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寒冬冷冽，雪花飞舞，洛阳城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屋檐垂下的雨水结成冰柱，像是一道冰帘子般美丽；比起前两天的热闹情景，现在的穆家倒是显的安逸宁静，没有姨娘们的争风吃醋亦听不见丫鬟家仆们打闹的声音。
四天后便是传统的除夕夜，老管家赶着时间准备着节日要用的东西与各位主子赶制的新衣，忙里忙外，一把老骨头都要散去，好在身边有儿子帮忙，否则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活过除夕春节。
较于老管家的忙碌，穆庭跟穆文轩父子倒是显得比较悠闲，年过半百的穆庭无心再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全权交给大儿子文斌跟二儿子文毅接班，一心想要享受天伦之乐，看看书下下棋，过的好不悠闲；这不，又找新婚的小儿子研究棋艺，这棋局，他实在是解不开。
“文轩啊，过完春节，爹想让你跟着你二哥学做生意，可好？”
穆庭不显老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缓和些的表情不再是让人心生畏惧的严肃，望向穆文轩的眼神也带着些愧疚，他们回来之后，他才反省自己，以前待他们兄妹实在是太过严厉跟漠视，毕竟是他的孩子啊！
穆文轩闻言执着黑色棋子的手顿了顿，不解的抬头，见老爷子根本就没有将心神放在这棋局上，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听见父亲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以前他要他做什么从来都不会询问他的意见，是命令，不服从少不了又是被处罚，父亲变了，变得凡事不再那么的针对他了……
“爹，儿子不想学做生意，二哥跟大哥那儿都不缺人手，而且工作分的也刚刚好，儿子愚笨，不想让哥哥们为难！”
窗外寒风呼啸，时不时将微微打开的窗叶吹的‘框框’响，将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站起身将放置在一旁的浅蓝色兔毛披风披在父亲的双肩上，转身之时不经意的瞥见他头上的丝丝白发，皱了皱剑眉，穆文轩这一刻开始不再对父亲存有芥蒂，过往犹如青烟随风飘散。
“哎……”穆庭叹息一声，对小儿子暖心的动作而更加羞愧，“是爹对不起你们兄妹，是爹对不起你们啊……”
从新坐在父亲的对面，穆文轩面对穆庭深深的歉意，轻轻地扯扯嘴角，叹了口气，“过去的都过去了，爹不是养大了我跟伊人嘛，养育之恩比什么都重要。”
“不，你不知道，是爹太过忽视你们兄妹了，也太从容她们了，倘若我说一句话，你们也不会被她们欺凌，伊人从小便胆小怕事，若不是受了极大的欺辱，怎么鼓起这么大的勇气出去找你？又怎么会至今了无音讯呢！”
穆文轩不否认父亲的话，伊人从小就对他极度依赖，若不是受了极大的欺辱，胆小的连门都不敢出的她又怎么敢离开家里，他受什么苦都不要紧，但是一想到伊人在这个家所受的种种他就没办法释怀，他的妹妹啊，他挚爱的妹妹！
穆文轩决定对父亲坦白，不管是哪位姨娘对他们兄
看书）：网最新时小莺自己都还受着伤……”
视线望向窗外，眼里满满都是对她的爱意，忆起他们过去经历的种种，算是经历生死，云儿是个重情义的人，毒发作的时候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小莺，她不简单啊……”
察觉到父亲话中有话，穆文轩没有说话，其实云儿她带着江湖人的豁朗性格不是说收敛就消失的，明眼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先不说她走路比平常女子轻快动作比别人敏捷，那张藏不住事情的俏脸就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爹不会不让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的，文轩，爹答应你，一定亲手将罪魁祸首抓住，叫给你处置，爹一定要让她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只是，就算怎么样也弥补不了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伊人，是爹对不住她，爹没脸见你死去的娘……”
右手抹去眼眶留下的泪，穆庭愧对于他们母子，他们娘生前他没有好好待她，现在连孩子他也没有尽到当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还父亲……
“爹，伊人没事，在回洛阳之前孩儿见过她了，她很好，有个人比我们更适合照顾她，爹无需感到愧对我们，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今天、明天，孩儿过惯了闲人的生活，实在不适合管理商行，大哥二哥比孩儿强上百倍千倍，就让两位哥哥替爹分解商场上的忧烦吧。”
特意省略一些，穆文轩并没有提到苏问浅的名字，虎头山寨远近闻名，苏问浅的名字自然也响彻大江南北，他不想有人借题发挥，用苏问浅来诋毁伊人的名誉，不可否认，苏问浅虽玩世不恭却对伊人极好，就像云儿所说，伊人能找到苏问浅这样的男人实属不易，就算他这个做哥哥的再怎么鸡蛋里挑骨头，也不禁为他的能力无话可说。
“伊人没事？”穆庭瞪大双眼，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深深的吐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什么都好！”
“伊人嫁人了，对方是个有能力保护她的人，没有通知爹是孩儿的不对……”
“是爹的错，爹没资格怪你们，是爹失职了……”
穆庭扬手打住穆文轩的话，不能亲手将女儿送到有能力照顾她的男人手上是他的错，总之，他亏欠他们兄妹太多太多了，“爹不奢望你们兄妹能原谅爹，爹只希望在爹有生之年能弥补对你们的亏欠！”
“爹，我……”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兄妹的性子就像你娘，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善解人意，只是，文轩啊，爹只想弥补你们，难道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给爹了嘛？”
穆文轩彻底无言以对了，看着面前突然变得沧桑的老人，他已经不再确定他就是自己那威严的父亲了，以前，父亲总是板着脸，从不笑也不会对任何人愧疚，爹，真的老了……
“爹若真的想要弥补孩儿，孩儿只希望爹不要捆绑孩儿，儿子若有一天想要离家云游四海，爹不要挽留儿子，没有捆绑，没有压力，没有苦恼，这便是孩儿最想要的……”
穆庭含泪望着小儿子，对他的愧疚更加，他以前到底做了什么，就让这孩子这么想离开他？
“小莺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儿子的心愿也已经了却，过了春节，儿子想离开洛阳，与小莺看看外面的世界！”
眼含爱意，没有一丝不快与恨意，有的，只是对妻子的深深情意，此时此刻，穆文轩的心彻底放开了，所有不好的都已经过去，等待他的将会是美妙的人生，他将会用下半生执行承诺妻子的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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