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人证
第377章 人证
“不错。”这一回，说话的竟是李中南，李中南拱手道：“时天心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有清明之志，带着梨乡百姓不远长途跋涉，来长安门鸣冤鼓，想来是有天大的冤屈。天大的冤屈，断不会如此简单。在场诸位都与陛下一般，愿意耳闻，还请速速道来。”
李家居然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夏江眉头一皱，时天心纵然再如何胆大聪明，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盟中又不比自家后院，说什么都不必顾忌，一句话说的不对，惹得长老猜忌不说，也许还会得罪不少人。
柳无常和李中南分明就是看在时天心年少无知，想要引得时天心说话，落入他们的陷阱。夏江就要帮时天心说话，但就在这时，时天心反而开口了。而她开口说的话，却是令殿中的每一个人都愣住。
她道：“长老，臣女长途跋涉，带梨乡百姓来长安门鸣冤鼓，是要状告恶官赵宇棠。还有……请长老为前任梨乡田旭定罪！”
“定罪？”漓源长老一顿，问：“何为定罪？”
“众所周知，梨乡县丞田旭贪污赈灾银两，证据确凿，是武林盟的蛀虫，长老尚且崇尚清减，一个小小的梨乡县丞却能如此胆大包天，是对武林盟的不敬。仅仅下狱斩首何足挂齿，小女看来，当行千刀万剐之刑！”
刘然一愣，跪着的赵宇棠连低头都忘了，直直的看向时天心。谁都知道，时天心为了刘珍珍奔走不停，便是站在刘珍珍一边，可眼下竟然说刘珍珍斩首都不够，还要千刀万剐，她是疯了吗？还是一开始她就并非站在刘珍珍一边的？！
刘明誉也心中一惊，万万没料到时天心会说这话。时天心对刘珍珍，一路上的照顾他都是亲眼看在眼里，那比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夏江都要亲近多了。此刻竟然说出这种话？刘明誉险些怀疑眼前这个时天心不是自己的外甥女，而是什么人易容而成的。
柳无常和漓源长老也十分迷惑。前者是不解，后者是怀疑。
唯有田黎渊和苏明修二人，神色和百官截然不同。
田黎渊神情异样，瞧着时天心的目光带着深思，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时天心似的。苏明修却一点儿也没有为时天心担心的意思，甚至也不意外，就像时天心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只是眸中含着些许有趣。
“继续。”漓源长老道。
时天心伏身行礼，继续微微道来：“梨乡县丞田旭，官职虽小，却代表南燕武林盟的官员，由小见大，造成的影响却非同小可。田旭为官数载，唯独几年前被人查出贪墨，想来过去年数，亦有贪污银两行径。这些银两去往何处，为何不见踪迹，卷宗上未曾记载，此中疑点众多。许是做贩卖军马之务，又有通敌叛国之嫌。不可不究而杀。”
“究。”漓源长老动了动手指，“但证据都在卷宗里，仅此而已。”
时天心再次伏身：“正因如此，臣女才会带着梨乡百姓前来进京。臣女请唤人证。”
“传人证。”漓源长老大手一挥。
周德昭忙吩咐下人带人证上来。
很快，人证便被带了上来。带来的人证皆是梨乡的百姓，有前云、平安、莫文轩、张屠夫、春花婶子等等。这些梨乡百姓亦是第一次进京，第一次进武林盟，第一次见长老。面对着百位教主，早已吓得面色苍白，两股战战，跪在地上几乎就要起不来了。
时天心就道：“人证请说吧，关于县丞田旭贪墨一事。”
这些人证本就是受过田旭恩惠的百姓，此次进京就是为了给他们的县丞平反，如何会说田旭的不是。便一一将田旭过去的事情种种道来。田旭爱民如子，心地善良，清明公正，体恤下人。在梨乡上任的时候，兴修水利，教农民灌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短短数十载，便让梨乡从人人穿不起鞋发展到如今安居乐业的盛况。
这些不像是在数落田旭的罪证，反倒是像在赞扬他似的。李中南和柳无常都皱起眉，意识到了事情正在往他们不愿意发展的方向走。
光凭证据，时天心是不可能让田旭完全脱罪的。在廷议上，最后定夺的也是漓源长老本人。但这样的廷议，民意的天平分明已经倒向了田旭这头，这些教主渐渐也开始同情田旭。
时天心不为所动，没有随着百姓们的话为田旭喊冤，而是摇头道：“贪污之人，如何会这样尽心尽力为百姓做实事，这些人满口谎言，不必理会。”
一个一个人证被带了下去，新来的梨乡百姓又前来，没有一个说田旭不是的。
见势头不好，柳无常冷笑：“这梨乡县丞惯会作假，能贪污得如此银两，必不能小看。才会使这等小恩小惠来笼络人心，便是证据确凿，也有人为他说话。”
“无常殿下所言极是。”时天心道：“只是这县丞贪污赈灾银两，应当不止一回。赵宇棠在任半年，已然贪污众多。三年前田旭下狱，家产籍没，臣女请御史大夫公布查抄所得田家家产和赵家家产。让诸位都看一看，比起赵宇棠来，这田旭是如何的丑恶！”
赵宇棠一听，立刻抖如筛糠。
田旭是什么人，那贪墨本就是杜撰的。田旭自己的家产加起来也没几个，他上任三年，却已经将搜刮民脂民膏做到极致。这样一对比，自然能看出蹊跷！
果然，御史大夫来公布两家家产，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田旭的家产除了贪墨的银子外，几乎一无所有，比家徒四壁好不了多少。便是仅有的俸禄，还时常因为接济百姓没了。赵宇棠却不同，短短半年，比田旭十几年来的所有都还要多个几十倍。
众人都沉默了。
时天心道：“诸位教主大人不觉得奇怪么，如田旭这般罪臣，几年来所作所为，竟比诸城许多官员还要清廉。倘若别的贪污官员都能如田旭这般，咱们南燕，便也不愁不繁盛了。”
“巧言令色，”李中南冷哼一声，“那他总是贪了！”
时天心一笑：“传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