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阴阳日记

第一章灵堂

第一章灵堂

大道清冷,阴风扫地。

眼看初冬将至,宣市东城区的街上是早已没了人影。

“肩有三昧火,鬼喊莫回头。生死皆天命,自古难定留。” 我见天已擦黑,干脆也是早早地关了铺子。

现在是傍晚时分,晚七点的样子我还要去赶个道场。所谓道场,也就是说是去做个法事。死者是西城区的,本家姓李。按理说今天阴气偏重,本是不宜出道。但因为之前与之有所交集,所以也不好当面拒绝。

将装满吃饭家伙儿的木箱放到副驾驶座上,我启动了汽车,往目的地赶去。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今天怪异得很。路上生出白雾不说,天也十分压抑!

早听说宣市西城区多郊外,但万万没想到死者所在村子还是土路!我在村口熄了车,不敢怠慢,赶忙往里疾走。

灵堂设在后村,而我从村口过去,就要经过几条田坎小路,那样的路窄而坑洼多,不好走!

“黑的是泥,亮的是水,都要跨过去!”我心里默念着《道家杂谈》中所描写走泥路的秘诀,大踏步地加快了速度。隐隐,前方道路终于是出现了一丝光亮,有丧乐传出。

灵堂外架是用蓝色塑料垫搭建,正门口上方是白底黑字的‘奠’,左右俩侧挂着一副挽联,上书:“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

而在灵堂中央则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死者遗像跟一些蜡烛元宝。而我去了,又让人添了个四荤四素,以及一只半生不熟的鸡。

至于桌子下面则是支起一口火盆,里面烧着叠叠黄色的糙纸。这种东西我们那叫做火纸,一碰火就会燃成棉絮状的灰烬。这些火纸烧完就是阴间的钱,死者可以尽数带走。所以一般来说这火是从来不会熄灭的,多多益善。

按照礼数,我放下手中的箱子后,上香、烧纸、鞠躬,一气呵成。几个老人家带着小孩正跪在一边儿抽泣,见我去了以后,当即是给了个红包。

“老头子倔脾气,死了还这么讲究。”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起身,递给了我一根烟。

我瞥了眼,这才晓得是此次主顾——李国宏,死者的长子。

我跟他随意寒暄了几句,才往桌子后面的那口大号黑棺走去,只见棺面在蜡烛的照耀下显得油蜡发亮。虽说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但此时此刻面对那口漆黑大棺材,心里头还是莫名有些瘆的慌。

“妈的,事情有些不对头啊!”我心里暗自嘀咕着,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道士作法,有大道场与小道场之分。前者三天三夜,后者一天一夜。而李家的就是小道场,此时灵堂四周的墙壁早上已挂满了十殿阎王和牛头马面的画像,前束一柱清香。画像不撤,清香不灭。

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赶忙呼起几个八字过硬的男人进一步布置起灵堂来。首先棺材前头的桌子上要依次再放上一根板凳和一把椅子!这是干嘛呢,专供道教三清排位!

罢了,那棺材尾部的板凳也要撤掉,换上新砍的竹子!下面再摆上一盏长明灯、一把斧头,以及死者生前穿过的鞋子。

这三样东西在我们江浙、安徽一带都是有讲究的,缺一不可!

首先是长明灯:按照中国习俗和迷信说法,人死之后要过奈何桥,那里黑灯瞎火,怕死者看不见路,所以要在灵堂的棺材下面点一盏灯照着,所以这灯又叫“过桥灯”。 一般是对应死者脚的位置,直到出殡前不能熄灭。否则那道路就会一片漆黑,死者找不到方向就会顺着来时的气味再回来。这对死者的家人是极其不好的。

其次斧头:这东西,最早时候一般是在女性死者或年老者的灵堂最为多见。起的是自卫作用,以防止黄泉路上有小鬼作祟。后来,也成了“必需品”之一。

最后的鞋子,自然是走路用!毕竟,还是自己穿过的鞋子最为合脚舒适!

等这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我才招呼那李国宏上前:“马上就要要招魂了,那头更饭给你爹吃了的吧!”

“吃了吃了,入殓不久就喂了的。”李国宏忙不迭地回答道:“杨师傅放心,这些规矩我还是晓得滴!”

“恩,吃了就好!到时候招起魂来也容易!”

这头更饭由来已久,它是指某人过世,家人要为死者烧最后一顿上冥间时吃的鬼饭。要求死者的长子即称孝子,头戴孝帽,身穿孝衣,手拿盆或碗到不同姓氏的七户人家去讨“七姓米”回来烧。

烧头更饭时,把讨来的七姓米放入锅中加少量清水,然后只拗一个大草把,由孝子跪在灶门口点火烧饭,边烧边喊“什么什么亲人,儿子为你烧头更饭拉”,等到一个大草把烧完即成。

另外再煮一个鸡蛋,把头更饭和鸡蛋一起盛到一个碗里,然后,在死者入殓后放在死者棺材底下,待死者出殡前将此头更饭倒入一个叫“行粮瓶”的东西中,然后和死者的棺材或骨灰盒一起埋入土中,以表示死者在阴间有饭吃。

这种风俗并不局限于我们江浙一带,中国大部分地方似乎都有。

滴答一声,七点整时。我瞅着手表 赶紧换上了道服,开始准备丧事道场的第一步骤——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