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绝望的轮回（下）
两人\让人目不暇接的交锋，在没有插手余地的时候俄普蒂斯倒是看得呆了。此刻帕布占到了上风，他心中暗喜之余，马上回过神来，透过本源隐秘地传递信息道：“不要拖拉，快点杀死他！那个婊子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多留一点力气对付她比较稳妥！”
帕布瞥了瞥在远处观望的米娜，面上闪过了一丝厌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道：“先解决这个人类，再收拾那个婊子好了。既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直接抹杀掉她的存在就好！”
回头看着还在喘息回气的莫奇，帕布面上狰狞再现：“和你玩得很愉快，不过我现在很忙，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马上就解决你！”
“赶时间的话，就早点上路吧！”
伤势没有让莫奇产生半分迟疑，挺剑就飞身而上。莫奇的气势没有半分减弱的势头，帕布不敢大意，立刻凝神就挺枪去刺。可是这一刺，却刺了一个空！
“喝！”
暴喝声如惊雷般炸响，在浓密的黑暗气息包裹之下，一座暗金色的小天枰幻影，自莫奇身前浮现了出来。
魔族圣器，真诚与誓言！
在小天枰出现的瞬间，莫奇身上的黑暗气息竟然以几何级数的速度往上升涨着，不过极短暂的一瞬间而已，竟然让有着不死不灭之躯的帕布也产生了致命的危险感！
帕布显然认出了这是什么，表情瞬时变得极度慌乱。惊怒交加之下，恼羞成怒道：“黑暗神器！你这个异端！”
在全力抽取黑暗圣器力量的同时，莫奇双目之中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听闻帕布的咆哮以后，满是刺骨冷意的双瞳之中忽然泛起了剧烈的波动。
“异端？这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特别的刺耳啊……”
帕布的话语仿佛是一剂难以名状的疯狂催化剂，立马让莫奇变得暴走了起来。一手紧捂着帕布的头颅，灌注着庞然黑暗力量的大剑剑锋，高高的举了起来！
黑暗之力已然攀上了巅峰，在这股骇人的黑暗之前，帕布身上的神圣气息暗淡无光！
在真诚与誓言黑暗之力的无上威压之下，帕布即便已经把力量和技巧运行到了极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被这黑暗包裹、吞噬、消融！
神器真诚与誓言的威能全开，就连负责掠阵的俄普蒂斯也为之触目心惊。眼看帕布在这黑暗之前连挣扎的力量也没有了，当下再也顾不得虎视眈眈的米娜，怒吼一声：“不要太狂妄了，人类！”
数缕圣光从他的体内分化而出，与此同时空间之中的神圣之力被急剧引导吸纳，圣光瞬间涨大，化作一道道虚幻光矛，直直刺向了莫奇身上。
同样解放出天使形态，俄普蒂斯的战斗力不比帕布要弱。可是在黑暗神器莫可抗御的威能之前，他同样无能为力，因此只能选择围魏救赵了。如果莫奇一意孤行的要对帕布下杀手的话，这些光矛毫无疑问便会自他毫无防备的后身贯穿而过！
这一记偷袭的声势并未被刻意压抑，按照俄普蒂斯的设想，至少应该能把莫奇逼退，稍稍缓解帕布的窘况才对。哪知道莫奇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那致命圣光已然逼近到了身后一样，剑锋依然毅然决然的斩落下来了！
眼看就要毫无悬念的被截成两段，在惊惧到达顶点的同时，帕布的战斗本能终于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为了活命，他万分不情愿的点燃起了自己的本源！
点燃本源代价却等同于永久性的自残，但却可以在瞬间获得超越界限的力量。在黑暗遮蔽下本来黯淡无光的神圣气息，在点燃本源以后，立马放出了十倍百倍的璀璨光芒，这刹那间的力量，竟然强盛得足以和这股庞然黑暗分庭抗礼！
莫奇捏着帕布的手心仿佛放在炽热的岩浆一样，立刻被这神圣之力灼伤了，在无意识之中，钳制帕布的力量变得稍稍小了一些。而乘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帕布急急的挪移身子，想要从大剑剑锋笼罩范围下脱身。
这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极短暂的一瞬间而已，此时那数道虚幻光矛，才刚刚贴近到了莫奇的后脊梁之上，下一秒就要洞穿莫奇的身体。以莫奇此刻的反应速度看来，要是放过帕布选择回身挡格的话，应该勉强能够办得到。
可是他没有这样做！长剑，依旧义无反顾的斩落下来了！
“啊！！！”
如肉猪挨宰般的惨叫声率先响起，与此同时飘起的，还有一整条臂膀，不过下一瞬间被便黑暗消融得连骨头也不剩下来了。这最后的挣扎虽然保住了帕布的命，然而却依然被莫奇这一剑重创，小半边身子都被砍削下来了。尽管圣光依旧炽盛，不过却彷如丧家狗般连连后退，再也不敢和黑暗硬碰。
“嗷！！！”
雄壮的吼叫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却马上就把那凄厉的叫喊给压了下去。莫奇身上扎满了那虚幻的光矛，全部透体而出，看着就触目惊心。然而这一切都被莫奇给漠视掉了，在嗷叫声中，他竟然毫不迟疑的伸手，把扎在身上的光矛一根一根的抽离出来，再狠狠的捏成粉碎！
鲜血，已经流淌得满身都是。甚至因为过于严重的失血，后来的伤口都已经无血可流了。一般人失血只要超过三分之一，便会休克死亡，可莫奇此刻失血又何止三分之一？然而他依旧挺立着，俨然如饿鬼一般，以最凶厉的眼神怒视着两个天使！
（异端？不要紧，只要能把你们这群杂种天使全数拖进地狱，只要能让那些被抢走了未来的孩子们讨回公道，丢掉一切又如何？）
痛楚，让莫奇的面容不由自主的扭曲起来。然而，他的咆哮却并非因为痛楚，而是因为吐气扬眉的快意！
“疯子！怪物！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不可能是人类吧？”
看着莫奇怪物般的表现，俄普蒂斯面部肌肉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手上动作却分毫没有迟疑。他深知道不能让莫奇有回气的机会，往前疾驰的同时，手腕信手一捞，一柄兼具庄严与强大的长剑已然紧握在手中，死硬的和莫奇的大剑磕上了！
兵器才刚一碰触，莫奇便踉跄着向后飞退。尽管气势依旧凌厉，但无可否认的却是莫奇身心都受到了极其致命的重创。俄普蒂斯看得很准，在这个时间点上逼莫奇硬碰，莫奇根本就没有招架的余地！
“帕布！他有彻底杀灭我们的能力，不能让他回气！”俄普蒂斯急急吼道。
天使号称不死不灭的存在，可是黑暗神器却是他们的天敌。这生死存亡攸关的时刻，用不着俄普蒂斯的叫喊，帕布已经提着银色战枪抢攻上来了。
面对这穷追不舍的强敌，莫奇不愿意再退，重伤之下依旧踩下脚步止住了退势。
长剑和银色战枪的再一次碰撞，莫奇的长剑终于发出了一声悲鸣，剑锋再也经受不住这超脱极限力量的连番轰击，片片碎裂。
莫奇伤上加伤，身体状况并不比武器要好上多少，然而眼神之中爆出一团精芒，陡然呼出一口气来，那片片碎裂的剑锋碎片，忽然就化作了一片带着星辰光芒的流星，射向了帕布！
帕布怒吼一声，周身虽然被圣洁地光芒保护着，可是那无数星光却依然穿透了他的圣光！
瞬间，帕布如同被数十道利箭穿身，剧烈的疼痛使得他身子猛震！
这个时候，莫奇已经放弃了手里光秃秃的剑柄。一拳狠狠的轰在了帕布的小腹之上！
轰！星辰斗气在帕布的小腹之上爆开，帕布张口一团暗金色的血液喷洒而出！莫奇挥拳再上，可是这次，就感觉到手腕一紧，已经被对方捏住了。
连番重击之下，帕布竟然也喘息起来。眼神盯着莫奇的眼睛：“这次真的完了，人类！”
蕴含着某种莫测的法则之力，银色战枪以雷霆之姿横扫在了莫奇的腰身上。圣骑士犹如风中的落叶，横着飞了出去，滚落在地上，兀自还在地面滑退的同时，周身骨骼几乎尽数崩碎！
“神圣震击！”
低沉的喝声自俄普蒂斯嘴里响起，一圈肉眼难见的光华呈波动形态扩散开来，已经仿若破烂布娃娃般躺倒的莫奇，在这震击之中再度被高高抛起。本以为已经干涸的血流，竟然夹杂着粘稠的血肉再度溃散开来！
重新摔落在地上的莫奇，不过分的说句，剩余的几乎仅仅只是一个粘着血肉的骷髅架子而已！
“死了，终于死了！终究只是人类而已！”帕布疯狂大笑道。
俄普蒂斯心念也稍稍放松，正想要附和笑笑，却惊悚地看到看见地上的莫奇。居然不声不响的爬了起来。
“死？不…在把你们…拖下地狱前…我…不会死……”
生机，消磨得近乎殆尽。力量，干涸得没有波动。怎么看怎么像是油尽灯枯的莫奇，唯独那双如恶鬼般的怨毒眸子，却顽强的没有闭合，眼眸之中那丝顽固的执念，也不曾熄灭！
神识有了些微的恍惚，一切好像都慢慢停顿下来了，四周变得极为安静，能听到了，只有自己那低缓但异常巨大的心跳声，还有，那久违的如天籁般的童音。
(你痛了，躺下来，闭上眼睛……)
(这个担子对你来说太沉重了……)
(不甘也好，怨恨也罢，也不重要了……)
(你累了，好好休息……)
声音无比熟悉，莫奇猛然回忆起的瞬间，眼前的模糊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了，满脸童真的稚子正围绕在他的身边，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关切。
莫奇的眼睛湿润了。
强者穿越异位面一直是个大难题。天界为了保持对魔族的压制，在信仰之争保持上风，长久以来一直在人间界秘密传输力量。天使转生计划正正因此而应运而生。因为其极高的失败率，因此每进行一次转生都需要大量的幼儿乃至婴儿作为容器。
同样作为天使的预定容器，本来莫奇也应该是同一命运，要么成为玩偶要么死亡。可是很幸运，他们这一批本应该死去的“容器”意外的得到了唯一一个生存下去的希望。正是这些孩子们把这个希望让了出来，这才让他有了作为人而活着的现在。也正正是为了回馈他们的这份期望，他这才坚决要让参与这个天使转生计划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很痛，也很累，但是我不能停下来了。不是因为不甘心，也不是因为怨恨，仅仅只是为了回馈你们给予我的第二次生命，仅仅只是希望这绝望的轮回在我的手上终结……虽然只是虚幻，但是，能够再次见到你们，真的太好了。别急，我就要来和你们重逢了，等我……”
一点点泪珠从通红的眼眶之中滑落，随着这泪水的流淌，这幻影一点一点的消散，最终四周又再还原成了那静止和死寂的状态。
唯一稍稍改变的，却是他身前悬浮着的那暗金色的小天枰。
“果然是你捣鼓出来的幻觉吗？”莫奇咬了咬牙，朝小天枰吼道：“真诚与誓言！为什么要玩弄我的心灵？”
“呵呵，别生气。这不是我们之间契约的一部分么？”一把拟人化的女声从天枰之中传了出来，除了有点冰冷生硬，却没有任何的异常。
这件魔族圣器，竟然也如夤夜一样，拥有着自我的意识！
“你给予我生命，给予我力量，作为交换，我必须让你得到作为智慧物种的‘感情’，这不就是我们交易的全部了吗？我不记得你这样的举动也是我们契约的一部分！”莫奇恨恨道。
一阵轻笑声从暗金色小天枰中传来，紧接着那女声又再响起：“我只是对你闪亮的灵魂感到很好奇，而且忽然的就很想试试它的成色，仅此而已。不过好像冒犯到你了，我对此感到很抱歉。”
顿了顿，女声之中多出了些微的欣喜和愉悦：“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的这种忠诚，这种执着，我很喜欢。嗯，我似乎对所谓的‘感情’又理解多一点点了，作为回礼，再借你一点点特别的力量吧。”
说到这里，那女声忽然赌气似的哼了一声，道：“夤夜那个混蛋，竟然嘲讽我的力量比不上她！要不是因为不想破坏约定，之前就要给她好看了！”
“用这股力量，去实践你的承诺吧！”
一点暗色光芒自小天枰之中冒出，彷如一颗黑色曜星，光芒虽然强烈但并不耀眼。天枰与莫奇之间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黑曜星才刚刚冒出，便缓缓没入到了莫奇的体内。
静止的一切重新恢复流动，那刹那的静止，除了莫奇以外谁都没有察觉到。而两个天使长，正一步一步的踏步上前，想要给予莫奇最后的致命一击。
莫奇大口大口喘息着，连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只是专注的感受着体内那极为细微的变化。
俄普蒂斯感受到莫奇分明快要油尽灯枯的境况，冷笑了一声，说：“看来只余下一个空壳子死不认输而已。了结他，顺带毁掉那件黑暗魔器吧。”
“这家伙可是给了我不少的屈辱，让我来动手。”帕布面露狰狞，手中长枪高高举起。
（造成这种程度的创伤，还算差不多吧。接下来就是要把那个愚蠢的人类干掉把那件魔器抢到手了，有了它，干掉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米娜冷冷一笑，提上圣枪，正打算渔人得利，只是却在这瞬间感觉到莫奇身上有了一丝极为隐秘但却极为不寻常的力量波动！
这种波动，让她什么也来不及思考，身体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就逃！
下一瞬间，空间之中那细微的法则之力波动，便证明了她的举动是无比的正确。
“审判领域，开启！”
声音低沉沙哑，几乎只有莫奇自己能够听闻得到。然而这瞬间，他却仿佛化身那黑色曜星一样，黑暗光华刹那间变得耀眼无比，这股光华，盖过了所有的一切！
光华所到之处，规则剧烈变动组合，竟然在瞬息间便覆盖组合出了一个完整的领域！
领域！只有第三极限领会到达巅峰的强者才能施展出来的终极力量！
这一下，就算两位天使长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莫奇身上的异动了。不管那可怕的黑暗力量波动还是这莫可抗御的领域力量，哪一样都对他们极其的致命！
明明知道逃跑或者反击才是改变现状的最佳手段，可帕布和俄普蒂斯却呆若木鸡。不是他们不想动，只是面临如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威压，他们根本就没法动弹！
“因为虚无缥缈的私欲，你们剥夺了无数人的希望与未来……现在，你们必须要为自己的罪接受审判！在即将要化为虚无之前的短暂瞬间，为自己的过错而忏悔吧！”
领域力量再次颤动，蕴含着法则之力的密集雷光骤然轰落，在这阵雷电风暴之中，即便是天使，也毫无悬念的被轰成残渣！
耗尽这最后一分心力的莫奇，微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