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看着
简单而又快乐的ri子，似乎总是很快。入冬了，期末考了，过年了，开学了……
新学期开学伊始，学校有了新规定：为了刺激学生间的良xing竞争，年级组前二十名的免去学费、杂费，只要交书本费就好，同时新设了进步最快奖，奖励在每次期末考里能在年级组前进50名以上的同学。
成绩，自然是在过年前就出来了，而名次，却是直到开学的时候才正式公布。年级组里的前二十名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年级组也宣布，奖学金在新学期开始的前一个月内发下去，今天，正是发奖学金的ri子。厚厚的一摞钞票红煞了很多人的眼睛，当然，压力也随之而来：夏天和冬天分别会有一次毕业汇考，也就是说，离高考，又近了一步。
洛洛也很开心：第一次冲进了前十，而且是考了第八，拿到了奖学金，在兴奋之余，她热情的拥抱梅卉：正是梅卉的当头棒喝，让她进步如此之快。
“你是年级组第十九名哎，刚好被减免费用，很幸运哦！再加上奖学金，单项奖学金，怎么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啊？还在做数学题？”
“过去的成绩，有什么好开心的？”梅卉没有抬头，随口答道，她的注意力，还在那道抽象的立体几何图形上。
“你比第二十名只高了0.5分哦，想想多幸运！”
“所以才要努力，下次争取考到第十八名啊。”
“……”洛洛在一旁干瞪眼，“好，我说不过你。”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哎，干吗啦，让自己那么紧张。
“那么，。”梅卉下意识的回答，呵，终于把这题做出来了，添一条辅助线就可以了。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哩。和往常一样读书，和往常一样练散打，和往常一样，在每天傍晚放学之后还没下楼吃饭之前的时候，在走廊上吹吹风，并且顺便看看浮云和夕阳……呃，如果是雨天或是雪天，那么就看雨看雪。
正常了吗？寒假的时候，有和晗一起去逛街，一起去河边看雪。再没去过二中，也没有因为弟弟在而去一中看看，不过，已经说服了爸妈，那就是：让弟弟直接报考市二中。毕竟，还是这边的学风端正点，虽说每个学校都有混混，但是，能进二中的混混，也不是一般的人物的，并且，通常情况下，他们和只学习的人之间，都是有距离的，彼此，都当对方不存在的。
轻轻舒了口气，闭上眼睛，感受着落ri并不温暖炽热的温度，轻轻抚摩自己的脸颊，如此静谧。
“很美，对吗？”
苏朗站在走廊上，静静看着下面的人儿发呆。直到，稍带戏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周铭，你是真的闲到没事可做吗？”懒懒的，带着一丝倦意，和一点点的不在意，却没有一点被打扰之后的恼怒，或是被发现心事的暴跳。“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建议你去补补你的英语好了，听力那么烂，丢人哦。”
周铭没有说话，习惯xing的扶了扶眼睛，走上前，和苏朗并肩站着，视线也落在楼下的那个享受阳光的女孩身上。
“她知道你在这样看着她吗？”
良久，周铭终于开口。挑眉，苏朗却发现周铭的语气里没有了认识以来每次和他说话时必有的戏谑和挑衅，而多了认真。
是的，认真。
苏朗终于收回视线，看着周铭。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周铭没有迎向苏朗的眼睛，还是看着楼下那张微微仰起的脸，那脸上，有丝很单纯很满足的微笑……真的很微小的笑。
苏朗不置可否。
“当初，只是觉得整天的学习，一堆的考试，太无趣了一些。于是简单的想，如果你我的生活中多了一些变数，会怎样呢——当然，变数不能太多，因为，毕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有你这样一个对手。”
“所以，你认为，她是那个变数，并且，还不至于影响到我们之间的竞争的变数。”
“是。”这一次，周铭没有躲开苏朗的目光。
对视了一会，反是苏朗先移开了视线，看向远方的云。
“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我是天空的一片云。”
周铭轻轻一愣，呆了。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无须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消失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暗的海上
你有你的
目标
我有我的
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的《偶然》。
前段时间，那帮女生迷这句话迷的死去活来，对一个人表白或是拒绝一个人的表白的时候，都用这首诗。恨的那些被表白或是被拒绝的男生牙痒痒，如果徐志摩站在他们面前，估计绝对的体无完肤——被咬的。连带的，高三的所有男生，对这片云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一直在想，她这样的喜欢看云，是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本就是一片云呢？”苏朗轻轻，似在自语，又似在说给身边的周铭听。
周铭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他：“你疯了！”
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虽然……时间不对，但，人，总没错吧。”苏朗淡淡，带着些微的感伤。
“对不起……”周铭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贪玩，但是如果因为自己一时的玩心，而毁了一个那么好的对手……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绝对不会。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选择了退，我选择了进，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和别人，任何的别人，无关。如此而已。”
“你……”
苏朗的视线，再次落在楼下。
楼梯口，终于不再吵闹。
梅卉轻轻睁开眼，淡淡一笑，微小的笑很快消失在嘴角。
她转身。下楼。
“你决定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我唯一的对手，你……”周铭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放弃。”苏朗看着女孩睁眼，微笑，转身离去，不自觉的轻轻笑着。
“不放弃……什么？”
“和你的竞争，”苏朗迎着落ri，淡淡笑着，“还有……”
“还有……”周铭的心悬在了空中。
“看着她。”苏朗笑开了，笑容是如此阳光而没有背负任何的yin影……一点也不像一个被高考压着的人，那样的轻松。
周铭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看着她？”
“当然不是看着她那么简单。我发现……我已经不满足于只是看着她。我想，让她认识我，让她，也看着我。……嘿，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周铭惨然：“……是我害了你。”
“不，谢谢你。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
“可是，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根本就不想看着谁？在现在。”周铭依然不死心。
“有，但是，”苏朗笑了一下，然后敛住笑，神情也变的严肃起来，“我想看见她的笑，不止对着浮云和阳光笑，还要对着人。”他在“人”这个字上，重重的顿了下。
周铭明白了。
“可是……”
“我们赌一次好不好？”不容周铭说话，苏朗一迳说下去，“以高考为赌，为我们三年的竞争，划一个句号。只要这个句号，圆满就好。然后，输的人，要请客哦，你，我，还有……她。我们，一起好好的闹一下，好不好？”
看着苏朗的认真，周铭感到，自己的心慢慢活络起来：“过分……还是输给你了……晚了一步啊……不过，”周铭终于也笑了，不过是不怀好意的，“我还赌，她不会看着你。并且，你确定当我们之间的赌约有了结果的时候，她会和我们一起去热闹吗？”
“切！找踹啊！”竟然这样打击自己。
爽朗的笑，终于在顶楼响起，肆无忌惮的向外，向楼下飘去。
办公室里。
“奇怪，这个时候，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高考了，还有哪个不睁眼的小子，这样放肆的笑？”
高三年级组办公室里，还在备课的甲老师听着走廊里传来的如此响亮的笑声，习惯xing的皱起了眉头。
“不知死活。”一向晚走的组长冷冷哼了一声，走出门去，却发现，对面的走廊上，两个高三年级理科最优秀的弟子，一直都把第三名远远甩开的周铭苏朗两人在很开心的笑着……
几乎冲出口的叫骂又被委屈的吞下去，复又关上门，退了回来。
“啊？这个……果然不愧为历年以来最优秀的两个学生呢，看来，我们这界，有可能要重写我们二中的历史了。”乙老师慌忙接口。
“那，我们这级的老师，岂不是很风光？”丙老师也插话。
“那当然了，您说呢，组长？”甲老师把话接过，冒了一些冷汗……
“嘿嘿。”出人意料的，组长嘿嘿冷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暴寒……
“走吧。”周铭拍拍苏朗的肩。
“嗯。”
两难兄勾肩搭背的向楼梯口走去，浑然不觉，这一幕，在别人眼中是多么的怪异。
高三，最怪也最强最坚定的两对手，勾肩搭背……
这一传言，迅速在整个高三，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