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影卫

55影卫真见假

沐凡扭头走了,可能是觉得我蛇精病不打算理我,也有可能是四处转悠找蟑螂去了。

这些天来,我经历了许多,思考了许多,离开了某些人,又遇到了某些人,成长了,成熟了——唯独,悲催依旧。

简直不能好了。

沐凡干什么去我没意见,只希望他不要太早回来。没错,我打算跑,这么倒霉还不自救,那还有什么活路?反正这几天我没干别的事,就光跑路了,这方面绝对很有自信,很有经验。

我这会儿不渴也不饿,显然是没有昏迷多久,这里必然还在宁安城内,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家酒楼。我只要从这里出去,就有把握联络到暗影,虽然免不了要被带回晋王府,但这种情况下也没别的出路。

之前老楚一口一个主子,背后有个犯罪团伙那是妥妥的,而且他的瞳色,让我想到了戎狄……虽然我不信他们能从腹黑的晋王手里讨到便宜,但凡事都有个万一。我可以失误,可我的失误绝不能连累别人,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我不在乎晋王,也不能放着老大他们不管。

不过他们敢把我一个人放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还是有原因的,这绳子也绑得太紧了,我身上的东西又给摸了个干净,连衣服都被换了一套,根本没什么好办法。

我于是只好躺下来,圆润地团成一团滚到墙角不起眼的地方,然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狠下心来,一用力便拗断了自己的一只手腕,然后用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脱开了绳索。

壮士断腕我果然是勇士,真可惜没有人能看到我这么**。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光线直直照入将阴暗的角落也找了个清清楚楚,我差点无语凝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老天爷你是想玩我呢,还是在玩我呢,还是上赶着玩我呢?我错了我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么**。平时我说要烤鸡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那么灵啊摔!

勉强将绳子缠回手腕,我抬头,面无表情地望向来人,却发现是临优。他进来了也不说话,和我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对方,我顿时有一种在照镜子的奇妙感觉,全身上下顿时都有点不大对劲。

这么盯了一会儿,临优忽然笑了,他在我旁边坐下来,一条腿随意地蜷着,侧头看我,开口道:“学你真累,你什么话也不说,一直这么憋着,就不会憋出病来吗?”

憋话又不是憋尿,能憋出什么病来啊。我不屑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想,原来我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挺好看,晋王看到了,大概会很高兴。

临优见我没反应,也不气恼,只拿手枕着脑袋,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是个中原人,却是给北边的胡人带大的,他时常打我骂我,却也教了我这一门立身的手艺。你看看,我这人皮面具做得是不是很像?这会儿就算是我,也不能把它从脸上摘下来。”

我不接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何事?”

他似乎是很高兴地笑起来,抱着胸懒洋洋地说道:“我是该给胡人卖命的,可事到如今,我想活。”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临优就笑:“你难道以为我去了晋王府,还能活着回来?那地方,就算不是龙潭虎穴,那也差不多了。”

我微微皱眉:“与我何干?”

“因为你也想活。”临优慢条斯理道:“你被抓的时候,其实我也在。沐凡和老楚武功不够看不出来,我却知道,你晕过去之前是有时间服药自尽的,可你却没这么做——可见在你心里,自己的命要比主子的利益重要得多。我猜那颗药也是假的吧,你根本不会死。”

我眯眼,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然后坦然道:“我是怕死。”

临优没想到我就这么承认了,登时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前仰后合地笑起来:“真不错,我们果然是同道中人,那接下来就好说话了。”

他忽然止住笑,看着我正色道:“战玄,我可以说服他们放了你,甚至给你荣华富贵,只要你帮我们做事。毕竟真货总比假货要好。”

我去,穷一直是我保持高尚人格的经济基础啊,不要让金钱腐蚀我的灵魂啊。

我就问他:“这是谁的意思?”

“你何必在意这个?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做不做?”

我垂眸思忖。

其实,这也许是个好机会啊。若是我先答应了他,到时候等进了晋王府,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临优却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嘲讽着笑道:“你也别想动什么歪脑筋,就算你回去了,若是被捅出来曾答应我们做细作,你觉得晋王会怎么想?就算一时不相信,此事也会变成他心头的一根刺,以他的多疑,你早晚逃不了一死。说实话,就算你不答应我们,从被抓来开始,就已经什么都晚了,除了投靠这边,你还有什么出路?”

我看了他那志得意满的笑容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胡人,事到临头却又反悔了?”

临优笑笑:“因为我高兴。”

我说道:“我不会帮你们。”

临优问:“为何?”

“因为我高兴。”我说完这句话,趁着临优微愣之际忽然扑上前去,牢牢压制住他,同时拔出他腰间的短剑架在他脖子上:“外面有多少守卫。”

临优泰然自若地看着我,仿佛刀刃前的不是自己的脖子,而是一根萝卜:“我不知道,也许三四个,也许三四十个,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冷冰冰地看着他:“不必装腔作势,你惜命。”

临优认同地点点头,脸上还是带着笑:“没错没错,我特别怕死。怕死的人遇到这种事,一种么,便是毫无反抗之力,另一种么……”

我顿觉不妙,立刻将刀往前送了一寸。临优原本避无可避,却忽然一伸手用两指夹住刀身,我竟不能撼动分毫,我的武功已属上等,他的武功却还远在我之上。

惊讶之下,我索性弃刀,一个鹞子翻身便打算逃,那冰寒的刀锋却是顺势而来,封住了我的退路,临优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轻轻巧巧便到了我的身边,不见他如何动作,便扣住了我的脉门,用膝盖顶着我的腰,将我面朝下压在了地上。

“另一种么,便是拼死一搏。啧啧啧啧,战玄,就是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是不是?”临优盯着我的后脑勺,笑得无比开心。

呸,你是兔子,那我是什么,胡萝卜吗?

“我们是不是谈崩了?”他问道。

我不说话。

“我不杀你,你和晋王是他复仇的终点,事到如今他全靠这股恨意撑着。你死了,他至少要垮掉一半。”临优接着笑:“我就没见过他这么死脑筋的。”

我正在想这个他是谁,就又一次晕过去了。再醒的时候,是沐凡坐在我旁边,小模样很萧瑟,很悲怆,很寂寥。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僵持了一会后,我开口问道:“临优在哪?”

沐凡对我关心临优显得有些诧异:“你为何提他?他已经进了晋王府了。”

他的表情也让我很诧异:“你不担心?”

沐凡皱眉:“我为什么要担心?我连他真正的模样都没有见过。”

我:……

敢情临优还是单相思,你若安好,备胎到老那一型的,真是啧啧啧啧。不过爱情这个东西,本就是女王配忠犬,渣攻配贱受,那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不过不是为了这个,沐凡为什么这么颓废?我手腕脱臼、逃跑失败,虐身又虐心都没他这么失落好么。

我疑惑地瞪着他。

总不会是因为没有找到蟑螂吧。

豆大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沐凡说完那句话后默然不语,只拿剪子拨着灯芯,半晌,他忽然道:“你还有多久才死?”

我:……

有这么直白地问的吗?你这种性格很容易被砍死在十字路口的你造么!

沐凡的眼神有些迷茫:“你要死了,晋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做的果然是对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自己都没决定的事,问我又有什么用?我说是,他就能心安吗?我说不是,他就能停手吗?

“别人将我和小云当做虫豸,从未善待过我二人,除了小云,谁对我都没有意义,所以他们死了又怎么样,死了又怎么样!”沐凡眼眶发红,忽然歇斯底里起来,一把挥掉桌上所有的东西:“我没做错,叛国又如何,我答应过小云要护他一辈子,既然护不了他,我就拖着所有该死的人和他一起死!”

我:……

早知道会碰上这么多精神病患者,我就是悬梁刺股也要考个心理医师资格证再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