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蠢蠢欲动（五）
因为位面空间隔离的关系，精灵和巨龙一样，都是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的传说种族。排除大量虚构和美化性质的神话传说，在真实的典籍记录当中，有关异位面种族的记载，人间界中唯有流传于光明和黑暗的史诗当中有少量相关概述。撇除了一些风土人情的相关介绍以外，最着重的记载，除了精灵们俊美到极致的容颜以外，还有另外两样值得夸耀的东西，那就是弓术和魔力了。
可以说，每一个成年的纯种精灵，都是一个出色的弓箭手和大魔法师，那是造物主为了补偿他们脆弱肉体而赠予的骄人天赋。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种天赋甚至要比拥有极致力量的巨龙还要更加出色。传闻之中，最顶尖的精灵只要弓箭在手，即便是上级巨龙也要退避三舍。
查克是一名精灵。尽管出生于堕落暗精灵一族，但流淌于他骨血之中的精灵之血却是货真价实的。他是一个天才，即便放眼整个暗精灵一族当中，他的弓术与魔力都是出类拔萃的。他有足够的自负本钱，因为自他拿起弓箭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遇到过自己无法射下的目标。
两千米的距离，即便是最精密优秀的狙击枪械，定位目标时也会产生略微的偏差。可是落在查克眼里，这点距离根本就不算什么。在风系魔法的加持之下，他的弓矢射程甚至能再增加一倍，只是为了确保箭矢更强的威力，所以他才选择了这样一个相对靠近的地方作为狙击点而已。
准星对于出色的精灵弓手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在鹰眼术的辅助下，目标的动向巨细无遗的映落在查克宝蓝色的眼瞳当中。
查克视线所及处，正正是奥沙利文等人所身处的小楼之内。透过并未刻意掩饰的窗台，三人的身影清晰可见。
奥沙利文的命令是，制造一场混乱的袭击，再趁乱抹杀掉海威帝这个碍事的家伙。
查克静静的注视了目标人物好一会儿以后，从肩上摘下了那柄有着复杂精美碉楼花纹的金弓，挽弦搭箭。
略微以外的是，他的羽箭指向目标，不是海威帝，而是奥沙利文。看他那全神贯注的表情，不像是要弄点不惊险的小伤，反而像是想要一击毙命，精准的把落点计算在了他的心脏位置之上！
杀机泛涌，这一瞬间查克俊美的面庞冷如冰霜。
挽弓的手指微微松动调整，好让这一击志在必得。不出意外，下一瞬间，箭矢就会破空惊啸！
然而就在此时，奥沙利文仿佛有所知觉，竟然略微转身，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迎向了弓矢瞄准的方向之上。
查克的杀气瞬间消褪。源自于天生神射手的敏锐感知告诉他，这一箭就算射出，也要不了奥沙利文的命了。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射出去的必要了。
本来就不是处心积累的计划，即兴之举失败落空，查克面上并没有多少沮丧表情，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哎呀呀，竟然失败了！法术系的强者，感知力还真是敏锐啊！也罢，以后再慢慢找寻机会好了。不要露出破绽哦，我的主人。”
说罢，他的箭尖小幅度挪移，轻易的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咻！”箭矢脱弦飞出，发出了割破天空的尖啸声。瞄准与射击，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进行，没有半点的迟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查克嘴角微微上扬，就是这种感觉，箭矢肯定不会落空的感觉。
还在幻想着自己威风八面君临英伦教区的海威帝，只听闻耳畔响起一声尖锐的啸叫声，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两端的太阳穴上便多出了一个贯穿性的血洞。沉沉倒下的瞬间，他面上还挂着自大的微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生命舞台已经悄然落幕。
后知后觉的察觉惊变，亨利和奥沙利文同时抬头，恰好捕捉到海威帝被超远距离爆头的这个瞬间。亨利惊怒交加，奥沙利文眼里则是闪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嘲弄。
“咻！”
又是一道破风声入耳，奥沙利文想也不想便在周身之上补上了一圈力墙，这一提前的预判，终于捕捉到了破空而来的羽箭。
“呯！”
出乎意料之外强悍的攻击力！一阵彷如打碎玻璃板的声响，防御力上佳的力墙在这破空而来的羽箭面前，竟然仿若豆腐做的一样，瞬息间便被轰成碎片散落。而受到了力墙的阻挠，羽箭来势骤减，但还是挟着余劲射到了奥沙利文的身上，在胸腔上打穿了一个碗口大的狰狞伤口。
奥沙利文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不过还不忘伏倒在一个隐蔽角落之上，见亨利还兀自愣神，沙哑着声音警告道：“还不快找掩体躲起来！”
话语间，破风声接踵而至！
亨利也不是蠢蛋，在奥沙利文的警告声刚刚发出时，已经不顾仪态风度，直接滚倒在了地上，躲藏在了一条粗大的石柱之后。
他的藏身之处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但是最起码也能让他心安一些。才刚藏身好，连珠破响，亨利回头一看，触目惊心。自己原来所在的位置上，坚硬的石板地面之上已经多出了几个深不见底的小坑洞。要是自己还停留在原地，毫无疑问会被打成筛子，紧步海威帝的后尘了。
奥沙利文倒吸了一口冷气，伤口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感让他额上冷汗直冒。心里暗骂查克下手太狠之余，还得假戏真做，低声道：“快！让人去拦截那个狙击手，不能让他给逃掉！”
“这个当然了！”亨利恶狠狠回应道，说完，他高声咆哮起来了：“一群不中用的废物，都让别人踩到门上来了，还不快点把那杂种给我抓回来？”
虽说只是临时据点，但这里的防卫其实一点也不弱，明哨暗哨环绕之下，几乎是滴水不漏。当然，像查克这样的超远程狙击实在是防不胜防，非防御之过。毕竟这里可是伦敦城，总不可能把周围几公里之内所有的地域都划为警戒地区，做得太过火的话很容易会招徕教廷的围攻，这反而更加的糟糕。
在察觉到异动以后，亨利的部下们已经在最短时间锁定袭击者的所在方位了。可是等他们赶到以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发现。目标已经达成，查克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暗精灵一族在藏匿形迹方面炉火纯青，连苏立这种程度的强人也发现不了他的追踪，这些庸才就更没有任何发现他的可能了。
看着空手而回的部下们，亨利终于恼羞成怒，忿忿然骂道：“废物！”
此刻他的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海威帝的尸体还躺在那里，脑浆散落满一地，死相极为凄惨。死了这么一个草包，亨利没有半点惋惜，可是他却不能不顾虑到这厮死后带来的恶劣影响。毕竟是长老会指派下来的援军头领，死得如此窝囊，这打脸也打得太重了。外加上爱子死去，长老会的会长肯定不会保持沉默。到时迁怒下来，也不知道会衍生出什么事端，这已经足够让得他心情糟糕起来了。
最最让他心烦的是，竟然连行凶者也没有拿下来，也就是说想要报仇也没有头绪。这么算起来，一个办事不力的罪责是绝对逃不了的了。
“妈的！”饶是一向气度沉稳礼仪十足的亨利，也忍不住爆粗来宣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这次的攻击，不简单。你看看这个。”奥沙利文沉吟道。
他本身就是一个法术系强化的强者，治疗系的魔法也有强化，因此伤势已经自主愈合了。不过短时间内的衰弱却是在所难免了，此时声音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奥沙利文并没有马上去静养，而是坚持要把戏演下去。
这么好的一个栽赃嫁祸机会，他才不会就这么错过。
他展露给亨利看的，是一支只剩半截的箭矢。
“这支箭矢上，附带有恶魔之力！”奥沙利文面色阴沉，不动神色的把矛头引导到了苏立的身上。
亨利看着还散发着淡淡力量波动的箭矢，心中已经信上了几分。恶魔之力，对于他们信奉狱界恶魔的这类人来说并不算陌生。刚刚猝不及防之下没有留意到，经奥沙利文这么一提醒，立马便分辨出来了。
使用恶魔之力，而且已经势成水火，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个推断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虽然不理解明明已经做出忍让的苏立会突然翻脸，但亨利的面色总算平缓了一些。有了这指向明了的直接证据，他总算是对联盟方面有所交代。接下来该如何采取报复行动，这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阿尔卑斯山脉茫茫群山之中，掩藏在冰天雪地之下，有一座银装裹素的古堡。这里正正是欧洲黑暗神圣联盟的总部。
透过特殊的联系方式，有关于海威帝遇袭并亡故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了过来。
古堡的安宁被一阵激昂苍凉的悲悯打破了，经久不息。
良久以后，一条黑影从古堡中疾驰向茫茫雪原之中，夹杂着无边恨意的咆哮在雪原之上回荡着：
“恶魔使徒苏立！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要你形神俱灭，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