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转天下

第六十六章 除名革职

秦虎一装傻,殿上群臣更加激愤起来,口中口水四溅,好似不把口水喷到秦虎身上,难消心头之恨一般。

文官一激愤,武官便不肯了,秦虎乃是他们心中的战神,怎能让他们这帮穷酸秀才辱溅口水呢?

“李大人,别喷你的狗屁口水了,酸的要死,没虎帅,你能站在这里吗?”

“胡芥,你生儿子没屁1眼的东西,上次是谁帮你解的围?不懂知恩图报的东西。”

“诶,说你怎么了,王大人?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我削你哦!”

本是商议国事的地方,顷刻间变成了闹市,两帮人面红耳赤的争吵着,更有不少武将举拳吐口水,典型的泼妇骂街。

赵陀脸色一变,转脸偷笑,连海一脸正色直视前方。

臣子不闹,君王怎心安?

半柱香已过,局面依旧火热,赵陀拍桌而起,怒声道:“乃等眼中可否有朕这个君王?”

群臣跪伏,告罪连连,秦虎低头垂目,严律颇为无奈的请罪认罚。

“哼!”

赵陀冷哼一声,摔袍移驾,冠前珠帘,颤抖如龙。

朝会自散,秦虎同严律不走反留,半刻之后,殿中只有秦虎,严律二人。

“小晏子,为何不参老夫一本呢?”

同秦虎相比严律确实矮小了些,所以秦虎便取‘晏子使楚’的典故来讥讽他。

严律呵呵一笑,涵养很好,拱手道:“忠信侯若是能够被这一小小的琐事参倒,那严某不是愚钝一生?”

两人公开明言,不忌讳半分,秦虎点头,道:“确实!若是老夫能够被这点风雨倾覆,早些年便已入土。可现在老夫还舍不得。”

“是为了书宝?”

严律见秦虎闭目,轻笑一声,没有半点怨言,“既然忠信侯不愿说,我便不问了。”

两人立于朝堂,小半柱香时间,连海便反身回来,对两人说:“虎帅,严相,陛下有请。”

三人同行,严律同连海相谈琐事,秦虎虎步龙行,不显老态。

御花园,彩蝶翩翩,花香四溢。

折花,赏花的赵陀听闻身后脚步声,丢掉手中娇花,转身入亭,凉亭八檐四角,彩绘四柱,藻井浑圆,苏州手艺,名匠之手。

“坐吧!”

赵陀吩咐下去,便有宫女铺锦绣团于石凳上,软柔暖心。

“罗冠川次子之事,两位有何见解?”

严律不言语,脸露微笑,秦虎装傻,慢慢品茶。

赵陀怒目而视,秦虎‘嗯’了一声,严律呵呵一笑,君臣三人相视。

“既然你们二人都不言语,那就不要怪朕无情了。”

富家翁严律点头说道:“全凭圣上做主。”

赵陀见秦虎没有任何反应,便问道:“虎帅,可有什么要说的?”

秦虎继续喝茶,赵陀心头微微有些火气,声音也高了一分,“师父,真任凭我处置?”

“皇上还认我这个师父,我这当师父的能不信任皇上吗?”秦虎终于开口说话。

赵陀眉尖微翘,正是他认真的时候,“师父可知这话一出,你我师徒之情便淡一分?”

“香火情无谓浓淡!”

赵陀开诚布公,秦虎也没有任何挽留,随水流去。

严律同连海充耳不闻,各干己事。

“为一个小小的罗素,虎帅真的愿意?”称呼已然成为虎帅,不复亲密。

“那是我孙儿!”

秦虎脸上露出父辈的慈爱,同军神之名,相差甚远。

赵陀闭目,呵出一口长气,道:“朕知道了。”

“朕累了,你们跪安吧!”

秦虎同严律跪安,两人出御花园,分道扬镳,势同水火。

连海替赵陀垂肩,瞅赵陀神色舒缓,轻声问道:“圣上恕奴才多嘴,圣上打算怎么处理秦书宝?”

闭目养神,赵陀不答,连海安心服侍,不敢再问。

杏芳宫。

素手提书,漫步已成绿荫的桃树下,赵杏儿却集中不起精神,总是被心中所想打乱心神。看不进书,赵杏儿索性不再看,压书进枝桠,比起青牛角挂书,也不输三分意境。

珠儿移步走来,行礼问安后,檀口轻启,笑说道:“公主,奴婢打听到一些事情,您要听吗?”

“是不是那纨绔的事情?”赵杏儿随口说着,心中却很想听。

珠儿‘哦’了一声,便闭口不言。

等了十几息,也不见珠儿开口,赵杏儿转头瞪了一眼,道:“还不快说?”

珠儿委屈的嘟嘴,眼珠中泛泛水光,赵杏儿见她这模样,眼神越发的严厉起来。

“人家说就是啦!”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的珠儿委屈值大增,心中也开始记恨起秦书宝来。“奴婢听说今天早朝的时候,文武百官为了那个纨绔子吵了一早上,皇上都震怒了,甩袖离朝,还罚了一个大臣一年的俸禄。”

“之后连总管叫忠信侯和严相一起面圣,具体说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只听人说两人从御花园出来后,脸色都不好看,半句话都没有说。”

“完了?”

珠儿点点头,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能够知道的东西也只有这么多。

赵杏儿深知谣传不可信,传进深宫内院的消息,几经人口,早已不复初貌,从珠儿口中能够得到的消息寥寥无几,却能肯定几点。

第一,今日早朝确实引发了百官争执,但父皇的离去只是做样子而已,君王何时想过让臣子安稳平和?第二,罚俸禄之事,可信度不大。第三,父皇召见过忠信侯和严相,却没有得出任何结果,不然两人不会同时离去。

赵杏儿凭借只言片语却可揣测事情全貌,不愧‘大梁第一才女’之名,可惜生于帝王家,不为男儿身!

“公主,您怎么看这事呢?”珠儿以为赵杏儿在思考秦书宝之事,便壮着胆子问道。

“两纨绔为女子争风吃醋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那个纨绔把那个纨绔手打断了啊!”

“行了,行了,你还是说名字吧!听的我头疼。”赵杏儿闻言一阵头大,什么那个纨绔那个纨绔,直叫人欲哭无泪。

委屈到不行的珠儿才感觉欲哭无泪,说什么都错,说什么都要被说。

“公主,你怎么看呢?”学聪明的珠儿直接询问,省的多说多错。

“一个评价,秦书宝乃秦家的种!”

“秦公子本就是秦家的人啊?难道是忠信侯收养的?”珠儿在某些方面确实是迟钝了些,不过两名聪慧女子在一起总不是什么好事,总要有陪衬才完美。

赵杏儿望着天空,却知飞不出深宫,也逃不过婚约,蓝的有些忧郁。

午睡过后,赵陀出现在御书房,御书房内罗冠川早早便在此候着。

“罗爱卿可知朕找你何事?”

“臣愚笨。”

赵陀看了罗冠川一眼,也懒得拐弯抹角,开口说道:“对于秦书宝打你次子的事情,朕已经做出决定。”

罗冠川神色一凛,垂手听候,赵陀对连海点头,连海开口说:“除去秦书宝城防卫之职,对于相干人等革职查办。”

罗冠川神色变幻,这道旨意一下,如同虚设,谁会在意城防卫之职?除了连累几条无辜的小鱼小虾,半点实质性的作用都没有。

“皇上,这是不是太轻了?”

被人质疑,赵陀不悦的瞪了罗冠川一眼,罗冠川吓的脖子一缩,带着些哭腔的说:“臣不敢质疑皇上的决定,但我儿双手被秦书宝打断,秦书宝却无半点责罚,臣不平啊!”

“不要让小辈的事情变成两个家族的事情,若真对峙起来,朕也不管了。”

罗冠川整个身子一震,也不敢再胡闹下去,低头驼背,不敢抬头。

大棒打完,自然要给一根胡萝卜。

“叫宫中的御医替你次子看看,早点治疗,早些时日好。”

罗冠川谢恩离去,赵陀却是仰背望着头顶的‘宁静致远’匾额。

先皇亲笔提书,涂抹绿松石粉末,警言立世。

赵陀却是悄声问道:“可否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