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为何是爱
黑色身影似乎潜伏很久了，从旁边轻巧的一绕，躲过了所有剑光，一双乌黑的手角度刁钻的向古清泉探去。
熟练的掐了一个印记，古清泉回过头看去，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李鬼。”
抓碎了漫天的水光，李鬼舔了舔嘴唇看向古清泉，这小子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拖着他就好。蓝衣女子很明显在古清泉心中的地位很重要，修为虽然不低，但断然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就算有古清泉的帮忙，也不一定能留下那条命！那就让古清泉好好享受一下，重要的人在眼前逝去，是什么滋味！
想着，便挥着一双乌黑的利爪扑了上去。
“找死！”正在怒火中烧的古清泉左手一挥，几条水龙呼啸着飞了出去，施展出浮光掠影，三道古清泉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挥剑而上。
煞气层层推出，在迷蒙的白雾间蔓延，就像一滴墨汁掉入了清水中，污染着这片空间。
闪龙刺重重叠叠挥出，深沉的龙吟声响起，蓝绿色匹练势不可挡的直插入煞气中。
只听得砰砰几声，李鬼踉跄着倒退出去，阴鹜的看着古清泉，抹去溢出的血渍，嘴角满是残忍的笑容。
想不到前两天还在擂台上被自己虐打的人，此时已经有了足够碾压自己的实力！巨大的心里落差让李鬼心中很是不爽，你想去支援那个女人？做梦！
想着，整个人再次扑了上去。
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古清泉看着李鬼，不得不说，这个人实在是太会挑时间！如今的李鬼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想要打败他，也需要时间。然而，月歌已经完全处于了下风，若是再被李鬼拖着，古清泉不敢去想象后果。
水龙穿梭在青山白雾间，古清泉立在一条水龙上俯冲而下，松涛剑上吞吐着蓝绿色的剑芒，龙吟声久久回荡在山间。
天河弱水涤我心，沧海卷尽世间仇！
龙翼被折至不灭，有朝一日腾九天！
水汽弥漫中剑芒刺破苍穹，磅礴的灵气扭曲了整个空间，锋利的剑尖直指李鬼的心窝。
一双手迅速膨胀了起来，冒着浓浓的煞气从侧面迎上了古清泉，松涛剑的威力他深深的记得，切开自己的皮肤如同切豆腐那么简单。
利爪刚挥出去，便看到两道古清泉同时向自己袭来，明知道是水分身，却不能无视他们所具有的战斗力。三道攻击同时袭来，愤怒焦灼中的古清泉只想着迅速将眼前这个人解决掉。半空中传来的阵阵破空声，一下一下的揪着古清泉的神经。
水龙狠狠砸在李鬼身上，爆炸后产生的冲击力直接将李鬼掀翻到十米之外，浪花卷着剑芒滚滚而来。
此时，月歌摇摇欲坠的立在半空中，掌心间的红色海螺黯淡了几分，几道水幕如瀑布般挂在身前，脚下汹涌着惊涛骇浪向凌远山砸去。
“强弩之末，我看你能坚持多久！”凌远山一步踏出五丈多，整个人的气势在踏出去后再次攀升，手腕一推一转，急速汇聚着天地间的灵气，巨斧在半空中绕出一道夺目的半弧，呈燎原之势轻巧的拨开拍来的巨浪。
磅礴的灵气翻滚中，整个空间几乎是在瞬间凝滞，连绵的青山如同筛糠般摇晃了几下，能明显的看到，运转在月歌周身的水元力慢了下来。
几传巨斧虚影就像回旋镖般，在空间中凝聚成了一柄镰刀的形状，盘旋着向月歌拦腰斩去。
月歌消瘦的身影在阳光下近乎于透明，掌心一拍一拉，无数只红色海螺围绕着古清泉旋转起来，那几点红就像天空洒下的血泪，仿佛是在与月歌道别。
回过头，月歌看着古清泉温和一笑，双手抱在胸前，一阵浅唱从她口中溢出：“以海的女儿之名，愿以吾之血唤醒吾之圣皇，让恐惧消失，让勇气重现……”
呼啸的劲风淹没了月歌的声音，盘旋的巨斧淹没了月歌的身影。
古清泉睚眦欲裂的望着半空中，掐起印记正欲飞身而上，却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面前。
“滚开！”双眼充血的怒喝道，浑身的灵元之力井喷般炸开，巨大的冲击力以古清泉为中心滚滚扩散出去，丝毫不理会袭来的利爪，松涛剑吞吐着万丈剑芒，猛地向上飙去。
空气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生生的将李鬼推出几米，旋即，视线被蓝绿色的剑芒所占满，噗呲一声，右臂上传来钻心的剧痛。
闷哼一声，李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右臂随着破裂的黑袍，向下掉去，指甲上还沾着属于古清泉的丝丝血肉。苍白的脸庞在浮起痛苦的同时，还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就算古清泉身法再快，也来不及救援那个女人！此后，他将会和自己一样，永远沉浸在无边无尽的折磨中！
巨斧虚影飞速掠过，可月歌就像一道幻影般，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整个人却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淡化，浑身闪烁着蓝色的幽光，就像被打碎了的玻璃娃娃，从脚开始片片碎落。那颗充满了灵气的红色海螺，也随即掉落，消失在了茫茫的青山中。
“封！”月歌贝齿轻启，蓝色的圆形印记化作一张巨大的网，向凌远山笼罩过去，散发着不容反抗的古老气息，天地间的水元力愈加浓郁冰凉。
望着冲来的古清泉，月歌扯出几抹满足的笑，这个平日里罕有笑容的女子，似乎把所有的笑容都攒在今天一并用掉了。
轻叹一声，月歌似乎也在懊悔，之前为什么不多对古清泉笑笑，原本距离自己消散的时间还有一段时日，可今天消耗的力量实在太多，无法再支撑下去，好在他来了，自己能够见他最后一面，此生足矣。
凌远山看着笼罩下来的巨网，感觉到一股古老神圣、不容抗拒的威压向自己压来，内心中溢出几丝恐惧的情绪，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强行提起灵气，急速的挥动着手中巨斧，企图在它降下来之前将之粉碎。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大网一旦落到自己身上，自己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施展浮光掠影一步一丈，飞速来到月歌面前，想要扶住她虚弱的身子却发现，手刚碰到月歌的左臂，她的左臂便碎落了几块。没有一丝血液渗出来，画面凄然而又诡异。
月歌轻轻抬起右手，抚上古清泉紧皱着的眉头，似乎想将他的惆怅抹去，同时将一点浓郁的红，留在他的眉心。
古清泉只觉得眉间传来一丝清凉，和若有若无的幽香，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眉心流入了心房。
“好在，还来得及告别。”月歌的声音很低，很轻，“我族本禁忌杀戮，双手沾染上血腥者，必将飞灰湮灭永世不得堕入轮回。”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来到这片大陆上，我已经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人。”
她的声音，已经低的听不见了。事实上，古清泉也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看着月歌注视着自己的双眸发呆。
月歌此时的眼神，和夜紫怡临死前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如出一辙。
那潜藏在瞳孔最深处的情感，是浓烈到不可言说的爱。
为何会是爱？古清泉的脑海中宛如划过几道晴天霹雳，从自己遇到月歌那天起，她在自己的生活中便一直担当着师长，亲人的角色，这种情感，为什么会是爱？想着，脑海中掠过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心房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古清泉看着面前神色疲累的人，她的身体，已经消散的只剩下三分之一了。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已经失去了亲娘和紫怡，不能再失去更多。自己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若是他们一个个的在眼前离去，还有什么意义？
“器灵！对，器灵！”古清泉突然抬起头，就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的小孩子，“紫怡可以成为松涛剑的器灵，你也可以成为水晶殿的器灵！”
“绝对不可以……”月歌苦涩的摇摇头。
却见古清泉不由分说的将灵魂力散了出去，包裹在月歌的周身，小心翼翼。挂在颈上的蓝色珠子也嗡嗡的颤抖着，散发出悲恸的气息。
一股撕扯之力从蓝色珠子中传出，几滴澄澈的水珠在蓝色珠子表面莹莹流转。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的月歌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逐渐靠近古清泉，想要反抗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加快自己消散的力气都没有了。
“神器需要更强大的灵魂来使其觉醒，快住手！”在庞大的灵魂力下，月歌消散的速度慢了许多，只剩下少半具身躯，绝望的看着古清泉，希望他能住手。
“倘若不是遇到你，现在的古清泉早已是尸体一具！我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消散在天地间？”古清泉的话音有些颤抖，心中的恐惧清晰的抵达月歌内心，他害怕失去她！
幽幽一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了，自己不是一直企盼着，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吗？如今心愿达成，却是满怀惆怅。
通过蓝色珠子进入到水晶殿时，月歌才发现，包裹在珠子外层的那几点水滴，是自己的泪水。脑海中不由得回放出，在五行阁，自己趴在古清泉肩上大哭的情形。疲累的勾了勾嘴角，意识逐渐抽离……
水晶殿中的古雍和夜封尘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却见一具无限接近于透明的身影蓦然出现，悬在半空中。
温养在水晶殿中已久的培灵****，传说中能孕育出器灵的天材地宝，在这具身影出现的瞬间，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