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生了个球

肚子大起来后, 叶飞霜的脾气也变大不少。

本来就对自己的肚子十分在意，看到韩世泽一瞧见自己居然昏厥过去，深深刺痛叶飞霜**的内心。

他的额头青筋暴跳, 一副快气炸的样子。晓摘星急的冒汗, 生怕师弟气出个好歹, 赶紧道：“师弟冷静，冷静啊, 小心又动胎气！”

“什么胎气, 假的, 都是假的！嗷！”一声痛呼，然后就是兵荒马乱。

黎画走过去的时候，叶飞霜已经被扶着坐到椅子上, 一颗圆溜溜的肚子格外显眼，身边几个婢女正在给他扇风，一个个发挥出身为婢女的职业素养, 眼观鼻鼻观心, 不露出任何异样, 仿佛没有感情的扇风机器。

叶飞霜大口大口喝了一杯温水, 总算缓过来, 眼神凌厉的看过去, 那边韩世泽正在鬼兵粗暴的掐人中动作下悠悠转醒, 整个人恍恍惚惚。似乎还记得昏厥之前受到的惊吓，忽然猛地睁大双眼, 一下子与叶飞霜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间, 脸皮狠狠抽搐**了几下。

叶飞霜抬高下巴正想讽刺挖苦两句, 却从眼角余光瞥见黎画进来, 悻悻的闭嘴。

裴容端坐于座位之上，一只手轻轻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手指轻敲，神色漫不经心，一张宛如圣人的脸孔很是唬人，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格外高深莫测。

另一边的座位上坐着贺问琼，一副正在闭目养神的模样。

黎画走进来，阴司仪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瑞王刚拿下将军府，他和楚婉清需要忙活的地方多了去，配在这里只会浪费时间，且父女三年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这种时候两人都没兴趣搭理韩世泽，所以就这样把他撇下了。

一个小侍而已，哪有那个资格叫楚婉清一直带在身侧，反正他现在也翻不起风浪。

黎画快步走到裴容面前，“怎么在这里等着，多无聊。”

裴容露出一个笑容，轻描淡写道：“现在府里乱的很，就不给瑞王和郡主添麻烦，这里等着挺好。”他看了看阴司仪，轻声问：“已经谈好了？”

“上古母氏距离现在久远，随便聊了两句，是个听了让人感慨良多的故事。”

人皇以身殉道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解决了外患之后迎来的是内斗，男人利用民意和计谋将女人拉下权力的神座，血腥打压杀戮，把母系氏族转化为父系社会。

女巫在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后，盛极而衰，迎来惨绝人寰的灭亡。

对整个人族而言，人界的出现毫无疑问是积极的，给予了真正休养生息的机会，免去异族群绕的威胁，从危机四伏的巨大压力之中解放出来，能够专注于自身发展，可对女人而言，却是灾难的开始。

胜利的果实被男人摘取，权力被篡夺。

上古时期的女人权力有多大，现在的女人就有多么卑微。

黎画转头对阴司仪说：“你在这里等两天，有个人我想让你见见，看看她有没有成为女巫的资质。”

阴司仪默默点头。

黎画倒挺想拉着裴容逛一逛府里的院子，不过他说的对，现在府里乱糟糟的，拿下将军府之后需要忙活的地方很多，未免被不识相的家伙冲撞，等楚婉清忙完了再逛一逛也不迟。

何况叶飞霜的肚子急需处理，再等下去怕是真的要生了。

真要生出个娃反而是轻的，怕就怕肚子里是被寄生，时机成熟了破腹而出，把叶飞霜的生命力都吸光。

他们谁都没空搭理韩世泽，转移地方，把叶飞霜送去楚婉清命人准备的院子。

仔仔细细的给叶飞霜作了体检，对于他的肚子该如何处理黎画心中有一个想法。

不管肚子里面是什么情况，总之先分离。

叶飞霜面露警惕之色，“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的肚子剖开吧？”

黎画摇摇头，“剖开太血腥了，我可不会做这种手术，万一把你弄死岂不是和你师尊师兄结仇。这个事的确是我的错，我会负起责任，妥善处理。”

“不剖开，你打算怎么弄出里面的东西？”叶飞霜更加警惕，脸色铁青，“难道要催生？”

黎画嘴角抽抽，不过她明白叶飞霜的顾虑，“放心好了，很安全的。”

贺问琼礼貌询问：“不知您打算采取何种方法？”

“将他肚子里的东西作为单独个体，从他体内分离出来。”黎画思考了一下，感觉这种解说貌似太笼统，于是举个例子，“草木的种子成熟后会自动脱落，不会对母体造成伤害。”

“……我是人！”

“可你肚子里的不是人啊。”黎画故意逗他，“如果你比较喜欢人的分娩方式，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等上一等……”

“按照你的方法来！”叶飞霜立马打断她的话。

一开始的确是非常震惊，和惴惴不安，男人怀孕，前所未有，但经过肚子的折磨，他的想法已经完全变了，什么小藤蔓精不藤蔓精的，他现在只想快点解脱，当孕夫实在太难了，身体上难，心灵上更难。

黎画问贺问琼和晓摘星，“两位认为如何？如果同意，现在就可以动手。”

贺问琼抬手制止了晓摘星的质疑，郑重作揖，“那就麻烦您了。”

果断转身离开，把房间让出来。

身后的晓摘星忧心忡忡，离开房间后迫不及待想追问：“师尊为何……”

贺问琼：“你师弟的肚子快速变大，已经由不得为师犹豫。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愿意出手，已经是你师弟的幸运。”

晓摘星一惊，小心翼翼，“师尊观察过其他鬼怪，可是有情况不好的？”

贺问琼摇摇头，“如你师弟这般的只有一例，暂时未发觉相同情况，不过为师打探出一些白玉京娘娘的能力，其寄生之可怕，连天官都要中招，你师弟虽经过修炼体质不同于凡人，距离仙人还远的很。”

晓摘星懂了，低声道：“您是怕师弟撑不住，尚未分娩先被肚子抽空精气？”

看架势，这种可能性很高，不过几天光景变得这样大，每每有动静就叫叶飞霜痛苦难受不已。

哪怕真是个孩儿，也不是叶飞霜能够吃得消。

只有贺问琼和晓摘星出来，裴容也呆在里面没出来，正当他们俩疑惑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传出声音。

“你把衣服脱了。”

“你要干什么？？？”

“叫你脱衣服又不是脱裤子，干嘛这么激动。总要脱点啥，穿着不方便我动手。”

“你你你你先说清楚要干嘛！”

“别废话，早点完事早点解脱，我也不想你顶着一个大肚子一副揣了我的娃儿的样子好吗，我在阿容面前很难办的！”

“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因为你太…太……住手！你干什么？”

“阿容干得好！按着别让他动来动去。”

“放开我！”

“要不，我把你师尊和师兄喊进来，让他们按着你？”

“闭嘴，不准喊他们进来！”

之后叶飞霜就不再叫，屋子里只有细碎的喘息声，传到房间外面听着莫名微妙。

贺问琼原地打坐，晓摘星见状也盘腿坐，静心凝神。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过了好久，房间的门总算被打开。

听到吱呀一声，两人立马睁开眼睛。

黎画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一副过度劳累的样子，看到围上来的两人冲他们摆摆手，“叶飞霜没事。”

她走出房间，身后是裴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贺问琼和晓摘星皆是呼吸一滞，心跳如擂。

裴容对他们露出好看的笑容，温柔亲切，宛如刚给孕夫接生完的天使，识趣上道的动了动，好叫两人看清楚怀里抱的襁褓。

只一眼，两人都失声了。

他们不出声，裴容一直保持微笑让他们看。

过了半晌，两个才反应过来。

贺问琼作为师尊定力强，晓摘星作为大师兄，定力也不错，齐刷刷收回视线，进屋看叶飞霜现在如何。

只一眼，差点叫他们以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叶飞霜神情呆愣茫然的躺在**，双手的手腕处一圈红痕，明显是被掐出来的，上衣被脱掉，光着个上半身，肚子一片平坦光滑，好似从来没有变大过，头发凌乱，床被凌乱。

似曾相识的画面叫两人皆是脸色一黑。

不过他们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贺问琼上前一拉被子给叶飞霜盖上，坐在床边，替他摸了摸脉搏。虽说有些虚弱，不过没有大毛病，看起来是真的好了，叫贺问琼松一口气。

看到师尊神色舒缓，晓摘星也跟着松一口气。

叶飞霜眼珠动了动，看起来又茫然又愣怔，声音飘忽的说：“……师尊，我好像……”

犹犹豫豫，恍恍惚惚，“我好像生了个球……”

不是孩子，也不是小藤蔓精，是个圆滚滚的球。

分离的方式更是离奇，仿佛那肚子只是依附于他身上的假肚子，瓜熟蒂落。

除了受到惊吓，没有任何痛苦。

这边空间让出来给他们师徒三人，黎画和裴容返回自己的院子。

裴容把襁褓放在**，两人一起扒着床沿围观。

黎画：“居然生个球。”

谁能想到呢。

裴容也是涨了见识，啧啧称奇。

伸手戳一戳这个球，颇有弹性，表面看起来晶莹剔透，但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吸收了叶飞霜的生气，这颗球不是普通的球，能够感觉到活物才有的气息，安安静静的缩在襁褓里面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沉睡。

这要是拿去白玉京，大概所有鬼怪都会以为黎画真是个植物精怪，以藤蔓授粉叫叶飞霜给她生了种子。

黎画轻轻咳嗽一声，严肃的说：“我们在人间多待两日，看它会不会真的孵化出什么来。”

裴容微笑着颔首，他也想知道会不会孵化出什么来。

黎画不由看他一眼，把襁褓往他的方向拨了拨，严肃强调，“你多抱抱它，说不定吸收了你的气息，会孵化成你的样子。”

裴容一怔，眼神闪了闪，“我的样子？”

黎画：“这东西的诞生本来就异常，不能以寻常方式看待。”

连她都不知道这个应该算是啥。

裴容沉默片刻，目光变得柔和，起身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拢了拢襁褓，细心温柔的将球裹好，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轻轻摩挲，怜爱之意溢于言表。

看的黎画一愣一愣，脑子里没由来闪过裴陶的身影。

阿容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吧，对血脉至亲极为重视信赖，最后却是他最为疼爱的弟弟背叛出卖了他。

他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何尝不是因为心灰意冷。

但在这一刻，却感觉似乎触动什么。

裴容神色温柔：“娘娘取个名字吧。”

“既然是个球，不如叫做哪吒。”

妙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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