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影卫

41影卫被灌酒

老狐狸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很相信的。我对他的敬佩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一般奔流不绝有木有。

君墨清盯着我看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我自觉阅人无数,却看不出你这一张冷脸之下到底藏了些什么,怕是要让正涵失望了。”

我:……

不愧是师徒,都有喜欢猜人心思的恶习。人的脑容量跟硬盘一样是有限的,放书放音乐藏□□都好,敢不敢不要花时间来研究面瘫的一百零一句吐槽内容啊。

君墨清忽然提议道:“正事也办完了,我们两个秉烛夜谈如何?”

我其实觉得不大好,这小院清幽雅致,月黑风高夜也有杀人越货、睡觉做梦、谈情说爱等多种功能,我们却偏偏拿来秉烛夜谈,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好么。

但敌方势力太强大,我也只好很识时务地点点头。

君墨清不知从哪里搬了一坛子酒来,给我满上了一杯:“正涵从小便不喜与人亲近,我总想不到他哪一天竟会喜欢上谁。他对人敞开心胸,这是好事,我要谢你。”说着便把酒递到了我的手边。

我有点犹豫,喝酒这业务我是真的不熟,要是一会儿醉了我抱着君墨清跳钢管舞可怎么破?

“不必担心,这果酒很淡,喝上两三坛都不至于失态。”说着君墨清便自己先干脆地喝了一杯,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这下我也不好推脱,只好拿过杯子抿了一口,发现这酒度数确实不高,跟水果汽水味道差不多,顿时放下心来。

见我喝光了,君墨清又适时地替我倒满一杯,含笑说道:“你在正涵身边呆了几年了?”

我回答:“十年。”

君墨清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沉吟道:“那你是正涵刚建府时,收的第一批孩子,彼时他大概已到志学之年。虽然跟他也算久了,但他小时候的事情,你也知之甚少吧。”

我一愣。

难道他找我来喝酒,就是为了跟我一起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讲晋王过去的囧事吗?

艾玛君师父太贴心了啊。

一激动我就忍不住又喝了一杯,君墨清轻轻一笑,又动手帮我满上,这才继续讲道:“我想你也知道,正涵是嫡子,身份尊贵。圣上也从未冷落他们母子,几乎每日都会去慈元殿露一个面。但是,圣上同年幼的正涵说过的话,一年里加起来却也不过百句……”

我动作一顿,君墨清勾唇,示意我再饮一杯,又将那坛酒放到我旁边:“你不必惊讶,圣上不喜正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正涵既不能恨,也不能怨,这不光因为对方高高在上,更因为,他的母后对圣上痴心一片。这世上有假意便有真情,只可怜温梦这一片真情全付与流水……”

他的话音忽然一停,君墨清抬眼,对着我笑笑道:“不过是我的些许感慨,你不必在意。”

我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君墨清便又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讲道:“也因此,入学之后正涵便憋着一口气,处处要盖过魏王高正雍一头。那时大庆铁甲军一战将戎狄赶到临淄以北,梁家的声势如日中天。

这样过了一年,皇后便殁了。后头查出是一个妃子嫉妒她的恩宠,便偷偷在饭菜里下了毒。圣上大怒,将那妃子凌迟处死,又好好安抚了梁家一番——可事实如此,到底有谁知道呢?只是这不过是个开始,自此圣上便一步步着手打压梁家,扶持魏王……”

说到这里,君墨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将那坛酒朝我这里推了推:“如此昊天华月,不该谈这些败兴俗事。来,战玄,陪我喝上一杯吧。”

我只好拿起酒坛灌了几大口,差点呛到了才放下来,轻咳了几声,觉得眼皮似乎有一点重。

“战玄,战玄?”君墨清唤了我几声,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可是醉了?”

我扫了他一眼,摇摇头。

君墨清便把什么东西递给我,柔声道:“来,喝点醒醒酒。”

我拿过来一口气灌下去,半晌才反应过来……等一下,弄错了吧这好像就是酒啊。

我想质疑,脑子却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生锈了一样转不过来。只看到君墨清扶着我坐好,好整以暇地笑笑,开口道:“我说了这么多,战玄你是否应该投桃报李?”他蛊惑般地轻声问道:“来,告诉我,你是怎么看正涵的。”

我抬眼,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晋王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君墨清眉头一跳:“……那你可喜欢他?”

“晋王?”我不假思索地答道:“他其实是个好人。”

君墨清:……

“他若是有一日负了你,你会如何?”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耐烦,便皱眉一把推开他,冷声道:“能如何,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君墨清踉跄几步,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周围安静下来,只有夏虫的嘶鸣声阵阵响起,我意识慢慢飘忽,趴下了忍不住便要睡过去。

他望了我一会儿,忽然自嘲地摇了摇头,随即靠近了来推我。

看着眼前他放大的脸,我抿唇,迷迷糊糊间脑子里却闪过一丝清明,便抓着他的衣袖问出了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么?”君墨清眼睛微微睁大,复又笑了:“不过是想做个红娘罢了。我放不下那孩子,谁叫我当年把一样东西,不小心落在他母后那儿了吧。”

第二日我宿醉醒来,头疼得厉害,昨晚的事情大半记不清了,迈出门去,便看见君墨清神清气爽地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看一幅画。

他见到我,便冲着我招了招手道:“战玄,你可总算是醒了。来看看这幅画感觉如何?”

我不明所以地慢慢踱过去,扫了那幅画一眼,发现下面的落款是“君墨清”三字,就随口夸奖道:“好画。”

“自然是好画,只这一幅画,可就卖出了一千两银子。”君墨清抚着那画纸浅笑。

我:“不愧是君先生……”这么自恋。

君墨清扫了我一眼,笑容极为笃定:“这幅画是我到永康的第一天,有人用一千两向我求去的,而今日又由华为然派人送到了我的手中。这行/贿行得毫无铜臭,那俞子夷倒确实是个人才。”

我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画应该之前就是俞子夷遣人买下的,这样一千两银子便风雅无比地进了君墨清的口袋,而如今再把画完璧归赵,便是委婉地点明了这个小小的人情。

若不知其中关节,谁会想得到这是在行/贿?古代人民的智商真是太牛逼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做个课堂笔记?

君墨清将画轴卷好,眸色渐深:“看来他们果然将我当成主事的了。”

我开口问道:“那梁小侯爷?”

君墨清笑道:“入不得眼的东西才能让人摔个跟头,不是吗?”

正说着,却见到一抹单薄的身影闪过,卢定云见到我们,猛地停下脚步,黑着脸直直地走了过来

君墨清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勾唇道:“卢公子可是来找我?”

卢定云吸了口气,冷声道:“君先生,您不打算处置华为然吗?”

君墨清淡淡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卢定云眯眼,刚直地仰起清瘐的下巴,坚持问道:“君先生,您不打算处置华为然吗?”

君墨清沉默了一会,反问道:“那依卢公子之见,应当如何?”

卢定云目光一凝,眼底透出冷冽狠辣之意,只吐出四个字来:“问罪,处斩。”

“说得好。”君墨清眸色清冷,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可卢公子,人都死了,谁来替你干活呢?”

卢定云冷哼一声:“我大庆难道无人吗?”

“可这汾州势力盘根错节,华为然经营了数十年的关系网,是谁初来乍到都能应付的吗?况且就算有,也需一番动荡,可这汾州灾情还能拖得起吗?”君墨清语词严厉:“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

卢定云身体一震,一言不发地瞪大了眼睛:“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君墨清淡然道:“我本以为卢公子此时才来找我,是已经想通了的,没想到竟还是如此,叫君某实在失望。”

卢定云眼皮一跳,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低声道:“原本晚上就想来找的,可是院子太大,不知道君先生您的房间在哪。”

我:……

路小痴,你是怎么在这么小的院子里又一次迷路的,简直就是迷之技能啊摔!

卢定云纠结了一会儿,抬眼语气平平道:“晚生觉得君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但有没有罪和有没有用是两回事,我还是不能接受。所以我不会阻止您做事,但从今天起我不想理您了。”

说完就昂首挺胸、颇有气势地朝着后院走了。

君墨清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他原本,是不是打算要回房的?”

我:……

有些人败了就是败了,有些人败了却依然牛逼,因为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by战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