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往事
第309章 往事
“怎么样了？”刘明誉挠了挠头，“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吧，我没见过那位县丞，自从别人嘴里听过他的事，再说我多少年没来过梨乡了，又长年在不在千溪谷，不知道这些事儿啊！不过我猜，他当官儿当得这么好，指不定早就升迁了，当大官去了吧！”
时天心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事实恰恰相反，刘珍珍非但没有飞黄腾达，反而成为了阶下囚，这实在很荒唐。
“走吧。”刘明誉催促马车队，继续朝前出发。
梨乡不像诸城或是千溪谷，还有守城门的小兵。大约是进出梨乡的人们也很少，城门口的石像上甚至积了一层灰。没有守城小兵，偶尔有几个背着背篓的采药人，大约是进山采药回来的，从城门前走过。间或向刘明誉一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大约是因为他们看着脸生。
梨乡很小，老百姓们几乎都是熟识的，便是叫不出名字，也能混个面善。才一进去，彤儿和白雪只觉得不如千溪谷诸城热闹，但还算得上民风淳朴，有种特别的朴实感觉。
刘明誉走到马车边上，问时天心：“阿心，你想去什么地方？”却是把做决定的权力交给了时天心，想来是让时天心放手去做自己的事。
时天心想了想，道：“咱们这么多人，行动也是不便，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行，是住客栈……”刘明誉还没说完，就听见时天心打断了他的话：“这边住客栈不方便，倒不如找个民宿暂且租住一段日子。”
刘明誉皱了皱眉：“租住？阿心，你是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也不知道。”时天心语气有几分怅惘，“且走着看吧。”刘珍珍田旭一事，的确不是三天两日就能解决的，要胶着多久，实在没办法现在就下判断。她不能放弃，便得做好一直好在这里的准备。
闻言，刘明誉道：“既然如此，那就租借吧。”
时天心道：“我听说梨乡有个叫青石巷的地方，那里的民宿还不错，我们往那里走吧。”
“没问题。”刘明誉吩咐马车队中的一人：“去找个人，问问青石巷在哪个方向，咱们这就去青石巷。”
时天心又重新坐回了马车中。
彤儿和白雪好奇的往马车外打量，梨乡是个小县，在这里，时天心反而不用避讳自己的身份了，能认出她的人除了刘明誉一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她不必戴藩篱，也就没有阻止彤儿和白雪的行为。
白雪还好，毕竟是出自农家的孩子，彤儿却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乡间，起先还觉得不如诸城繁华，看久了之后，便被街边那些卖糖人玩杂耍的看迷了眼，也觉得梨乡有趣起来。
马车轱辘轱辘的往青石巷走去。
那是时天心最为熟悉的一条路，田府，曾经她和母亲刘珍珍居住的地方就在那里。从梨乡城门往青石巷的路，她曾经无数次走过。后来她又从青石巷走出去了，只是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来。
时天心显得异常的沉默。
兴高采烈的彤儿和白雪也察觉到了时天心的异样，渐渐地声音低下来，有心想问时天心到底是怎么了。但看时天心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情绪中去，到嘴的询问又说不出来，只得小心翼翼的坐在时天心身边，为她忧心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刘明誉的声音在马车外面响起：“阿心，到了！”
彤儿和白雪先跳下马车，挑开马车帘子，伸手扶时天心下马车。
有一瞬间，时天心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连同她的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搭上彤儿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连空气都是熟悉的。
门前的金花草发出熟悉的清香，巷口的青石板上还有落于顺着房檐砸下来的小坑，远处有孩童嬉戏笑闹的声音，有好奇的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带着怯生生的试探，藏在石狮子背后。
时天心的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看在刘明誉眼里，却无端有些心酸。
一切都是熟悉的，一切都是记忆里原来的样子，除了她自己，从来都不曾改变。
“往前走走吧。”时天心道。这话虽然是对刘明誉说的，可没等刘明誉回话，她便忍不住自己往前走去。
快了，就快了，就快到田家了，她不知道如今的田家是什么模样，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她本以为自己会近乡情怯，真到了这一刻，才晓得什么都顾不得，哪还有什么犹豫，循着本能就往前走。
那是回家了。
刘明誉一行人赶紧跟上。
蓦地，时天心的脚步停住了。
在她面前五六步远的地方，有一座宅院的门，看样子宅院并不大，甚至和夏家刘家比起来，还算得上低矮。房檐上的青石瓦不知是不是风吹雨打还是年久失修，有一些掉了下来，上面空荡荡的，还有一株压断了的树枝。
虽有日光，平白却给人一种家徒四壁，妻离子散的凄凉之感。
紧跟而上的刘明誉一行人瞧见时天心站在这宅院前动也不动，皆是有些纳闷，刘明誉小声道：“阿心？”
“嗯。”时天心扬起嘴角，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
田家的宅门贴了官府的封条，世上没有田家了。
时天心从没见过这样的田家。
田旭做县丞的时候，俸禄并不多，他不似之前的几位县丞，将府邸修缮的又高又大，就如所有的普通老百姓一般。这间三进的院子，还是院子的主人要远游，急于处理，低贱的卖给了田旭。
院子虽然破旧，整理的干干净净，也是个家。刘珍珍和田心就在这院子里，从天真不知事的孩童，成长成少年少女。
在她的记忆里，田家的宅院，永远都有炊烟袅袅，生机勃勃。门口种着的不值当钱的花草，亦给宅院增色不少。
然而眼前的田家，门庭破败，官府的封条看上去尤为刺眼，连封条上面都积了不少灰尘，可见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来过此地了。
好好一个家，说散就散了。
刘明誉见时天心突然流下泪来，大惊失色，问：“阿心，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