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纯情

4.原来爱情是最不堪一击的

王慧自从向蒋中天提出离婚后就搬回娘家住,儿子蒋治也带了回来,王父王母看着娘俩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要亲自出马去找蒋中天算帐。王慧看着已年迈的父母摇头叹道:“算了,这场婚姻注定是个错误,是该到纠正错误的时候了。”“可是小治呢?他今年才三岁,你这么早就让他失去父亲。”王母担忧地说。王慧苦笑道:“说是他的亲生骨肉却没有他心***的影子,他不曾爱过我,也就不会真心对小治。”王母说:“这也怪我们,当初你爱上他时我们就该提醒你他与你不合适,你们是两条道上的人,今生无缘啊!”王慧还是苦笑:“怪我,都怪我,我若不爱上他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解散了一个家庭也耽误了两个人,还牵连了一个孩子,妈,我突然悟出原来爱情是最不堪一击的,真正爱过的人一定是痛得最真的人,什么叫心痛,活了三十多年才真正体会到,估计这一辈子也忘不掉了。”“如果真离婚了,你以后准备怎么办?”王母问道。“一切都还正常嘛,无非是人轻松了,没什么负担了,我继续上班,小治上学,我们都会生活得很好的。”王母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除了你还有王梓也让我担心啊!他和波波之间闹得也挺凶的,唉,也不知道波波是怎么想的,结婚都两年了没有一点要孩子的迹象,要说她和王梓的感情年头也不少了,怎么就跟喜怒无常的小孩子似的说变就变,王梓够迁就她了。”

王慧一直低着头听王母讲话,当王母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她才慢慢说道:“公司里关于波波和蒋中天的传闻很多,是真是假看来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冤孽啊!”王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不出声看报纸的王父也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问:“小惠,你说什么?波波跟蒋中天?这不是胡来吗?他们是亲戚啊!”“什么亲戚?”王慧终于忍不住发作出来:“假如他们分别与我和王梓离婚,那么他们立马就可以去领结婚证,法律可从来没有规定弟媳不可以跟姐夫结婚的。”“乱了,全乱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却做出如此叫人笑掉大牙的事,王家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王父激动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王母赶紧上前制止他再情绪激动,对王慧说:“这个礼拜天叫王梓波波还有蒋中天都回来吃顿饭,我和你爸不能再装糊涂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王家得被人背后骂死,你爸可是爱名誉胜过生命的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心安。”王慧叹着,无话可说。

王慧亲自去公司找蒋中天,办公室主任杨曼一看见多日不见的蒋太太突然出现在眼前,立刻起身笑脸相迎:“蒋太太,你好!好久不见了,您是愈来愈漂亮。”

王慧脸一红说:“小杨,瞧你说的,我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漂亮?”“您是太谦虚了,女人是愈成熟愈漂亮,您看我就比你小两岁,可看起来比您都大。”杨曼笑道。“好了。”王慧摆摆手示意就此打住,向董事长办公室紧闭的大门瞟了一眼问道,“他不在?”

“您说蒋董事长?”杨曼会意地笑着,有关他们夫妻间闹离婚的事在公司里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蒋中天就曾在集团高层会议上宣布他目前家事缠身,凡是部门间能自行解决的事情都不要来找他。当然不言而喻,这个家事的含义在座的诸位肯定都了解,在这种大公司里传播最快最广的事情就是老板的私生活,而且上次蒋中天小情人上门找王慧大闹的事至今都令众人难忘,一直被众人津津乐道着。这回老板亲自宣布他要与结发之妻办离婚,大家还有谁不感兴趣的,为了看热闹,本应出差的都找借口拖后日期。这一会儿公司进进出出的员工都看见了王慧,立刻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杨曼赶紧说:“董事长在开会,不过我可以通知他您来了,您先到他办公室里坐一会儿吧。”王慧点点头,推门进去。

五分钟后,蒋中天推门大踏步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今天就签字吗?”王慧从真皮沙发里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仍旧是她惯用的一副嘲讽的语气说道:“我随时都可以签字,只是有关孩子财产方面的一些细节问题我还要征求一下我的律师的意见。”

蒋中天在他的皮转椅里坐下,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她:“孩子我无所谓,你要就给你,至于钱,你开个价,只要我觉得合适的——”

王慧不屑地打断他道:“你现在所有的财产有我一半,当初你若不是依靠我父母替你打通关系放贷款,你会有今天?”

蒋中天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他说:“王慧,你听好,第一我们结婚至今才五年,不足八年,所以你根本就无权分我一半财产,这点你的律师应该比我更清楚;第二,你可千万别再说我是个吃软饭的,当年靠了你和你父母才发了家,这样的话你最多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就是一不小心说出口也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比如说我们吵架时口不择言,那样我也会原谅你的,可是现在你居然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令我对你所剩的唯一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了,难道你想让我讨厌你吗?”

“你——”王慧气得一阵结舌,半天才说出话来,“蒋中天,你听好,我今天来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礼拜天跟我会我妈家——”

“让我去你家忍受你们一家人对我的嘲弄吗?”蒋中天不屑道,“反正我们都是要离婚的,何必再搞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我现在跟你去你家算什么?低头认罪?忏悔?我做不到。”

“你不去会后悔的。”王慧冷笑着,“不仅我们回去,王梓和波波也会回去,难道你不想见她吗?”

蒋中天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厉害,他打量了她一会儿,突然从皮椅里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俯下头凑近她说道:“我警告你别诋毁波波,我是烂泥我无所谓,她可是你弟弟的太太,你要尊重她。”

王慧毫不示弱道:“你们既然做得出来还介意别人说吗?”蒋中天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尽量克制着自己:“好,我不跟你计较,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明天我会叫律师去找你的。”

“你吓唬不了我。”王慧走到门边又回过头对他说,“蒋中天,如果我不签字,你一辈子都别想甩掉我,你以为我是那些被你花钱买欢继而又用钱打发掉的女人吗?你记住我是你法律上的妻子,你想要甩掉我娶波波,没那么容易。”说完,门一摔就离去,留下蒋中天一个人瘫坐在皮椅里,打不起一点精神。

杨曼敲门进来,他冲她挥挥手示意她文件放下回头再说。“您还是先签个字吧,否则这批货就发不出去,对方就会告我们违约。”她走过去将文件放在他面前说。他这才从皮椅里坐起来,强打精神看文件:“这是哪批货?”杨曼说:“宏发贸易公司提供的电脑配件,经我们组装,销往意远电脑公司。”他点点头:“这以后得想办法自己进配件,原料经宏发这么一转手,成本就贵了许多,现在电脑市场本来就不景气,利润这么低这样下去只能是愈做愈赔钱;还有房产那边,城南郊的豪华别墅薇园的工程投标要抓紧,我们一定不能败给东方集团。”

“可是集团的流动资金目前都分散到各个生意项目中,一时难以备足投标资金。”杨曼说。蒋中天叹了一声:“表面看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还以为财力有多雄厚,实际上是四面楚歌,王慧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要我一半财产,我说她聪明点就要我给她的现金,这集团的股份现在值钱,可也许没过几分钟股票就跌得一文不值,到那时她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杨曼也叹:“董事长,其实我早就想给您提建议了,集团每投资一笔生意根本都不经集团高层会议讨论通过,现在是各分公司各自为政,财务早就有意见了,资金做不到统一管理,应收帐款帐面高达数百万,可实际上一部分早就收回,无非是私自流入各分公司的小金库,肥了各分公司经理和部门主管。”

蒋中天听得头痛,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集团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冰动三尺非一日之寒,是该到动手术大换血的时候了,可是目前身边真正能帮他的人太少了,几个副总忙着算计总经理宝座功夫都花到溜须拍马屁上了,业绩平平,其他部门主管又太稚嫩,缺少能独当一面的领导人物。

杨曼似乎已看出他的心思,建议道:“您看公关部的张部长如何?她大学本科经济管理专业毕业,又有多年的工作经验,最重要的一点是您信任她。”

“好到是好,可就是不知道她本人愿不愿意,她现在也是一大堆烦心事缠身,心情欠佳啊!”他睁开眼说。杨曼叹着:“真不知说什么好,大家表面看起来都挺不错的,可实际上个个都沉重,也许这就是个无法生活轻松的年代。”

“其实也可以的。”他说,“只要你能做到凡事知足,别好了还想再好,贪心不足是会吃大亏的。”杨曼就悄悄打量他:“您做得到吗?”

他笑了,笑得无奈而苦涩,他瞥了她一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后一张张宇波的相片立刻映入杨曼的眼帘。她怔住了,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冲她摆摆手:“别紧张,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人,也是能够帮助我的人。”

“我能帮您做什么?”她问道。他打开支票簿开了一张支票递给她说:“你去银行为张宇航开一个私人帐户,将这笔钱存进去。”“我怎么对张宇航说呢?说是您资助他还是——”她问。“不!”他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将这笔钱送到大学,就说是社会无名人士资助品学兼优的大学生。”杨曼应声离去。

王梓上完课刚走出教室,早就等候在外的王慧立刻迎了上来。他有些诧异地望着她,自从她和蒋中天传出要离婚后他就很少见到她,平时有什么事都是电话告知一下,她今天亲自来找他,看来事情不小。没等王慧说话他先冲她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去办公室交代一下,我们找家茶舍坐下谈。”“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事。”王慧说。王梓苦笑了一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是的,最近咱俩都够倒霉的,你要离婚,波波也有此意。”“她向你提出了吗?”王慧紧张地问道。王梓不置可否地样子,说:“还是坐下来谈吧。”说完他快步离去,很快又大踏步地回来。“走吧,我已经请了假,我们能谈一下午。”他说。

王慧摇头叹着:“你应该和波波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就算她不满意现在的婚姻生活,另有选择,那个人也不应该是蒋中天。”王梓的脸色迅速变了,他快步走在前面,王慧就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进校外的一家茶舍。坐下后王梓就低头拼命喝茶,一句话不说。王慧看得心疼就说:“不是我嚼舌,是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蒋中天在我面前坦白他爱波波,公司的谣言更是传得不堪入耳,为了这事,咱爸的高血压又犯了,咱妈让咱这个礼拜天都回去。”

“回去又什么用,只能令他们两位老人更加伤心。”王梓说,“我知道波波和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的是波波离开我不是因为阿稚,而是蒋中天。我就不明白蒋中天哪一点吸引她,除非波波看上他的钱。”王慧说:“你总是把波波想象得那么美好,可是你想她当初抛弃阿稚嫁给你不就是因为钱吗?没有钱她怎么供她弟弟读大学。她若想要清高就得受穷,而象她那样的女人怎么能离得开钱,这就是命啊!”

“那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王梓一脸苦恼。“如果她真的提出离婚,你准备怎么办?”王慧盯着他。“不知道——”他摇着头,“我想我至少是到目前为止还是爱着她的,我不能没有她。”

“可她都不爱你了——”王慧一脸的不可思议,“难道爱情在你的生活中就那么重要吗?”王梓的眼圈有点泛红:“不是我特殊,是现在这个都市里每一个人的通病,不去爱,不被人爱,生活真的就是一片空白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慧有些被触动,她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去看别处,眼里分明有点点泪光闪闪。王梓看了她一眼,说:“算了,顺其自然吧,我想波波目前只是情绪化,我尽量迁就她。”

“爱情是不能够迁就的。”王慧用纸巾擦了一下眼睛,说:“其实我是替你担心,担心你象我这样白白付出感情,到最后不仅没有一丝回报还失去尊严。”

王梓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许久才缓缓道:“姐,你还是爱蒋中天的,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感情,这些年你一直没把他放在与你平等的位置上,也许是你先伤害了他——”“不要再说了。”王慧突然起身匆匆离去,王梓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长叹一声,伸手招来服务生有气无力道:“结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