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的江湖

第29章 买衣

在康慨眼里帅望是强者。帅望的地位帅望的能力一再表明这一客观事实。

康慨对这一事实是有亲身体会的:

他看到韩青怎样宠爱帅望了他确定韦行如何在意帅望了他知道冷秋拨给帅望专款了这些是帅望的地位。

他跟帅望交过手清楚帅望如何习武见识过帅望分析案情每一次同帅望聊天他都不得不为帅望的智慧所折服这些是帅望的能力。

康慨太清楚这一事实:韦帅望那是韦行都束手无力的人其他的人如遥远敢跟帅望叫板莫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康慨同情遥远。同情遥远的同时康慨或许也在同情自己。

康慨是有任务的韦行不在后院一定不能起火否则他也不必再为自家生计烦恼了。

帅望与遥远一强一弱一个聪明一个蠢。两人冲突若要摆平自然只能找强的聪明的那个去说理——你跟蠢人说半天也得蠢人明白才行!所以虽然康慨即使知道是遥远错也必须要求帅望让步。

好在小孩子好哄一点。

傍晚康慨带帅望出去玩韦帅望无论如何不肯穿绸缎衣服因为他妈妈给他穿的是布衣服他叔叔给他穿的也是布衣服所以他宁穿破布衣服也不要遥远拿来的缎子衣服。

康慨只得给小家伙穿上旧衣微微有点小了可是帅望穿着依旧整齐精神微微露出来的手腕与足踝只显得更加可爱。

康慨一边欣赏着韦帅望日渐沉着锐利的姿态一边骂他:“你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儿。”

帅望说:“切!我就是宽容慈悲博爱忍耐的典范。”

康慨笑倒在太师椅里爬不起来。

帅望气道:“你对我的态度倒真够直接坦白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

康慨笑着抱起帅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情懂得欣赏最好不懂欣赏懂得容忍也行。

康慨暗暗地算帐一年的薪水有几千两银子花五百两给帅望买衣服实在是——唉可是这个别扭的小孩儿他本来倒不计较穿什么可是同遥远吵了一架后死活不肯穿遥远给买的衣服了。康慨总不能就真的让韦帅望小朋友穿着农家布衫见客吧?平时淘气也就罢了真被别人看到了韦行的脸都给丢尽了韦大人平时是注意不到可要是真有什么风吹到韦行耳朵里这火难保会迁怒到谁身上。

康慨咬着牙五百两就五百两反正李强死后查出七八万两银子来报给韦行韦行让他收着用着用到韦大人儿子身上应该不算什么大错。好就算是自己的银子花在韦帅望身上也是值得的虽然那衣服真的太贵了。

康慨带帅望到青白青白关着门康慨看看天色不是关店的时间啊他敲门门打开看他一眼:“对不起先生我们今天休息。”

康慨一愣:“休息?”呃他真不知道商店还有休息日。

然后他听到一个平和安静的声音:“我们会加紧赶制这批衣物的请放心。”

门要关上康慨轻轻抵住:“听里面的声音好象仍在营业。即使我们只买一件衣服也一样是客人对吗?”

开门的年轻男子微微脸红:“对不起先生他们是先来的他们下了一笔大定单我们实在没有时间除非先生不介意等三个月。”

门开一个沉静的女子轻声问:“什么事?”身后站出来宫中买办服饰的男子:“有麻烦吗?”

康慨呆住韦帅望也呆住天哪美女!

年纪不轻了三十多但是漂亮尖削的下颌大大的眼睛凝脂般的皮肤天生的妖精般的媚惑眼神可是仪容又优雅高贵。

那女子想是见惯了这样的呆滞表情并没露出不耐微微侧一下头意思是请讲。

康慨没有开口他是个很有自制能力的人可是在这里看见这样的美女依旧令他内心震振不能开口。

年轻人轻声道:“他们想买衣服。”

那女子看看康慨还没开口眼神已露出拒绝的意思只是温和地笑着在考虑如何说明康慨在这样的美女这样的注视下已准备退缩可是那女子的眼睛落在帅望身上竟然停住停了一会儿轻轻“啊”了一声微笑了:“两位请进来是这位小公子需要新衣服吗?”

帅望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听到问话叹息一声:“你长得好美。”

那女子温柔地笑了轻轻抚摸帅望的大头然后蹲下来微笑:“帅望是吗?”

康慨大惊几乎本能地一只手握紧了剑韦大人的儿子在京城里被人叫破了身份这真让他惊骇!

帅望也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他认识这女人吗?不可能记忆里除了他妈妈没有别的女人有这样美丽的容颜如果他认识他怎么会不记得。可是这女子的态度这样亲切让韦帅望凭空觉得她是认得他的而且同他很亲。

那女子微笑:“你穿着我做的衣服啊冷掌门送来的单子上有你的名字。”

两个人齐齐放下心来韦帅望咧着嘴笑:“我说我没见过你嘛你身上好香!”

帅望抽抽鼻子表情忽然变了从花痴变得有一点疑惑一点悲哀过了一会儿帅望苦笑:“这香味好熟悉。”

那女子轻声道:“一位好友送我的香料如果你喜欢我送你一瓶。”

帅望沉默一会儿:“不不用了。”有些味道还是忘了的好。

那女子缓缓起身拿出以前的帐本来:“让我看看帅望你每年的衣服长袍十件卦子十件长衫十件长襦短襦单棉各十件外裤单棉各十件睡衣十件内衣十套——”

康慨的脑袋“嗡”的一声妈呀这这这这足有一百多件还没包括裘的皮的长袍应该不止三十两银子卖了他也卖不出这些钱去康慨急忙咳嗽一声涨红了脸:“夫人这个这个我们这次先买当季的十件就够了。”

那女子微微一怔然后笑问:“帅望没在冷家是跟着他父亲吗?”

康慨听这女子对冷家家事了如指掌的样子不敢怠慢只得答一声是。

那女子微笑:“好的没问题当季衣服是先生自己选还是我替先生搭配好?”

康慨欠身:“有劳。”

那女子点点头过来牵着帅望的手问他:“喜欢什么颜色?内衣我先替你洗软了好不好?”

帅望忽然间鼻头微红只是笑笑轻轻握紧那女子的手:“谢谢你。”

那女子沉默一会儿:“对不起这香味——来我替你量一量长得比去年高了。”

帅望红着眼睛默默。该死的这香味这香味是施施用的那种和着百合茉莉与玫瑰的香气这该死的味道让韦帅望想起妈妈让帅望想大哭想扑到一个温暖的怀里大哭。更糟的是这个女子好似认识他母亲这女子是什么人?韦帅望很想问可是也知道当着康慨的面问不太合适让康慨避出去又怕伤到康慨他只得隐忍喉头的哽咽也不适合出声。

帅望默默吞泪吞声告诉自己没什么这不过是冷家的一个女子或者也曾是冷秋的歌伎知道一点旧事同自己的母亲有一点旧交得到冷秋的暗许与支持开一家小店。没什么不值得激动落泪。

康慨也觉出来了韦帅望的态度不太对这女人的态度前佝后恭不知是何原因看小家伙的样子好象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他实在不能放心把小家伙自己放到一群他不认识的神神秘秘的人手里所以他在一边目光炯炯地盯着。

量体选料子一阵阵幽香袭来韦帅望产生一种令他迷乱的幻觉这味道如果闭上眼睛是不是可以假装母亲还在?那温柔的手指低回的声音一点点掺在帅望的记忆里迷惑着帅望的回忆。

写单子下定康慨过去交银票帅望轻声问:“你认识我妈妈?”那女子微笑:“施施是我朋友。”帅望眼睛微红:“她她——”

那女子轻声:“她是个好母亲爱你胜过自己生命可是一个女人不仅仅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人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她不是因痛苦而轻生她为了你什么苦都能承受她只是觉得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韦帅望泪如雨下喃喃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康慨已经回转来远远见帅望泪如雨下那美丽女子一脸温柔慈爱他知道自己过去帅望必定忍泪所以远远站住可是帅望也不过低头一会儿抬起头来苦笑:“责任。”

韦帅望轻声对自己说:“去他的责任如果是我一定要厚着脸皮活下去还非厚颜无耻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不可。”那女子起身微笑帅望轻声问:“你是谁?”

那女子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