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解局！（三）:小流与江河
码头并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苏立把会谈地点重新搬回到利兹大饭店的包间之内。
而在这时，苏立陆续收到了好几份利物浦等城镇黑暗据点被教廷袭击的消息。对此苏立置之一笑，信手丢掉了这些早就了然于心的情报。
执事们对苏立又多上了几分信服，要是他们匆匆带人去接收地盘的话，只怕此刻承受教廷怒火的就是他们了。而现在，他们自然乐得见那些“清洁工”去帮他们把地盘“打扫”干净，自己也好省一番功夫。
待得回归的军人们略略休整一番以后，苏立感觉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对执事们道：“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我想出去上玩一玩，有没有谁有兴趣的？”
话音刚落，马利克甚至都不问苏立打算要干什么，立马应声道：“带上我吧。呆久了，也有些无聊，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我也想出去走走，顺带弄几个圣骑士的残骸。呵呵，这可是炼制死灵骑士的上品材料啊。”库洛克阴仄仄开口道。
“我也要去。”妖艳淑女玛琳也不甘落后，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苏立扫了三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三人在苏立心中天枰上的砝码象征无声息中却加重了一些。
其余执事们都不吱声。虽说刚刚才重创教廷让得他们士气大振，但是现在去招惹那些教廷爪牙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相比之下，他们倒是更愿意充当一个看客多一点。
这些无动于衷的人当中就有着保罗，他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表示，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立虽然也不太想和这老狐狸打交道，但接下来还需要他的战力，因此不得不向开口对他说道：“大主教大人，我们出发吧。”
苏立根本就不给保罗反对的余地，直接就把他给拉上自己的贼船了。除非保罗现在就在执事们面前公开展示他们之间关系的裂纹，不然的话，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心底里默默叹息一声以后，保罗只得无奈的站起身来。
半个小时以后，如死水般平静安宁的伦敦城，终于泛出了第一道暗涌。暴风雨前的宁静终于被打破……
只是，冲突的双方，都没有想到主战场的导火线，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地方点燃……
下午两点三十分。伦敦商业街的人流量达到了一天的巅峰。来来往往的人群谁也没有留意到，一辆不甚起眼的银色面包车正缓慢驶进了街道之内，最后在伦敦银行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四个衣着打扮极为普通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迅速的走进了伦敦银行。
才刚进入到柜台前面，男人们纷纷拿出头套套在脸上，然后拿出了暗藏在宽大风衣下的*，对着天花板就是一阵乱扫。
突如起来的枪声吓坏了银行内的顾客和员工，都战战兢兢地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名男子把两只早就准备好的大口袋甩到了其中一个玻璃窗前，然后扯开大嗓门喊道：“统统不许动！市民们不用慌张，请到一边蹲好，不要做出让我们困扰的事情，谢谢合作。至于银行的员工，马上把保险柜里的钱全部装到口袋中去！不要惹恼我们，钱是银行家的，命却是你自己的，请珍惜生命！”
惊魂稍定以后，银行的经理伸手想要偷偷的按下警铃，却不想让眼尖的男子一眼发现，一连数发子弹打在他的身上，银行经理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男人却并没有就这样饶过他，强行把生死未知的银行经理拖了出来丢置在银行大堂中间，顿时又引来了一阵恐慌的尖叫声。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这是你自找的。”男子冷漠道，然后转身对吓得花颜失色的女储蓄员道：“麻烦快点，我们没什么时间，再拖延下去，每分钟我们便枪杀一个人。”
被恐惧驱使之下，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半分钟以后，几位歹徒心满意足地带上两只鼓鼓的大口袋准备离去。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三四分钟时间。钱到手以后，歹徒们以让人目瞪舌结的速度离去，只是快要踏出大门的时候，那个枪击银行经理的男人却忽然去而复返，低声念叨了不知道一句什么话语，淡淡的白光便笼罩到了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经理身上。
奇迹发生了，那经理的呼吸竟然慢慢平稳了下来！
“神怜世人。”男人轻叹了口气，熟练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干练地转身离开。
很快的，银行经理竟然慢慢爬了起来，除了面色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以外，枪伤竟然已经全然愈合！男人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银行内的目睹这一切经过的数十人！
从魔鬼手上诞生的神迹？
很快的，闻讯而来的警官们便赶来为这次的抢劫事件作了笔录，顺带的也了解到了这起“神迹”，并把它作为一个无关痛痒的附带呈送到上级的手上。
只是，了解到些许内幕的上级可不敢真的忽视这一起“无关痛痒”的“神迹”，很快一场紧急的内部会议便被召开了。
一轮简单的磋商以后，伦敦警局最高警司柏加索斯阴沉着脸下结论道：“……一个高级别的神圣骑士或者高阶牧师，不管是出于任何目的，教廷的高阶成员抢劫银行，这已经是**裸的事实！马上给我联系教廷方面，我要他们给予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联系倒是很快的联系上了，只是教廷方面给出的回应却仅仅只有“震惊”以及“茫然”。
虽然这是很诚恳的回答，但落到柏加索斯耳中却是很敷衍的官方语调了。
能够使用治愈术的高阶神职人员，难道已经变得这么不值钱，随随便便的一抓一大把，以致连教廷也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
笑话！作为一个高级警司，柏加索斯对教廷内部构架还是有粗略了解的。能使用快速治愈术的高阶神职人员，有了这么一个明显的线索，想要找出犯人来根本就一点都不难！教廷很有敷衍嫌疑的官方回答，很明显就是在包庇自己人！
虽然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推测*不离十，但毕竟双方平时的关系还算友好和谐，因此尽管柏加索斯心中恼火之极，但还是压下了怒气平静地请求对方要配合自己找出犯人。只是，就连柏加索斯都知道自己这请求是多余的，根本就没有指望能真的有什么效果，不戳穿自己心中的疑虑，也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双方撕破脸皮而已。
教廷方面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官方解释有些太过牵强了，无奈这却是事实。根据证人们提供的证词，确实可以得出这是一个高阶神职人员的结论，可是英国教廷内符合这种实力水准的人也是一双手就可以数得过来，一番排查以后，真的没有半分头绪和线索！
在老福克斯的策划之下，英国教廷的全部精锐都已经全部集中起来准备清剿黑暗神圣联盟，在福克斯的眼皮底下不可能还能抽空去干抢劫银行这种“无聊”的小事。有大堆的信徒供奉着，教廷根本就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去抢？
要说唯一有极小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的话……只有自己迄今也摸不清脾气的莫奇了！
福克斯脑海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猜测的念头，不过很快便笑着被自己推翻了。从下面传来的情报显示，莫奇似乎闹得正欢，一个接着一个的黑暗据点被他清扫出来，行动已经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果。这也让福克斯一直紧绷着的脸容稍稍松懈下来，教堂遇袭，这让他这个红衣大主教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还好这么快便对黑暗神圣联盟加倍还以颜色，如此一来的话，对上梵蒂冈教廷总部的责问时，福克斯也能相对从容一些。
此刻福克斯的全副精力都在清剿黑暗神圣联盟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自然是先被他放到一边上去了。官方方面有怨言，那就让他们腹诽吧，事后再慢慢补救也不迟，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握好战局，尽可能的扩大这次行动的成果。召集来的教廷精锐已经被他全部调遣出去，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已经在整个伦敦城中撒布开来……
只是，此时福克斯并没有察觉到，这丝被他忽略掉的隐患火苗，很快便将会化作燎原大火……
伦敦城郊，一处废弃的工厂之内。
“……啧啧啧啧，真不错，偶尔客串一把强盗，顺带的坑害一下那群草包，还挺好玩的。”
说话的正正是莫奇。此刻他并没有如福克斯所预料的正在千里之外扫荡着黑暗神圣联盟的据点，反而却和一群福克斯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的人物聚在一起。
“哈哈，你的能力真是有趣啊，竟然可以模拟出我的幻影出来，外加上‘我’的行动太过飘忽，似乎那些笨蛋们半点也发现不了我的本尊已经偷偷的溜了回来了，这样的话活动起来还真是轻松啊。”莫奇对面容有些冰冷的叶煌笑说道。
叶煌却没有留意莫奇在说什么，只是眼神定定的看了莫奇老半天，此刻却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从外表上看好像还没腐烂，只是不知道内里又是怎样呢？”
苏立暴汗。为了防止两人有什么冲突，连忙干笑了几声，对莫奇说道：“不要理他，怪人一个。”
莫奇却是很认真的摇了摇头，道：“不会啊，很有趣的一个家伙呢。比起教廷里的那群蠢货有趣多了。”
苏立表情略微一僵，讪讪笑道：“……额，我差点忘记了，你也是一个怪人。”
莫奇哈哈一笑，说：“这种说法就你不觉得太失礼了吗？算了，我心情大好，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苏立摇了摇头，说：“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接下来要大闹一番的是我们。”说着，他把目光挪移到了叶煌的身上，道：“叶煌，接下来行动的关键就是你，我想问的是，你的精神力覆盖范围极限能有多大？同时能够支撑的幻影又有多少个？”
叶煌皱眉思索，缓缓道：“尽力而为的话……应该能覆盖半个伦敦城的大小，四个，不，勉强一下的话，或许同时能够控制五处的幻影也说不定。”
“已经完全足够了。”苏立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那么，我们也出手吧，现在先把水再搅浑一点再说吧。”
下午四点三十分。
暗地里散布于伦敦西城区的教廷精锐神经忽然紧绷了起来，等待了一整天的猎物似乎终于按捺不住要露出狐狸的尾巴了。从某一处街区之中，隐约的传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虽然不甚强烈，但却没有能逃过这些精锐们的感知。迅速行动起来的他们，很快便无声无息的把这一处平民居室给包围起来了。
“动手！”
一声高声呼喝，一位神圣骑士当先仗剑破门而入，冲进室内以后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把剑锋架在了最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中年妇女脖子之上，扫了简陋的室内环境一眼，压低声音狠厉道：“不许动，渣滓！就你一个么？你的同伴呢？”
跟在身后的其余数名骑士鱼贯而入，飞快的占据了房间内可能的出入通道，满脸的戒备。
中年妇女被这样一伙全副武装的“强盗”吓傻了眼，低声抽泣的同时哽咽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钱都在那边柜台中得小抽屉内，请不要伤害我，我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
挟持着她的神圣骑士一阵错愕，开始时还以为中年妇女在耍什么花招，剑锋下意识的压紧了好几分，不想却在脖子细嫩的皮肤上擦出了一点点小伤口，在鲜血和疼痛的刺激之下，中年妇女竟然直接吓昏了过去。
神圣骑士们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因为他们再也感应不到半分那邪恶的气息了，而眼前昏厥了的女人显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感应出错？不可能！一个人还可能出错，但是几个人一起的话……
隐隐的，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冒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初始神圣骑士们还无动于衷，待到警车在门外停定时，其中一人才猛醒过来，招呼同伴道：“是陷阱！不好，快逃！”
反应过来了神圣骑士们脸色煞白，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而这时，一名警官的脑袋已经从被破开的房门外伸了进来。
没有任何的犹豫时间了！其中一人当机立断，冲破窗台逃了出去，同伴们紧随其后。只是，才刚落地的瞬间，他们便傻了眼了，因为三四十名警察组成的包围圈已经密密麻麻的把他们围在中央，对着他们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强盗们！我命令你们马上放下武器！”为首的警官厉声喝道。
“拼了！死也不能让他们给抓住啊！”
这很明显就是一起针对教廷的阴谋，被抓住的话便百口莫辩了。吼话的圣骑士倒是很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把自身力量提升到了极限以后，双手护住胸前要害径直往警察堆里冲，显然是想要牺牲自己为自己的同伴争取一点点逃脱的时间和空隙。
见犯人竟似不要命般的朝自己冲了过来，警察们吃惊不小，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转眼间，密集的枪弹便扫射到了冲过来的骑士身上。
虽说神圣斗气能够大幅度提高自身的抗击打能力，但毕竟只是凡身肉体而已，并不可能真正免疫枪弹，一阵枪林弹雨过后，强行想要突破的圣骑士霎时间被打得血肉模糊，还没有冲到警察们跟前便颓然倒下了。
不过他的挣扎也不是毫无价值的，趁着所有警察精神力都集中起来的这瞬间空隙，其余人分别都选上一个相对薄弱的方向纷纷突围出去。而反应神经速度跟不上的警察们在瞬间被撂倒了几个以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突破包围网，潜入到了地形复杂的平民住宅区中了。
“妈的！不能让这群疯子逃脱，一定要查出他们的身份和动机！”为首的警官怒吼一声，属下们这才回过神来，几路人正想分头要上前追击，却看到了一条人影倒着从阴暗小巷中退飞出来，直直地摔在了警察们的身下，口吐白沫不醒人事，胸前还带着一团没有完全熄灭的紫焰。
紧接着，几条人影先后彷如垃圾一样被从各个角落里抛掷出来，纷纷摔落在地面之上，仔细一看，都是先前从包围圈中突破的可疑分子，此刻却已经全部失去了意识。
警官马上下令逮捕这些“入室抢劫”“暴力拒捕”的歹徒，同时疑惑之下示意手下们周围搜索一番，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最后只得带着满腹的疑问收队。
在不远处的一个天台之上，看着神圣骑士们如死狗般被投进警车内，莫奇捧腹大笑，表情十分解气。
对教廷爪牙这种恶作剧般的玩弄也让得亡灵巫师库洛克刻板的脸上多出几分笑容，只是却有些不解，问道：“虽然这种游戏好像很好玩，但好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啊，神使大人。毕竟只是些小喽啰而已。”
“呵呵，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我们中国人有一句古话：‘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虽然很微小，但是一点点累加在一起的话，还是能起到很大作用的，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量变引起质变’了。”苏立微笑着解答道。
库洛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了，那么，我们就继续这种恶作剧吧。”
利用叶煌制造出来的精神力幻影作为诱饵，运用着种种的诡计，苏立无声无息地吃掉了好些教廷撒布出来的小股精锐分子。而连续好些人手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以后，教廷方面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再分散活动，不得不以区域为划分把人手小规模的集结在一起。
苏立的小动作让得红衣大主教稍稍消弭的怒火又重新点燃了起来，不过在找苏立算账之前，他却还是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和官方势力通电，希望能够换回那些被关押起来的神职人员。
哪知道官方方面也是早就因为银行的抢劫事件而憋了一肚子的气。教廷后续的一系列莫名其妙举动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但还是给官方弄出了不小的麻烦，这无疑是在消减官方本就不多的耐心和在兴头上的怒火上狠狠泼了一瓢油了。柏加索斯用尽最后的忍耐能力心平气和的和福克斯交涉，想要教廷就一系列奇怪举动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遭到了福克斯委婉的拒绝。感觉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的柏加索斯决定不再忍耐下去，冷冷地拒绝了福克斯的请求，官方和教廷的关系霎时进入了冰霜期。
双方关系的最新动态，透过窃听器完完全全的传递到了苏立的耳朵当中了。
“掌握讯息资源，料敌先机，收取天时；不拘泥于作战方式和地点，把战火蔓延到每一处可能到达的地方，让对方首尾不能相顾，势力庞大的教廷反而因为过于臃肿而尽失地利；挑拨分化，借力打力，士气上抑敌扬己，到最后来自官方的上层压力和来自民间的下层压力，将会成为压在教廷头上的两座最沉重的大山，这就是人和了吧？那么，你的最后一步就是要引发民乱了？天时地利人和，环环相扣，一点缝隙都没有……甘拜下风啊！”看到这里，莫奇终于隐约的猜到了苏立一系列小动作的真正意义。
苏立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局势还没真正的尘埃落定，现在还缺少最后的那一道引子……那么，就让我来把这最后的一步给激活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