃……就那个,你知道的。”我说不出口。

“哪个?”我忘了跟我对话的是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林师姐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嗯,这样问才顺溜嘛。

猩猩抿着嘴看了我一会儿,道:“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

“好奇,她跟我们住在一起,又是同门,我有必要了解她一下。”迂回战术。

猩猩沉默了,沉默的时间很长,沉默的我不耐烦了,戳到你的痛处了吗?

“不愿说算了,回去睡觉吧。”我是一天到晚别扭个没完没了,站起身来欲走。

猩猩道:“天歌……”

我静静瞅着他,你到底说不说的?

“莲儿她……是个很好的人……”我又坐下了,听书。

“我上山的第二年,师傅收了她。”猩猩目光深沉起来,明显处于陷入回忆状态。

“我与她与项语十几岁便在一起了……”这里头还有项语的事儿呢?

“一起读书,一起学武,也……一起玩耍。莲儿她那时很爱笑,很听话,手也很巧,绣了两个杨柳香包,装入晾干的无涯花给了我与项语一人一个。”绣香包,嗯,我摸摸胸口,我那破树叶子牡丹还搁身上揣着呢。

“项语每隔一年才会来山上一次,住上一两月,每次见面,我们三人都相处甚好,我与项语比划武功,莲儿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从不多话

。她那时,实在很乖巧,师傅也很喜欢她。”

我插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已经知道师傅就是项语的爹?”

他看我:“没有,不过我知道你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知道的呢?”双人绕口令。

“云夫人说的。”

这妖怪,原来不止拉着我一人八卦,连猩猩也没放过。

“唔,那你接着说。”

“说完了。”

啊??“这就完了?”我奇,说你话少你还真得瑟起来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人。”

我那会儿见林忆莲的时候还有点内疚,这会儿听猩猩夸她,我又开始心里冷笑,乖巧不也没跟你配成双?你努力吧,虽然我不支持你。

腹诽一阵,问出关键问题:“明堂说你和她都被赶下山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走火入魔是怎么回事?”

……!猩猩又成了没嘴儿的葫芦。

得了,还问什么呀,他俩的陈年旧事我东打听西打听的也没意义,再说我不早就知道他是个优秀地下工作者了么。

我道:“你回去休息吧。挺晚了。”

我发誓我这句话里没有任何赌气的味道,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可猩猩竟将手猛向我的手伸来,我下意识一缩:“干吗?”

“天歌……我非存心不告诉你,只是此事已过去良久,我已经好了。”

骗谁呢?你砸凳子桌子的时候我可就在场呢。好了你还发什么神经病的啊?

我点点头:“好了就好,祝贺你

。”说着便起了身朝楼方挪步。

他在我身后叹气:“是……是林师妹偷拿了一本师祖的内功心法给我。”

我猛回身,林忆莲害他的?

“那时我练武成痴,有时也会借下山之机寻项语,一同去参加些武功切磋,师傅教我的几套剑法称的上是所向披靡,我从未输过,直到有一日……”我又回桌边坐下,猩猩肯开口说故事不容易,之前我问过他许多事,他总是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看来那时是对我甚不重视。

“有一日,我在落云亭遇到一人,那人年近古稀,出口便要和我比武,我见他年纪很大,不想以少欺老,便不答应,谁知他竟侮辱师傅,道师傅也是他的手下败将,我气急便与他动起手来,结果,输了。那人对我说,若是无涯师祖尚在,或许还能与他过上几招,又道师傅心胸狭碍,师祖留下的绝世武功不愿传给徒弟。”

他顿了一顿:“我其实并未多想,只觉得输给前辈高人也并非丢人之事,可项语却对那所谓的绝世武功很感兴趣,他甚至同我一起回观向师傅询问。我将比武输了的事告诉了林师妹,没过几日,她便为我偷来了一本内功心法,道是项语从师傅口中得知的藏籍地点”

此时我嗤笑声已出口:“你方才不说她乖巧听话么?还会干些偷盗之事。”

猩猩脸上似冒出了无奈之色,话也停了。

我忙道:“你接着说,我不插话了。”

“之后我便偷练了那心法,竟觉得功力飞速增长,空拳也可使出剑招,全身气力似用不完般,我很感激林师妹,但那时年少,并未深想过师傅为何要收起此秘籍不愿传徒。直至一日……我忽然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气息转行,心中爆怒异常,只想砸物伤人,血气上涌之时,我砸坏了师傅的药炉,师傅才知我已练了许久师祖的秘籍,他气极将我绑起,师妹跪求师傅饶我,道出秘籍是自己所偷。”

算小林子还有点良心。本来就是她偷的,想做好事呢,却害了猩猩。

“师傅烧了那秘籍,让我与林师妹下了山,只道武功已倾囊相授,我等应自走自路,不能再留观内。嘱我每年回山修心服药。”

老头生气了

“几年之后,师傅才告诉我们那秘籍的诡异之处,当年他也曾练过,现出和我一般征兆,觉得不妥立刻停住,服了数年宁心的药,方将血气恢复。”

我点点自己的脑袋:“你这人看起来聪明,其实脑子不太好使。”

他一愣,不明白我的意思。

“项语既然对那秘籍感兴趣,为什么自己不拿来练,反叫林师姐去偷来给你?”

“项语在山上练功时日短,在山下云夫人不允他练武。”

“哦,所以他为了让你武功更加精进,就嘱林师姐去偷啦?这样的好朋友我怎么从来没碰到过。”

猩猩听我话说的阴阳怪气,也不再说话。

“没啦?”我瞪他。

他点点头,书说的模棱两可平淡无波,听着着实没劲,这人的语言天分太差。

“我打碎的那铜镜是你送给林师姐的?”我实在按捺不住,还是问了,那铜镜就像一根刺一般横在我心里,扰我许久了。

他面有赫色,半晌也没说出话来,我便已知道了,定是在那山上日夜相对,情窦一开就王八看绿豆的对了眼了。

“那你与林师姐下了山后,怎又分开了?”

他摇:“莲儿说要去寻访故人,我怎好开口留她?”

我听他这样说话,心里酸溜溜的,你不好开口留她,其实心里想留的很哪是不是不?

“两年前,她修书一封,将悠然送到边关,嘱我留她在身爆却对自己情况一字不提,我问过悠然,悠然只道三四年时间跟着她师傅在一处偏僻乡间练武,后来她师傅说有要事去办,便将她送我处照顾,其余不知。”

没想到啊没想到,猩猩为了初恋一直搞到今日还事家寡人,也不知那林忆莲那么多年里有没有想过他?

心里酸,脸朝着猩猩靠近了些:“原来我是你的幸运大神

!”

他不动,看着我靠近,眼睛眨也不眨。

“如果不是我,你又怎能和你的林师妹再相见?”一片醋海翻腾淹没天歌。

“行了,歇着吧,明天战斗!”我挪开脑袋。

“天歌……你不走了吧。”猩猩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话。

我双手并用拍拍两边脸蛋,抬头看天:“不一定,如果我毒发,我想不走都不成了。”

他忙道:“你会好的,剿完凤凰山,我带你去找师傅。”

我道:“就算毒清了,我有一天还是会走。”

“为什么?”语气急迫。

“因为我总有一天要嫁人的。”

猩猩僵住了,搁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发抖,我嗤鼻,不要做出一副舍不得我的模样,你的莲儿不会再离开你了,好好陪着你的傻姑娘吧。

第二日凤凰山剿匪记就敲锣开幕,猩猩到三门府做动员去了,我睡醒了便带着嫣然去云府。

一到云府门口,我便觉得不对劲,以前云府门前是无人的,看门的在里面听得人唤才开门。今日……府门大开,门口站了好几个小厮,有一些我是认识的。

我照常下车进府,却被一小厮道:“曹姑娘以后可不必来了。”

我呆,“为何?”

“夫人和少爷均已离开,此处宅子无主子了。”

啊?我大惊,“云夫人和语公子去哪儿了?”

“不知,主子只吩咐我们好好看着宅子,说是短时间不会回来。”

我慌了,赶紧跳上马车,对小米道:“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