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的江湖

第50章 狮子的旧伤

有一种伤不致命;但是却夜夜把你从恶梦中惊醒心里非常空周围是死一样的冷寂。。。已经遗忘多年的脸原来并不曾真的离去藏在了梦里血液里甚至呼吸里动静间扯起隐隐的疼象多年前留的旧伤天气一变就隐隐做痛一世都好不了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是痛可是让你宁可选择痛。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胸口郁闷即使大口呼吸仍挥不去窒息的感觉让你想狂叫想狂奔想撕裂胸膛却又让你全身无力。

韦行坐在书房里。从黑牢出来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一直狂奔跑出大门跑出京城跑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怎么都好只要远离这个地方。

只是这种痛苦折磨他太多次他早已没有力量做出那样激烈的反应。

很久以前施施刚死时他确实会在午夜惊醒跳起来狂奔到无人的地方吼叫哭泣也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丛林中整天整夜。现在他只会尽快走回自己的书房关上门。

只不过这一次痛苦来得格外的猛烈他坐下来还是觉得冷觉得内心虚空觉得内脏抽成一团觉得忍无可忍的难受他双臂紧抱胸前象是一个拥抱一个自己给自己的拥抱这样好象会好一些。然后他微笑又来了又来了。这种折磨又来了他祈求过多次的忘记从来没有真的实现过。

施施这两个字总是会在他生命中不断出现每次出现都击中他就象平静天空中落下的一个霹雳打在他身上留下可怕的伤口与剧烈的疼痛然后一切恢复平静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忍痛。

他对这痛苦是那样的熟悉以至那痛苦来临他会微笑着招呼:“呵你又来了。”何不猛烈些再猛烈些直接把我杀死?

挣扎、哭泣、独处、混在人群中、四处奔波、用忙碌淹没自己、用酒精麻醉自己怎么做都没有用什么都无法把内心的痛楚赶走。他早明了当痛苦来临什么也不必做只需忍耐。再大的伤口总会愈合再深的痛苦总会过去。

韦行紧握双臂呆坐在椅子里会过去的几天或者十几天会过去的。不要动不要挣扎任凭这种疼痛在他身体里在他灵魂里肆虐总有结束的一天总有麻木的一天。他可以忍过去。

不必再去制造新的痛苦杀一百个人或者醉得差点死掉都只会带来新的麻烦与痛苦当痛苦来临唯一正确的方式只是忍耐。

一双手总有撕开胸膛把心脏扯出来扔掉的**以至他握紧拳头不我不会那么做不命运没有打败我。

韦行呆坐许久开始翻阅书信看过的没看过都不重要他已无法思考他只是希望眼前能出现一点别的信息即使那种难忍的压抑仍在尖锐的刺痛感却会减轻。他需要的不是思考他想要的只是遗忘。

暂时的遗忘也可以。一封封的信件在说些什么。

韦行看着信脑子里读出一个字又一个字可是他看不懂。他没办法把这些字组成一个句也没办法理解这些句子的意思信纸在他手中出沙沙的抖动声。

原来这一次的疼痛还是有一点不同这一次疼痛强烈到他无法维持一个漠然的表情。

他慢慢埋下头趴在桌子上眼前浮现一双哀恸的眼睛施施扑在他身上那双哀恸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痛啊可不是悲哀那么简单那双美丽的眼睛居然能表达那样强烈的痛韦行轻声:“放下吧忘了吧。”

韦行现在都已明白施施是不可能把冷恶交出来的她不可能告诉他们冷恶就在那儿就在床下把他抓出来杀掉吧。不可能他明白因为他同施施是一样的人他不可能杀掉施施杀掉施施的孩子甚至不可能忘记施施有些人爱了就是爱了做不到收自如。是蠢也好是软弱也好是思维障碍也好他做不到施施也做不到那个美丽女子扑到他身上眼里的痛或者也是一种爱吧这种爱同对冷恶的不同是另外一种感情是理智的是自知的是天长日久积累下来的里面有感激有了解有每天每天两手相牵的信赖所以她无望地试图在冷恶面前保护他而又自知不可能做到时是那样的痛痛到吐血。

那一刻她已注定死亡无论韦行是活下来还是死掉她已经没法再活下去。如果——韦行想如果我在漫长的四年里回头对她说一声:“放下吧忘了过去的事吧。”

是否她就不会死?她那么爱她的孩子如果我说一声原谅她会活下来吧?难怪那个孩子说我用沉默杀死了她。

韦行双手瑟瑟抖我杀死了她。这四年里她一日日体验的是同我一样的痛苦吧?就象一团火慢慢地焚烧灵魂就象内脏在慢慢地腐烂这种日日夜夜永不停止的痛苦!我还有别的事可做她却只能每天每天同自己的痛苦相伴没有经过的人不会明白那种不是疼痛却比疼痛更痛苦的感觉。施施那四年里的日子可能比她最后的死亡更加痛苦更加残忍。

韦行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让颤抖停止:“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冷冷地沉默着当做没有这个人存在看不到她的痛苦她的内疚她的祈求她独自一人在冷家的孤独。

韦行想四年她忍了四年不能算绝情她给过我时间只要我回去说一句原谅可是我没有。不原谅不忘记于是对施施来说活下去就成了一种苟且那个女子善良但不软弱她有她的尊严有她的固执有她的勇敢。

她没有做错什么我亦不能想象她会把自己曾经爱过的人指出来杀掉。她不过是觉得欠我的若我不能原谅她不介意以死相报。

这种痛啊漫长的岁月里韦行也问过多次那女子为什么自杀?在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之后她为什么自杀?

答案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明了她自杀并不是因为内心痛苦如果只是痛苦为了孩子她可以忍受。她的死亡早已注定她那双纤细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冷恶要扭断她的手指才能把她拉开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他的命。她眼里的痛——韦行微微喘息她不爱他?她对他的感情不能用爱与不爱来判断他们有很深的了解与信任彼此接纳的程度很深灵魂血肉相连虽然不是那种蛊惑迷醉的爱珍视对方过自己生命的不只是韦行。

韦行轻声:“是我杀了她。”不是别人施施死是因为她欠了韦行的她决定用自己的生命偿还韦行的态度鼓励她做出这种决定。

韦行不由自主地抚摸刀鞘这笔债很好还这种痛苦很容易解决手里的刀出轻轻的“咔嗒”声刀出鞘外面传来敲门声:“大人急报!”

韦行一惊眼睛落在手中的刀上不禁一怔咦这是什么意思?我要干什么?门外侍卫已提高声音再报:“大人急报!”韦行把刀归鞘沉声:“进来。”

侍从呈上羽毛装饰的一小截竹筒韦行从里面抽出纸条不禁倒吸一口气:“温家有人出山。”

冷家很关切温家慕容家的动向尤其是温家的。可是他们并不敢派人遣入温家冷家人不敢给温家任何借口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远远地守在温家的家门口从必经的路上监视着温家人的动向他们甚至不知道谁是温家的什么人他们只知道人是从温家出来的。

也许人家只是派奴仆出来买点杂物可是单单在这个时间有人出山韦行心里不安。往下看时上面标明是两个少年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四五岁。这样的年纪断然不会是奴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至少有一个应该是温家的孩子。韦行半晌才道:“转给掌门!”

冷汗都冒出来糟糕!杀掉冷非并没有阻止温家与恭亲王府的联络可是他们一直密切监视亲王府的动态恭亲王并没有再派人去与温家谈生意难道上次冷非去时已经成交?不可能冷非明明说温家没有答应!

韦行大声:“康慨康慨呢?”快把康慨叫来这件事得好好向冷家解释所以康慨的沟通能力又要派上用场了。这回让康慨写信就行了他不用再费心思同他师父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