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

第140章

第140章

“不用,有人来接,马上就到了。”

周洋递伞的手又收了回去,看了眼推车里的孩子,“他对你”话音顿住了,下一秒转了声调:“那我上楼去了,有空你再来玩。”

江北朝他挥了下手,指着楼道口的方向,“快上去吧。”

阿平就快到了,江北推着婴儿车往胡同口走,早市热闹,两边的小吃店铺热气腾腾地张罗起来,肉汤的味道醇香浓厚,离了老远,还能闻见。

一辆银灰色宾利横截住了前路,江北刚想绕开,后座车门忽然就开了,从里面露出半张世故沉稳的脸,那张脸缓缓转了过来,不怒而威:“孩子,我想跟你谈谈。”

第72章 寻人(一)

江北攥紧手里的婴儿车,低头喊了声“叔叔”, 后座的那双狐狸眼睛看出了端倪, 不紧不慢地问他:“你怕我?”

“我女儿一会儿要去体检, 今天没时间跟您谈,先走了。”江北调转婴儿车的方向,慌不择路地往胡同的另一头走,很快, 车上的司机下来了, 以健硕的体型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江北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况他还带着孩子呢。

司机把婴儿推车塞进后备箱, 江北抱着小丫头被胁迫着坐上车,与沈父之间隔了一拳的距离。

江洲洲睡得很熟,小嘴儿砸吧砸吧,就跟在喝奶似的。

“从哪儿抱来的?”沈父无意间瞥了一眼。

江北收紧了最外一层的小毛毯, 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戒备动作。

沈父无心计较这些小把式, 他半阖着眼,脖颈微微后仰,看来是打算小憩一阵,江北盯着窗户不说话,还算宽敞的车厢内一度静默。

没一会儿,江北兜里的手机响了, 欢快的铃音打破了这份安静,沈父眉头一痉,目光不耐地抛向江北。

“喂,”电话是阿平打来的,久等不到人,他有些着急了,“没事儿,我妈找我有点急事,我直接打车过去了,嗯,放心吧不用跟他说,你先回去吧。”

汽车开至一个类似于庄园的地方,位置远离市区,尚还保留着一份清新的自然风光,两侧槐树成林,叶子早在深秋时节凋敝落地,如今光秃秃的枝干下只有一条单调的水泥马路,直直地通向不远处的大宅子。

车子在门口停稳,司机先下来,从车头绕到后座,毕恭毕敬地替沈父拉开车门。

沈父跨步下车,虽年过花甲,脊背依然笔挺,不似一般老年人的龙钟佝偻,江北抱着孩子跟在后头,孩子还没睡醒,对外头的世界浑然不知。

“把这孩子抱下去。”刚踏进宅内,沈父便如是吩咐。

江北紧抱着不松手,冷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女儿不会吵的。”

沈父给一旁的佣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伸手从江北怀里夺走了襁褓,力道粗暴,江洲洲直接就被弄醒了,这回很懂事的没哭没闹,眼珠子咕噜噜地盯着江北看。

“干什么你们!”江北急眼了。

沈父一派老沉,狐狸眼睛微眯着光:“我还不至于拿个孩子开刀。”

江北稍稍松劲,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奶瓶和奶粉交给一旁的帮佣,“一会儿她要是哭了,就给她冲点奶粉喝。”

“老余。”

沈父喊一声,随后一位大约六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面容和蔼,步态动作之间,亦能看出尊卑上的恭敬,这人应该是这儿的管家。

“把楼上的客房收拾一下。”沈父话不多,直达要意。

老余应了声,转头就开始指派打扫布置的人。

之后江北跟着进了二楼的某个房间,室内完全是复古装扮,原木色的长条茶案前后各置两个矮凳,一盏仿古落地灯立在旁边,灯罩上似乎还是仕女簪花的图样,墙壁更不必说了,白色为底,上挂泼墨山水图,其余空间有翠竹和鸟笼,笼子里是一只会说话的红嘴鹦鹉。

真够显摆的,喝茶还能整出这些名堂,那以后要拉个屎,不得沐浴焚香啊。江北暗暗嘀咕。

沈父径自坐下,这时有佣人端来一套紫砂壶的茶具和电磁炉,一一摆好,电磁炉应该是煮茶用的。

“坐吧。”沈父说。

江北在他对面稳稳坐下。

沈父十分专业地倒腾起了自己的茶艺,温水入壶,茶水快干了再蓄水,小火慢炖,继续蓄水磨磨叽叽倒腾了二十分钟,江北看得直打瞌睡。

煮茶仪式完毕,沈父给他俩各自斟了一杯,江北没跟他客气,捧着紫砂杯一饮而尽,好喝是好喝,就是不怎么解渴。

“叔叔,你家有白开水吗?”

沈父没搭腔,端起紫砂杯,细品个中味道,良久,放下杯子,看着江北说:“茶不是你这么喝的,简直糟蹋。”

江北憋不住心事,心直口快道:“我又不是来喝茶的,您找我什么事?”

“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沈父端详起江北的面部表情,自己也差不多猜出了些尘缘因果,眉头微皱:“跟你一样?无父无母的孤儿?”

江北立时反驳:“不是孤儿,她是我女儿。”

沈父听闻一笑,低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不置可否地说:“要是我说,我可以给你们父女俩一大笔钱,你能带着这孩子离开沈慕南吗?”

“是你儿子抱回来的,那也是他女儿。”

这句话,江北从没跟沈慕南说过,洲洲是周周之意,男人怎会不懂?心思藏得深罢了。但江北偶尔也会起生出别的想法来,比如,这孩子是他们的女儿,他和沈慕南的。

沈父摇摇头:“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年迈的父亲,他在求你放过他儿子。”

江北垂眸,半晌才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有白开水吗?我有点渴。”

沈父喟叹了一声,极轻蔑的,“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