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巧语
第375章 巧语
这是说到赵宇棠，这案子还不足以让长老亲自督办，就算牵连上了柳梦教主，最多也是得一个任用不利。要想剥开田家一案的阴谋，就得点出柳梦教主有心陷害刘珍珍入狱一事，那些脏水都已经泼到了田家身上，“证据”也都确凿，在这样的情况下，洗清田旭的罪证，实在是有些难。
不过，她尚且还有一个机会。今日的提审，与其说是由周德昭来主导的提审，不如说是由她来控制的“廷议”，漓源长老有心想要借着她这把刀来削弱柳无常，主动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会好好利用。只要最后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被人当做刀又如何？
“他有备而来，我们准备的也不在少数。”时天心笑道：“倒是教主能为我的事挂怀，时天心不胜荣幸。”
苏明修道：“你不必花言巧语讨我开心，今日提审，我又不能多说一句话。不过看你的样子，是有了应付的办法。那就好。”他不紧不慢道：“你的命还在我手上，我可不希望我还没来得及收债，人就没了。我虽然不喜欢做生意，却也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时天心“噗嗤”一声笑起来。
她有时候觉得，苏明修喜怒无常，像是日日呆在黑暗深渊里的人，令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却又觉得苏明修嘴上虽然讨厌，却也挺有趣的。最重要的是，他是聪明人，聪明到能窥见她秘密的一角，却从不妄自再深究。
这大约是他的骄傲，却也显得君子。
虽然时天心也知道，“君子”和“苏明修”两个字，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两头。
刘然看着时天心和苏明修熟稔的说话，一直默默听着没有看口。苏明修没有避讳他，不知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因为他是时天心表兄而产生的信任。但刘然心中对苏明修和时天心的关系却十分狐疑。
一个教主，一个盟主千金，苏明修和夏家从无往来，又如何和苏明修关系这样亲近？
时天心道：“时间不早，要是想要闲话，改日也好，今日还有正事，我们先进殿吧。”
苏明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时天心就同刘然一起往殿上走去。
纵然心里再多疑问，眼下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刘然只要按捺住心中的想法，先进去殿中。
殿中已经来了不少人，皆是今日来“廷议”的人。多年以前，先长老在世的时候，但凡朝中有许多拿捏不定的案子，事关重大，都会召见众多教主来“廷议”。那时候“廷议”多半都是宗室。先长老在位后些年，宗室衰微，“廷议”更加开放，普通门派的教主也能参与。
今日本是提审，倒也不必这般劳师动众，但看过折子的漓源长老偏偏选择了“廷议”，还让时天心来主导，这其中的意味就令人深思了。不过是一个县吏的案子，哪里称得上什么“重大”，弄成这幅样子，一些聪明人就开始猜测，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刘明誉见时天心和刘然一道进来，这才松了口气。他就怕柳无常找时天心麻烦，看时天心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夏江也看到了时天心，对时天心微微点了点头，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这案子是他女儿亲自搅和出来的，许多同僚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又看着时天心，颇有深意。
柳无常站在一端，冷眼瞧着时天心一行人，瞧着他的样子，十分阴冷残暴，令人胆寒，即便夏江刘明誉在这里，也丝毫不肯收敛。
还有许多熟人，譬如林乐的父亲林丰林大人，时天元的父亲李丘，时天心还看到了田黎渊。
田黎渊来的偏晚了些，不过他一进殿，许多教主就涌了上去，纷纷热络的与他打招呼，颇有些上赶着讨好的意味。田黎渊面上带着和善的微笑，他容貌俊美，温文尔雅，在这殿堂之中，如一股清流，惹人注目。
刘明誉也看直了眼，道：“那小子是谁？这么年轻，我看着官儿做的不小吧？长得还挺俊，阿心你要是和他……”刘明誉瞥见一边刘然的眼神，便又活生生的将“在一起”三个字咽了下去。
虽然如此，时天心却也能猜得到刘明誉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光是那张面皮，田黎渊的确是很能唬人的。要知道当初他只是个秀才的时候，就有许多富家小姐上赶着要嫁给他。如今他做了官儿，穿的华贵，气质越发出众，倒是比从前更加招人稀罕，难怪柳梦教主见了，不惜谋害正室也要嫁到田家。只是这样的田黎渊对时天心来说，却更加陌生，更加厌恶，更加看不起了。
田黎渊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顺着目光一看，便看到不远处，面带刀疤的汉子身边站着的娇小少女。
那少女容貌清丽，身材窈窕，正是十五六岁的好年华，如树上新开的梨花，清新可爱。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眉目间自有灵秀之气，坦然开阔，一时间竟是让人看得移不开眼，又觉得她的眼神似曾相识，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田黎渊看着时天心出了神。
刘然眉头一皱，田黎渊这个护法他是知道的。平日里上堂偶尔也见过几次，田黎渊待他算是温厚了，性子也极好，在朝中的人都愿意与他交好，但不知为何，刘然却不怎么喜欢这个田大人，总觉得他做事太过圆融。短短的时间里就做到护法的位置，没有什么敌人，这怎么可能呢？
刘然自己做了官后，就晓得官场上有多黑暗。如田黎渊这般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之人，自然算不了多干净。明明不干净还要做出光风霁月的样子，未免就有些沽名钓誉了。
刘然侧身挡住时天心，对田黎渊拱了拱手，道：“田大人。”
田黎渊回过神，对刘然回礼，目光却盯着时天心。
他见过时天心，早在当初柳梦教主受伤时候的盟主府校验上，他就见过时天心。依稀记得时天心弹得一手好琴，可与珍珍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