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

第九话 惊天……噩耗

六月十五号。

明天就是最后决赛的ri子。

经过梅卉几天魔鬼般不遗余力的打击和训练,现在的他们——自信心已经降到最低。

天黑了。

梅卉整理了一下自己,准备离开。

“学姐,明天的决赛,”王若平代表大家说,“你会来吗?”

“我?”梅卉微微一笑,“不。最近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要去补课了。”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梅卉转身,回眸一笑:“要加油哦!输了我可不承认曾经训练过你们。”

一个人走出训练馆,走在学校的cāo场上。

华灯初上,整个校园沉寂在夜里。远处的教学楼、图书馆和宿舍楼里,灯火通明。

不知不觉,梅卉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我的学校吗?好美!

寂静、安逸。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改变,该多好。

自嘲的笑了笑,嘲笑自己的留恋。

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啊。

“ibelieveicanfly——”

拿出电话,是舅舅的电话。

“喂?舅舅。”

“小卉,你和童心立刻回来!你爸妈……出车祸,现在……”

“啪!”梅卉的手机落到地上,舅舅剩下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

爸妈……出车祸……

弯腰捡起手机,梅卉第一时间拨通了童心的电话:“弟,爸妈出事了,立刻回家!”因为紧张,她的声音尖锐的刺痛了童心的耳膜,“我现在询问车票,十分钟后我告诉你去火车站还是机场!”

去省城的飞机,是晚上十一点到达。

梅卉和童心两个人,脸sè苍白的出现在机场巨大的玻璃门外。

“姐,我们打车回去吧。我去找车。”

虽然两个人的脸sè都很苍白,但是他们的声音、他们的每一步,还是很平稳。只有非常留心的时候,才能发现两个人眼中一闪即逝的担忧和哀伤,还有两个人一直在轻轻颤抖的双手。

紧紧握着包包的带子,梅卉的手指关节处也是苍白。

原来……

这几天一直以来的疲惫……

这几天一直以来的心痛……

都是为了今天的预兆吗?!

突然其来的伤悲,几乎淹没了她,梅卉的身子晃了晃,一双手从身后扶稳了她。

“你……还好吗?”

“严大哥!”听到身后的动静,童心转身,他看见了严宇,也看见了严宇臂弯中摇摇yu坠的姐姐!

“姐姐!”他慌了手脚,“姐姐,还不知道爸妈的情况,这个时候,你不能倒啊!”

“对啊,我不能倒。”突然其来的悲伤和心痛,已经让梅卉有所感应,用力地把眼泪逼回去,梅卉睁开虚弱的双眼,看着弟弟,微微一笑,“我没事。我们走吧。”

严宇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带车过来了。直接送你们回去。”

2006年六月十五号。晚十一点十五分。一辆奥迪从省城机场直接驶上省级高速。

晚十一点十分。

“医生!医生!怎样?手术结果怎样?”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在手术室外团团转的一堆人一拥而上,小舅舅问出了大家最想问的问题,大家于是全都不再说话,带着期望热切的盯着刚刚走出手术室,连手术时戴的口罩都来不及摘下的主刀医生。

医生很疲倦的摘下口罩。

大家的心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晴天霹雳。

听到这句话,年迈的姥姥,直接晕了过去。

“医生!医生!”

“你们都是他们的家属吗?抓紧时间,见最后一面……听听他们还有什么心愿吧。”

“峰,小卉和心到哪了?”

“他们刚下飞机。正在回来的路上。”

“来的……及吗?”

“……一个半小时以后……希望……”

希望,来得及。

“快点,再快点。”严宇坐在梅卉的身边,轻轻拍打着梅卉颤抖的肩,不断的催着司机。

车子的速度,已经过了一百五。可是看着姐弟俩人依偎在一起的呆滞,严宇仍不住再次催着司机:

“再快点!”

“梅,”坐在副驾驶室的人突然开口,梅卉瞪着已经失去焦距的双眼,茫然的看着他,“坚强点!现在你的父母还在手术室,一切都还来得及!还有希望!”

眨了眨眼睛,梅卉终于对准焦距:“是你!”

坐在副驾驶室的,俨然就是当初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她的一号。

“那么……”

缓缓地把视线移向司机,是二号。

“竟然……是你们……”

“梅,童心,你们两个是我们所见过得最优秀的孩子。坚强点,别现在就放弃希望。”

童心手心的汗,已经浸透了自己紧紧揪住的裤子。

既然是自己的至亲,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

再多的话,也只是徒劳的安慰。

他和姐姐两个人,其实早已知道爸妈现在的状况。

姐姐突然的失态,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觉,是因为自己也被那深深的心痛控制了啊。

姐姐……

也一定很清楚吧。

所以第一次看见姐姐这个样子。

姐姐……

一双同样满是汗水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放在大腿上得手。

“姐姐……”

梅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抓着童心的手,紧抿着双唇,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离开车灯外的漆黑。

他们的未来……

也和车窗外一样漆黑吗?!

午夜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sè的奥迪,载着五个满怀心事的人,急速奔驰。

六月十六ri零点四十分。

同一间病房里,并排摆了两张病床。

密密麻麻的人,和密密麻麻的机器,摆满了整个房间。

“大姐……”

“姐夫……”

“卉……”

“心……”

“放心,他们就快到了。在坚持一下,就一会……”

转过脸,所有的人眼睛里都满是泪水。

几位女眷,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退到了人群之后,病房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砰!”

病房的门,被很大力的推开,梅卉和童心,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快!”

大家让开了一条路,病**,爸爸妈妈一动不动的躺着,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甚至连睁大一点看清楚自己的儿女都不可以。

手指无力的动了动,童心和梅卉立刻扑了上去,一个人抓住爸爸的手,一个人抓住了妈妈的手。

“我们在!我们在这里!”梅卉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颤抖。眼睛里满是泪水,却一滴也没有留下。

很多年前,那时候梅卉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在医院见到妈妈,哪怕那一次只是在医院打点滴,可是因为毫不知情,见到躺在病**苍白的妈妈,泪若雨下。

“我和姐姐都在!”紧紧握着妈妈的手,童心的声音里,也有了那么一丝颤抖。

第一次,面临生命中的失去。

失去的,还是生命中最沉重的。

父母的生育之恩。

父母的教养之恩。

努力的忍着眼泪,在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苦的笑:“我和姐姐,会好好的。”

“照顾好弟弟……”

“照顾好姐姐……”

“要相亲相爱……”

“代替我们……照顾好外公外婆……”

“以后……就剩下你们两个人相依……”

这一双儿女,是他们的骄傲。

“爸爸妈妈……没有给你们好的生活……”

“对不起……”

这一双儿女,从不曾让他们费心过。

“爸爸妈妈……没有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

“对……不……”

紧紧贴在脸颊的手轻轻坠了下去。

梅卉的心,痛的几乎窒息。

“爸!”

同一时刻,妈妈带着微笑和不甘心,也闭上了眼睛。

“妈!”

“我不要……我不要你们走啊……”梅卉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

滴落在洁白的病人服上。

“你们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孩子……我只想做一个孩子啊……我不要……”梅卉低头,握着爸爸还有着余温的手,不愿意放开。

“……”童心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只是呆呆得看着爸爸妈妈,呆呆得流着眼泪。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浸湿了衣衫。

听着从病房里传来的哭泣声,守在门口的三个人,静静地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肇事者呢?”从不吸烟的严宇,在手里狠狠揉搓着一根香烟,冷冷的问。

“事发之后,肇事司机就投案了。现在……估计是在拘留所里。”

“不知道梅和心……”二号的话,只说了一半。愣愣的盯着病房的方向,他的脑海里,全是姐弟俩快乐的笑脸。

“知道为什么……”严宇最终把搓的已经没有残骸的香烟扔进了垃圾桶,“我要走开吗?”

苦笑着,看着窗外已经西沉的月亮,没有等待两个人的回答,他径自说下去:

“我只看过一次梅哭。一次……就够了……”

那一次,是梅卉读高二的那年。

抱着自己哭泣的梅卉,让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梅卉……这样的好女孩,应该与眼泪绝缘的。

“该死!”一号突然咒骂了一句,他的拳狠狠的击向了墙壁,整个窗子带着“哗哗”的声音晃了晃。

“我想杀人。”二号yin深深地吐出四个字。以杀戮守卫。以杀戮保护。以杀……止杀!

“你明知道……我们不可以……”一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也一样想杀了那个家伙。

“即使可以……”严宇苦笑,有滴眼泪和着他的微笑,蒸发在空气里,“你们觉得,他们一家能接受吗?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不错,这只是一场意外。一场……所有人都无法接受、所有人都心痛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