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黎明淑

“你认识阿Ken的太太吗？”我问若唯。

“明淑？我当然认识她。 ”若唯点点头，却忽然愕然地看着我，我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那么，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她说，“我听说阿Ken和他太太正在办理离婚手续。 ”

“是。 ”我淡淡地说。

她沉默了下来：“他已经有两个孩子。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家家业庞大，离婚涉及到许多财产方面的问题，虽然他太太明理宽厚，亦不去争什么。 只是这些问题总是繁杂。 而且，听说明淑什么都不要，只要求两个孩子由她来抚育。 ”

“若唯！”我握住她的手，“可不可以安排我和她见上一面？”我恳切地说，“不要让阿Ken和其他人知道，我只想单独和他太太见面，可以么？”

她疑惑地看着我，而我摇了摇她的手：“答应我！”

她终于说：“好。 ”

其实我和黎明淑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多年之前我由法国归来，在机场就已见到过她。 只是这一次，是我们两个人初次的交谈。

她并不属于美丽至极的女人，但是自有她自己的贵气和明慧，谈吐之间亦是落落大方。 这样的女子，倘若不是中间隔了这样的关系，我想，我是会喜欢她的。

“我听说过你。 ”她坐下来以后，一直平静地看着我。 脸上带着温雅平和的微笑。 “在很久很久以前。 ”

“哦？”这一次换成是我愣住。

“我听阿Ken提起。 ”她垂下眼帘喝手中地咖啡，“那时候我和他还没有结婚。 ”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很快。

她笑一笑：“我和他正在办理离婚手续，程序很繁杂，我想你还需要给他一些时间。 ”

她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仿似一切全无她无关，我却觉得歉疚。

“对不起。 ”我说。

“没关系。 ”她微笑，“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

一时间。 我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小姐，”她忽然凝眸看住我，微笑着说，“你知不知道我和阿Ken当初为什么结婚？”

我摇头。

“我和阿Ken认识很多年，我们两家是世交，但我们从来都没有过超越友谊之间的情感。 而且，我以前曾经有个男朋友。 他是我的初恋。 ”她缓缓地说。

她跟我说她的故事，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江尧越。 但我只是点了点头。

“我的前男友并不是个专情地男人，就好象城中许多公子一样，他有很多女朋友，艺人、公关、律师，甚至公务人员，数不胜数，我只是其中一个。 虽然。 或许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她回忆着，笑了起来。

“这样会很辛苦。 ”

她赞同：“是很辛苦，因为我后来真地爱上了他。 可是他不肯为我改变，所以有一天我跟他说分手。 ”

原来我知道故事的过程和结局。

“我原来以为只是我离不开他，但是我的自尊不容许我让自己成为他许多女朋友中的一个，所以我选择离开。 我没有想到的是。 分手后，却是他忍不住来找我。 他说他离不开我，然而当我要求他只爱我一个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

“或许，他当时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 ”我忍不住说。

她惘然一笑：“也许吧。 ”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然后，她说：“那时候你离开这里，已经有两年。 阿Ken一直在等你，等得很辛苦，更辛苦地是他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她淡淡微笑。 “我和他差不多算是同病相怜吧。 那段日子里，两个人经常见面。 到最后，我甚至分不清楚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情。 或许我们两个只是那么迫切地想要重新开始，所以不顾一切地把对方当成救生圈和浮木，明明知道有可能会错，但还是不管不顾。 ”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当年我回来，看到他和她在一起。 我以为是他背叛我，其实根本没有谁背叛谁。

我们都错了。

“我知道你曾经回来过，我以为我和阿Ken之间应该结束了。 可是你并没有留下来，而他——他跟我求婚，那么突然，我却还是答应了。 ”她苍凉地笑了起来，“你瞧，我们的生活就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 从此一错到底。 我明知道他不爱我，也明知道自己不爱他。 我们只是两个互相取暖的人而已，谁知道，就这样走下去、回不了头。 ”

“那现在呢？”我问她。

“这么多年的夫妻，总是有着相濡以沫的感情吧。 更何况，我虽然可以离开他，却没有办法离开我的两个孩子。 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没有办法再失去他们。 ”她轻声说。

她或许已经爱上他了吧？或许那不是炽热燃烧的爱情，但细水长流却往往能够更加长久。

“你还爱你从前地男朋友吗？”

她想了很久，才终于说：“成小姐，如果真的爱过一个人，那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的。 ”她略显无奈地说。

那天晚上我整理行装准备回去，若唯问我：“不预备告诉阿Ken？”

“何必呢？待他整理好一切，我不想打扰他。 ”我笑笑，说。

她叹一口气。

“若唯。 ”我忽然问她，“我是不是错了？他们本来可以过得很平静，这一切都被我打乱了。 ”

“有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她只是这么说。

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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