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行仙路

无罪大师和方老两人加起来几百岁人了，但如此荒诞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眼见耳闻。直到那棵陪伴了他俩近百年的老苍松发出“咿呀”悲鸣缓缓倒下，两个老头如梦初醒般怒视着这个愣头青一般的家伙。

“小子，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方老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脾气本来就不甚好的他此刻忿怒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了。

两位老人守在这峨眉峰顶已经百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感情都极深，尤其是这颗苍松，为他们遮风挡雨近百年，现在骤然被人开一辆破夏利给撞倒了，简直就彷如在心头被人捅了一刀一样，心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着。要不是自恃德高望重的身份，两老是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我是来参加登仙会的。不过现在得先让保险公司的人来拍照备案才行，不然的话他们可能会不认赔……”年轻男人喋喋不休的说着，很有做长舌妇的潜质，本待还要继续下去，不过在方老那杀人的目光盯视之下，他尴尬笑道：“当然，这树保险公司也会帮忙理赔的，大爷你别着急，气坏了身体就麻烦了……”

“哟，这小子还会尊老了。”无罪大师怒极反笑，斥道：“你说你不是来捣乱而是来参加登仙会的，凭证呢？”

“在这里。”愣头青把升仙令递了上去，哭丧着脸道：“两位老人家，我不是故意的，这车刹车失灵，不小心就撞上了。钱我会赔，两位心放宽一点，别见怪啊。”

不需检查，无罪大师和方老一眼就辨别出真伪。看着愣头青快哭出来的样子，两老总算相信他不是故意来捣乱的。虽然心里对这愣头靑厌恶到了极点，但对方也只是无心之失，总不能因为交通事故就判他死刑吧？；两老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方老喝骂道：“赔？你怎么赔！给我滚进人堆里去，我不想见到你这混账小子！”

“那我的车……”愣头青一脸委屈，还想申辩两句，但在瞅见两老有暴走的趋势，识时务的闭上嘴巴乖乖的走入了修真者人群之中。

要不是他也交出一枚升仙令，几乎所有人都有以为他是来搞笑的了。这群年轻的修真者很想放声嘲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可是却碍于两老的面子不敢放肆而已。不过他倒是成为全场唯一一个不受敌视的存在，谁也没有把这个开夏利的搞笑演员当成是劲敌。

“你的出场方式很有意思嘛，妹夫。”

细如蚊呐的声响传入了年轻人耳中，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荆傲就站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把玩着他的那柄寒光闪烁的匕首，表情似笑非笑。站在一边的林辉同样循着荆傲的目光打量了过来，不过面上只有木然和冷峻。而与两人并肩站着的还有一位扎着马尾辫走清纯路线的美女，是一张生面孔，身份就不得而知了，而且看来她似乎对这边没有任何的兴趣，甚至都不曾这边一眼。

这个愣头青自然就是苏立。他用精神力幻影伪装过自己，自信应该不会轻易暴露行藏才对，只是想不到却轻而易举的就让荆傲叫破了，这让他骇然之余倒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容貌可以轻易改变，但是肢体言语和细微习惯是很难改变得了的。我们刺客有自己独特的记忆方式，你再怎么变装也逃不掉。我对上次意犹未尽的决斗可是大大的不满啊。”仿佛看透了苏立的心思，荆傲主动解释道。

苏立眉头微皱。荆傲对于杀戮的执念他算是见识过了，在这种场合之下跟这种疯子纠缠上，是件不小的麻烦。

“别紧张，我也有事要忙，这里就先放过你了。不过要是在登仙会中碰头，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荆傲的话语让苏立松了口气，然而他口中的“要事”却让苏立有些在意。荆傲不是一个正统的修真者，这一点和他交过手的苏立心中有数。而林辉也并不应该出现在此地才对。他们的“要事”，苏立怎么想怎么可疑。

此时，方老清了清嗓子，对面前的这群年轻人说道：“既然有资格参与这个登仙会，想来你们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考验的内容了。老头子我也不罗嗦，直接开始吧。第一道考验是‘行仙路’，没有任何的规矩，沿着这条路往上走，只要能够平安到尽头就算通过了。”

说罢，他让侧身来，枯槁的手指随便一扬，绝顶之巅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条斜斜向上的通道，骤眼望进去混沌青灰色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这倒是与苏立先前与晓乔修炼时的须弥幻境状况有几分相似。

虽说只是开胃菜，但这第一道难关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闯，甚至可以说相当凶险也不为过。通道看上去是很平静，但只要身处其中，爱恨贪嗔痴恶欲等七情六欲所化魔靥会不停对精神层面发动攻击，心志不够坚韧的人很容易会被此种负面情绪占据心神，将再也没法从这通道之中出来，最终被盘踞其中的魔靥吃得连骨头也不剩下来。

方老话语完毕，这试炼便算是正式开始了。因为这魔靥是无差别攻击的，因此进入的先后顺序没有太大差别，众人也就不含糊，前后脚进入其中。

苏立故意靠后，等荆棘等三人进去了好一阵子以后才磨磨蹭蹭的从后跟上。往后的试炼苏立都打算离他们远远的，只要他们不主动找自己麻烦就行了。

进入到了通道之中以后，四周的景物慢慢黯淡下来。走了没多远，不管人还是物，能够供给他作为参考的全部都消失不见，万籁皆消，只余下他孤独空荡的脚步声回响在通道之中。

“小立……”轻声的传唤声忽然落入到了苏立耳朵之中，一条若隐若现的倩影在他的前方出现，阻挡住了他的去路。

“竟然投射出我心底中最脆弱的折点，还真是有点门道啊……可惜没用，我的心，已经备有任何空隙了。”苏立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在意的从母亲的影子之中穿行过去。

接着在他面前又出现了亲人爱人朋友兄弟等诸多幻想，疑幻似真，惟妙惟肖。可是已经度过了心魔的苏立早已经心如磐石，这些虚幻影子，根本就动摇不了他的步伐。只要苏立没有被魅惑，幻象就是幻象，再怎么样也变不出别的花样来。

魔靥大概也发现自己所做的是无用功，终于不再变幻花样，苏立的前路再度成为了那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这就完了？”苏立轻蔑一笑。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消停下来了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一条曼妙人影由远而近迎面疾走而来。待到那张清秀面容映入眼帘时，苏立不由得一愣：“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