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丫鬟追夫记

70 近墨者黑

齐寒城亲耳听到这种肯定的答案心里不由一震,父皇的性子他最是清楚的,高傲不可一世,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父皇最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强。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父皇就一直很喜欢沉稳而没有太强能力的大皇子,如今因为他和三哥的势力,竟然产生杀意。不经低喃:“三哥娶云若兰最得父皇之心,大哥是要让我娶一个王妃好让父皇放心。”

大皇子微微点头,一脸郑重,“父皇同意这桩喜事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你和何莫溪之间的关系,何莫溪肯定求你帮她,今日见你来山上散心就表明你没有帮她,这步棋你走的极为险却是最对的一步,如果你帮她阻止了这场喜事,父皇便会大怒。这也就是我来锦城的原因。”

听他这样说来,齐寒城心里才彻底清楚了,不由嘴角泛出苦涩,连刚才饮下的酒都觉得冰冷彻骨,“那如果我帮,父皇会怎么处置。”

齐寒萧手指一紧,茶杯应声而碎,他宽厚的手掌却完好无损,“暗杀或是毒杀。”帐幔内的人听见外面的动静忙过来看看,齐寒萧用脚把茶杯踢到一边,皱着眉头,对文浅说道,“无事,不小心打碎的。”范文浅才放下幔帐。

齐寒城再如何清淡的性子也经受不住这样的狠绝,倏地的起身掀开幔帐拉起丫头便大步往外走,“大哥,多谢你。”

“六弟,我知道你们各自有各自的下的棋,但我想告诉你父皇心中也有一盘棋,如果你们下过他,这个皇位就会是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如果下不过他,你们最后便是死,比如七弟。”他说这句话时紧盯着寒城的清眸,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个被父皇除掉。

待齐寒城走后,范文浅才缓缓走出来扶着他坐下,给他揉着肩膀,看到桌上空着的酒杯,不由连连叹气,“今晚又喝了这么多的酒,你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你先歇会,我去给你熬碗热汤来。”齐寒萧抓住她的手,文浅便收了脚继续给他揉着,“你为何独独对六弟说?”

齐寒萧紧绷着的身子渐渐缓下来,“如今能够与父皇抗衡的只有三弟和六弟,三弟我不甚了解,但从迎娶云若兰这一步上肯定是看出了父皇的心思。六弟定然是不知的,我这么做我都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或许不说还好些,最起码他永远也不会觉得人心凉薄。”反握住她的手,起身向内室而去,“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有你们就够了。”

范文浅靠进他怀里,“爷,我觉得这世上爷最聪明了,不争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还不是娶了你。”

“不是,爷娶我是件好事。我甘心为爷挡风遮雨,甘心嫁给爷。”她这样的郡主身份和庆侯府足以能够保护他一生无事,她自认为是她的幸,“如果皇位之争出现,最后爷没能登上皇位,爷陪我们一家子回到云城,好不好?”

“好。”简单的一个字代表了他对她最重的承诺。

苍茫浩瀚中,唯有一轮弯月独挂,月光撒照在整个山顶,使得原本就冷清的此庙显得更加孤寂,要不是还有几盏孤灯,便会显得阴森。齐寒城带着春丫头回房后取了好几壶酒,而后飞身来到寺外的林中,见怀里的丫头身体发抖,便递给她一壶酒。

“喝些暖暖身子。”

春丫头拿过酒壶仰头咕咚咕咚大喝了几口,“骆明哥哥说人遇到烦心事了才想着这样喝酒,寒城哥哥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说来听听。”

“从去年到如今过去八个多月了,丫头想家么。”

春丫头闻言明眸瞬间黯淡下来,“丫头如今没有亲人了。以前爷爷,阿婆与丫头便是一个家,那个家早已经不在了,丫头自是很想念的。如今寒城哥哥给丫头的便是一个家,丫头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自小,丫头也很想要躺在爹娘怀抱里撒娇,很羡慕那些有爹娘的孩子。于是就一直问为什么丫头爹娘早早就去世了,阿婆提起总是一副叹气的样子,爷爷摸着丫头的脑袋说,丫头的爹娘把剩下的幸福都给了丫头,丫头以后就会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丫头的爷爷姓什么?”提起丫头的身世,他总是不由的想问问。

“不知道啊,爷爷从来不说这个。”

齐寒城才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喝起酒来,大皇子自小就被父皇养在身边,性子极为沉稳有爱民之心,甚得父皇喜欢,二皇子虽与大皇子是亲兄弟,但性子与静妃一样,狠毒傲气。三皇子齐寒亦是众皇子中最难掌控的,孤冷无情,五皇子齐寒玉为人阴险狡诈,好色荒**,再加上他一共五个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众人的对手不是兄弟而是父亲,这应该是最可笑的事情了吧。

七弟的死他一直以为是三哥为了除掉一个无用的棋子,如今竟然是父皇狠心除去的儿子,要是这些皇子们都知道的话该是有多寒心,如今这盘棋更是举步维艰,须得处处谨慎。

“寒城哥哥,丫头今日喝了这么多怎么没醉啊?”轻柔的月光下,丫头脸颊酡红,明眸半眯着。

齐寒城丢下酒壶,把她揽进怀里,趁着她的酒意试探着问:“丫头,如果有一天亲人主动把你抛弃,你该如何?”

春丫头迷醉的望着他的脸,恶狠狠的说着:“如果……如果这样,丫头就抽了他的筋,吸了他的血已解心中只恨,不,应该是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手向俊脸摸去,“寒城哥哥是被亲人抛弃了么,别难过,还有丫头一直陪着你。”

糯糯的声音一点点的填满寒城的身体,齐寒城发出低沉的笑声,再低头向她看去时,丫头已经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定是喝酒喝醉了。自己却烦恼着怎么也喝不醉,把她背起来,并没有再进寺庙,而是连夜下了山。如今最要紧的是所有的棋子重新再下一遍。

几日后,何莫溪便回到了寒君府,与齐寒城在书房说了一下都城的动向,一切都还算平静。齐寒城与她说了大皇子的话,何莫溪完全呆住了,又是自责又是沉痛,如果不是她,哥哥也不会娶一个自己不喜欢人,来保住府上众人的性命。

何莫溪精致的瓜子脸消瘦了些,研着墨盯着寒城写的字,“梁婉,她说嫁给哥哥,是因为她从小就喜欢当将军的男子,奈何自己是个女子而且双目失明,她说这场婚事与静妃无关,与任何不堪的交易无关,只是喜欢哥哥这样的男子。”她清苦的声音似乎是在说自己,从她第一次见那个巧笑如嫣的女子就深深被吸引,尽管双目失明依然身形镇定,且能够独自走下自己只走过一遍的路。

“你的父亲怎么说。”笔下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完美展现。

“父亲说或许我们是近墨者黑,简单的事情被我们想的太复杂。我才觉得欣慰一些,而且父亲说娶了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哥哥的福气吧。”突然想到什么,忙压低声音说,“哥哥说明亦王爷准备在秋末初冬进攻匈奴,这样我们便有了足够的时间进行重新安排。”

听到这个消息,连日以来沉闷的心情才拨开云散,写完最后一个字,落了款,叫来冷越,“冷雀和骆明该快回来了吧。”

“不出意外明日下午。”

何莫溪侍候着寒城净了手,“一会等墨干了便把它卷起来由暗卫交给孤冷城齐寒亦手中。对了,几日前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明亦王爷那两年的去向还没有任何眉目。就连春丫头事情……十五年前一对老夫妻带着一个婴儿在遥中镇居住下来,他们当时衣着普通,人们就一直认为是从中原逃难而来的,或许就是遭遇了什么事。十五年来,三人过的很平静,甚少与陌生人交往,只有这点线索就很难往下查。简直就如大海捞针。”

遥中镇大多数的老百姓都在那一日全部被杀,要想从外人口中得到什么已是不可能的,老夫妻也双双去世,丫头什么都不知道。齐寒城想着齐寒亦对丫头的种种用心,猜测道:“依齐寒亦这么重视,不可能是因为丫头自身的原因,肯定与她的身世有关。十五年前那一年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越依旧是摇头,“那一年我特意查过,水灾,旱灾,都城亦是没有任何被抄家的,可以说云中十年是最为平静的一年。”

云中三十一年,他们那个时候也不过还是才几岁的孩童,何莫溪想了想眼睛顿然一亮,“我只知道在云中九年的时候都城发生过一件事,因为父亲跟此事有些关系,所以我才略知道些。云中九年,与皇上一起打江山的顾将军一家被抄斩,全家无一幸免。当时父亲只是顾将军手下的一名将士,那几日父亲常常很晚才回来,后来便发生了抄斩之事。”

齐寒城暗暗记下此事,听闻外面轻快的脚步声,便挥手,“冷越先把我刚才吩咐的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