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的江湖

第137章 两难

宫中御宴其实没什么好吃的。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调戏公主更何况他爹就坐在身边韦帅望一问一答同大臣们互相吹捧得很快就厌烦了真要成了啥守备万户侯恐怕就不能在御宴上打呵欠了。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最好到此为止。

韦帅望无聊得不自觉地把金调羹当成泥巴捏捏个桃子扔到芙瑶桌上芙瑶拿起桃子微笑桃之夭夭形容桃子茂盛状后引为逃之夭夭。

芙瑶慢慢抬起眼睛看帅望微笑。

一丝嘲弄一丝讽刺温柔如水波澜不经。

帅望眨眨眼做个晚上来的口型。

芙瑶微笑转过头去笑问:“焦将军帅望这一路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焦尔定老实地回答:“没有只要他肯离开我们的军营就不算麻烦。”知道韦帅望的人都闷笑不知道韦帅望的人都没听懂。

皇帝大人的贺词又讲一遍众大臣轮流吹捧一番有酒量的开始轮流上前敬酒韦帅望左一杯右一杯来者不拒到后来运功把酒精逼出体外容易肚子装下那么多水不容易帅望笑:“喝酒没问题一趟趟跑厕所累死我了不喝了。”

梅子诚笑:“小子轮到我你就不喝了。”

帅望笑:“你把我灌趴下我告诉我梅姨修理你。”

干杯。

章择舟给帅望倒上酒:“帅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你的路还很长。”

帅望微微溜号回过神来:“什么?”

章择舟苦笑:“韦小侯爷不爱听这话可是?”

帅望笑:“别扯别的啥侯爷?我喝多了反应不过来了

。老章咱以后有空好好聊。”

章择舟点头这小子看起来一点也不象肯日日早朝打躬作揖三叩九拜的人啊。

陈一柏过来:“韦侯.爷还认识我吗?想当年侯爷在街头振臂一呼kai仓放粮.时下官有幸与侯爷有一面之交。”

帅望笑:“你还有幸把我拷起来you街呢哟你升得挺快啊!”

陈一柏笑道:“托侯爷的福。”

陈一柏后面周文齐过来:“下官周文齐敬侯爷一杯。”

帅望杯子放下:“我去更衣。”起身而去.gan.你.niang.!这小子怎么还活着?

芙瑶看着周文齐忍不住一笑活该让你看看啥叫爱憎分明的武林人士韦帅望没当场把你脑袋扭下来真是有涵养到了极点。

周文齐没有表情站一会儿自己干杯回座沉默。

帅望在廊下遇到芙瑶烛光跳动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影子衬得芙瑶的表情比平时更加凝重。

白衣苍狗她不变如山。帅望过去:“这里凉。”

芙瑶慢慢回过头看了帅望一会儿把帅望歪了的衣领正正微笑:“没给一巴掌已经算给姓周的面子了可是?”笑话他。

帅望问:“小子怎么还没死?我宰了他吧。”

芙瑶笑轻声:“放屁!没王法的东西。”

帅望也笑了:“回去吧在这儿我直想抱你就要忍不住了。”

芙瑶的目光在帅望唇上扫过微笑:“不是我让你做出抉择所以你应该选择我的。”

帅望僵住良久:“我……我不会放弃你但是我要回去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

。”

芙瑶沉默一会儿:“无论如何你在我心中的份量不变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改变。”

良久:“我理解你的选择。无论你如何选择你仍旧是韦帅望。”

帅望沉默了。他是不是对芙瑶有亏欠?

如果他必须在冷家与芙瑶间做选择他该如何选择?

帅望想起来:“黑狼呢?”

芙瑶道:“他没来见我只让人带个口信所以我们核实了一下收条的真实性才下旨运粮进京。”

帅望惊呆:“黑狼这小子!”

半晌:“他不会是又遇到小白了吧?”

狗niangyang的重色轻友也只有遇到白逸儿才会把朋友的事扔一边十万石粮草他让人带个口信?!这个王八蛋!

芙瑶道:“他是说因为私事不能亲来。”

微笑:“小白真幸运。”

有人全心全意为她把她当成下第一重要的人与事。

帅望微微讪笑我我我也很重视你啊十城买一笑结果你都不肯好好笑。

芙瑶伸手轻轻抚摸帅望的面孔微笑:“你是个长情的人。”不过有时候我也希望我是某人心中重要的人。

这些年来我还从没在谁眼中心中排过第一名我明白我懂得我还是希望有人爱我过所有人哪怕只是为爱沉迷的一刹那。

知道这世间没有纯粹完美的感情还是会渴望有人为了她暂时失去理智稍稍失常。

情深意重但不是对我。

芙瑶微笑:“进去吧。”面孔笑得有点僵其实她很想劈面给韦帅望两记耳光再把一盘子热菜拍到韦帅望脸上。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用微笑掩盖她的愤怒尤其是英雄宴上众人面前父皇跟前

芙瑶目光扫过无限苍茫的夜空她还是想在这儿再看会儿夜色里面的吵闹让她觉得有点疲惫。夜色如水会轻轻抚慰内心深处的所有伤口。黑暗象一种无形的拥抱让饥渴的后背有一种不那么孤单的错觉。

芙瑶轻声劝慰自己你也不肯离开公主府去到冷家山上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已做出抉择。

帅望在芙瑶微笑的脸上看到一双悲凉的眼睛。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间走路的姿势有点踉跄忽然间大殿的长明烛跳动得让人头晕忽然间聚过来劝酒的人有点吵韦帅望低头呕吐然后伏倒在案上再不肯起来。

大殿上的宴会仍在继续毕竟十个城是大喜事。章择舟忍不住当场就打开地图查看韦帅望这小子真会选啊这十个城是通往中原的要道啊!其中两个关口是唯一可以通过大队人马大型车辆的关口。有了这两个关口北国的大量补给大规模骑兵可以**。

其实对于韦帅望来说这些地方只不过是运送货物的必经之路而已以商人的脑袋来选选出来的一定是利国利民的好城啊。

章择舟的欣喜中微微带点黯然那可是他故国的城市。他来此地时对这里的认识是苦寒之地贫穷落后一群野人。可实际上这里冷是冷倒真没有赤贫的人在中原有一匹马的人家那简直是富户了这里除奴隶几乎人人都有马。茹毛饮血的事当然有猎人在外面猎到猎物可不是有切开脖子饮血的。可那不是因为人家不会用火啊。北国人士对南边文化的认识常让章择舟惊叹而且人家不是研究论语写诗作词玩而是读史读兵书读经济水利法家。

来的时候章择舟没想过这个小国会有威胁他故国的现在看着地图他不禁要自问如果有那么我如何自处?

抬头看到微笑的姜绎。

章择舟忙努力掩饰惆怅之情微笑举杯。

姜绎点点头示意他过去。

章择舟心中惊骇完了被看穿了。

姜绎笑:“在看地图?”

章择舟低头:“是韦侯选的这十城及军事要道兵家必争之地陛下他为我们打开一扇门

。”

姜绎微笑:“那是你的国家。”

章择舟低着头沉默无语可答。

姜绎推过个蒲团:“坐下!”

章择舟道:“臣岂敢。”

姜绎笑:“欢宴不拘礼。”

章择舟坐下姜绎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今就同你把话说明白了。你可还能回国效力?”

章择舟低头:“臣无此心。”

姜绎道:“想回去不妨回去那里毕竟是你的故土可能你在自己国家只做一个县令也比在异国为相快乐。如果你在自己国家不得尽展才能这里始终欢迎你。我只希望你一旦选择了就心无二志。”

章择舟来这里久了知道这里的野人话说得很豁达智商一样分三六九等聪明人不会因为说话直接举止粗旷就缺心眼皇上问得直接他得答得真诚还得答得对。章择舟垂着眼睛半晌:“臣不是无情之人。虽然在此处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臣对故国不能无情。但是臣对故国……”章择舟苦笑:“有效力之心却实在是无可效力之处。不管是余国还是南国能人倍出臣即无才名也无家势背景又不是谁的门生故交陛下用我是陛下待臣的恩义回到家乡恐不入敝国贵人的眼。所以陛下放心臣对陛下必无二心。臣对故国的情义陛下也知道不论何时陛下要攻打中原臣的意见都是反对。陛下听臣之言是臣与臣故国之幸陛下不听臣言臣保留意见执行皇上的旨意绝无异志。臣还有一请如果他日陛下真有占领中原之意臣请陛下厚待中原臣民如北国臣民则中原臣民待陛下也会如待自己君主。父慈子孝君义臣忠。”

姜绎大笑:“说得好。章择舟我年纪大了没那个雄心壮志不过要真有那么你放心我一定如你所言君义臣忠。”你小子胆挺大我看你真回你们国家可不见得有胆子说出君义臣忠四个字来。

姜绎微笑如果有可能他当然还是希望自己儿子继承自己的帝位但是儿也是亲生的。大好江山不是姜家自己家的还是得看谁玩得转。这个姓章的外国人有情有义有德有才值得任用。芙瑶的眼光好用的人都是英才连那个我看走了眼的鼻涕虫样的东西都有奇才

十个城啊想当初那个对我儿说:“公主的意志就是我的命令。”的小流氓。

姜绎微叹我对韦帅望竟是看走了眼难道我真的老了吗?今ri的英雄真同以前的英雄不一样了人家都是国家民族大义这臭小子只是求娶公主。人家都是专门利人毫不利已这小子干点啥事都问多少钱?

姜绎看着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韦帅望微笑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就是我看不上眼的人也身怀绝技吧?

也许这就是我姜家中兴的时候来了。

韦行闷闷地喝酒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宫中宴会无聊。好在芙瑶很客气地一直陪他说话。

这也算一种奇怪的缘份韦行对着芙瑶时从来感觉不到芙瑶是的虽然芙瑶公主漂亮得不能更漂亮了但是即使她笑得水似的韦行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讲得通道理的人小芙瑶即使真受了欺负也不会眼泪汪汪看着他所以他同芙瑶说话时总有一种克服了某种障碍的快乐感:看我也能同人正常说话呢。

芙瑶笑道:“冷家真会处置冷迪吗?”

韦行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或者。”他从此不能与冷家主流人物交流了。

芙瑶道:“虽然冷兰对冷迪身带刑伤十分不满但是恐怕有些人会觉得我们不够尽力吧?”

韦行点点头糟糕他师父一定会觉得冷迪被关了这么多还完整着一定有人捣鬼至于这口气会到谁头上就真不好说了。

芙瑶道:“韦帅望这小子正义感太强害我们为难。”

韦行点点头微微露出个笑容是小混蛋是韩青教出来的正义感太强如果他没有正义感看见他的人就都要小心了。

韦行道:“这件事我同我师父解释。”

芙瑶愣一下然后笑了:“不我知道韦大人师徒情谊深厚不介意这点小嫌隙。但是令师对我向无好感我帮他这个忙他也不会支持我我不帮他他也不至为这点小事同我反脸。大人的关照我心领了这件事要是韦大人您认下了倒显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关连似的。大人推到我身上就是。”

韦行沉默一会儿:“谁担着最后都会怪到韦帅望头上

。”摇摇头。

芙瑶垂下眼睛良久:“帅望是不会肯离开冷家山的。”

韦行看看芙瑶嗯冷家山上有他师父如果让他选择离开冷家还是不同你结婚我看……

芙瑶微笑:“这样的师徒情份真让我羡慕。”

韦行耸耸眉毛嗯没错要是老子说你要敢娶芙瑶你就给我滚他肯定转身就滚了。

韦行见韦帅望趴在桌子上呼噜打得响向芙瑶告辞:“我先带他回家吧。”

芙瑶笑道:“国家英雄太傅别难为他。”

韦行无奈地看芙瑶一眼关你啥事啊?我没事干嘛难为他啊?我儿子还跟你没啥关系呢。

席上人等都喝得差不多了有喝倒下的有一边躲出去的姜绎已经托醉回了寝宫。韦行把韦帅望拎走倒也不引人注目。

芙瑶把他父子到门口韦行道:“公主留步。”

芙瑶站在廊下风来空中有一股早春的微微湿润的泥土味。梅子诚鼓起勇气走到芙瑶身边:“公主大喜的日子怕是不远了吧?”

芙瑶微笑:“那不过是帅望献城时的一句戏言不必当真。”夜色里“一句戏言”四个字好象潮湿得点点滴滴滴下血来。

梅子诚愣住:“这……”

与国书同来人人皆知怎么可以反悔说是一句戏言?

芙瑶没有表情地在夜色中沉默脸上滚圆的一滴水珠反着月光梅子诚呆了那是什么?是眼泪吗?梅子诚轻声:“公主!”

芙瑶微笑:“夜深了我们回府吧。”忍泪到最后已不觉得悲哀只是很累。万般无奈只想蒙头大睡。

夜色中芙瑶轻声:“子诚我怀孕了。”梅子诚愣住呆在那儿。芙瑶微笑:“子诚能否借我个身份给我孩子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