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断绝关系
入葬仪式在他们回去的第二天进行。舒残颚疈天空阴沉，下着零星的小雨，就像每个人的心情，压抑得叫人透不过气。
或许是向天本身和黑白两道的关系很好，所以送葬的队伍很长，其中出了黑帮大哥和弟兄们，还有警队的高干，他们三三两两地并肩走着，延伸到后面很长，很长的地方。
孟楠穿着黑色的长袖连衣裙，手里抱着穆玲的骨灰。她走在向弑龙身边，素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苍白，低着头，不发一言地向前走着。
到了墓园中央，牧师把两个骨灰盒放入石盒中，开始诵读圣经。一切祈祷完毕之后，他让墓园的工人埋上土，然后请每个到场的人上前献花。
“阿龙啊，节哀顺变，以后三合会还要靠你主持呢。”一个元老级的男人上前，拍了拍向弑龙的肩膀。
“世伯放心，我不会让爸爸失望的。”向弑龙的表情很平静，浑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他看着众人想要离去，突然上前一步，抓过小瑾：“各位请慢走，我还有件事要宣布。”
小瑾满是疑惑地抬头，她不懂他想做什么。
众人停步，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阿龙啊，有什么事吗？”
“龙少，有事您说，我们一定帮忙！”大家很义气地跟他说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我们向家来说，这事也不小。”说着，顿了顿，抓着小瑾的手用力一推，让原本就虚弱的小瑾差点就跌到了地上。
“就是她，从今天开始和向家再没有关系！她不再是我的名义上的妹妹，我和她脱离亲属关系！”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正好可以让周围的人全部听到。
这话，让所有人感到意外。小瑾扶着墓碑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委屈而又愤怒：“向弑龙，你凭什么这么做？！我妈是向叔叔明媒正娶的，你不能否定她的地位！”
她不是一定要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否定她，是否就意味着否定了自己的母亲？这是她绝对不能认可的！
“哦？是吗？”向弑龙冷笑，漆黑的眸子透着一丝嘲讽，“我让她的骨灰安葬在我爸身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别跟我说什么名份，你不配，她也不配！”说着，转头看向众人：“大家给我做个见证，以后这个女人是生是死，跟我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冷冷地宣告，抬手拿出向天和穆玲的结婚证书，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毁。也向所有人表明自己没有弱点，没人可以用漆小瑾威胁自己！
“不——你能这么做！”小瑾上前，想去抢回那张结婚证书，可是却因向弑龙甩手的动作，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她的额头磕到了砖头，鲜血沿着脸庞滑落，混着雨水一点一点滴到地上。她不管自己的伤，立刻起身去接那些飞舞的碎纸片，可是风太大，没有一片是落在她手中的。纸片掉在湿漉的地上，有些甚至飘落在了水洼中。
小瑾顾不得这碎片有多碎，泥水有多脏，只是想把它们全部捡回来拼好。
向弑龙几不可见的皱眉，但是他没有去理会她，甚至没有一句阻止的话。他冷着脸离开墓园，临走前撂下话，谁也不许帮小瑾，因为帮了她就是跟自己作对！
“少爷，要不要把小姐接回去？”强叔明白向弑龙对小瑾的感情，上车后小声询问。
“不用！”向弑龙脸色铁青，语气中带着怒气。他就是见不得她作践自己，如果她求自己，自己或许会心软改变主意。可是她偏偏不愿意开口，她力争的也只是穆玲在向家的地位，而不是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强叔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小瑾小姐受伤了，现在下着雨，只怕……”
“住口，不许提起她！”他很生气地喝斥，心里自然是心疼的。可是他疼有什么用，那丫头根本不领情。而且，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接她回去，那样他刚才做的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开口让司机开车，然后电话通知自己的得力助手高易，让他立刻在郊区买一套别墅，然后把小瑾接去那里。
大概2个小时后，高易回电话给他：“龙哥，事情已经办妥了。不过小瑾小姐额头受了伤，又淋了雨，现在高烧不退。”
“让医生看过了吗？”向弑龙皱着眉问道。
“是，已经看过了。不过医生说如果今晚不能退烧，小瑾小姐很危险。”高易如实回答。
“什么叫很危险？”向弑龙的声音比之前高了几分，显然是有些紧张起来。
“额，万医生说可能会烧坏脑子，最好是去医院检查。”高易的声音有些弱了，底气明显不足，生怕向弑龙的怒火危及到自己。
“去医院？”向弑龙沉默，想了想道：“不去，让万鸿好好看着她！如果她傻了，那么他这个医生不用做了！”
……
高易一阵恶寒，但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向弑龙的回答，缓缓道：“知道了，我会告诉万医生的。”
向弑龙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暂时不能送她去医院，因为他的人大家都认识，想找他麻烦的苍蝇们会时刻盯着他，努力寻找他的弱点。他不能让小瑾成为那些人的目标，至少他得先找个脸生又可靠的手下去照顾小瑾的日常生活。
但是心里虽然这么冷静的想，手脚去不听使唤地往外走。他自己开车往心脉的别墅驶去。
到了那里，他用力拍门，等高易开了门，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立刻走进了卧室：“她怎么样了？”
完全不管会不会吓到正在为小瑾打退烧针的万鸿，声音洪亮，严肃中带着一丝质问。
万鸿没有说话，慢慢吞吞地为小瑾打完针，然后收拾好东西才转身看他：“哟，我当是谁，龙少爷也会担心人吗？”顺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接着损：“我还以为你是铁石心肠。好像这女孩现在这个样子，全市拜你所赐吧？你倒好，还放话说我治不好，就没得做医生了？你也太霸道了吧！”
“我没空跟你废话，她怎么样？”向弑龙板起脸，很不客气抓着他的手臂发问。
“不知道，听天由命！”万鸿也不是被吓大的，他们家世代都是黑道的医生，根本不怕向弑龙这样的威胁。
“你……”向弑龙火大，可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一把甩开他，径自走到床头看小瑾。他的脸色看来有些懊恼，又有些后悔，俯身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小瑾的手。
万鸿看着他那焦急万分的样子，挑了挑眉道：“你如果想她没事，最好一晚上盯着她，绝对不能让体温再升高了。我是没那么多闲工夫盯着一个病人，如果她明早体温正常了，那么就没事了，如果还是这个体温，就继续看情况，但是如果体温升高了，你就准备完，拎着他的医药箱走出房间。
他不过是毒舌一点，看到向弑龙那种半死不活的表情，故意把情况说的严重一些，其实小瑾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心中郁结难发，才会导致高烧不退。到了退烧针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高易看到他出了房间，立刻上前询问。万鸿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做了个示意，然后到隔壁房间休息。不管怎么样，在病人没有退烧前，他也不好拍屁股走人。
卧室内，向弑龙勤快地为小瑾换着额头的冰帕子。他眼神深邃，隐隐流露着焦虑的神色。大手温柔地包覆着小瑾的手，缓缓送到唇边抵着：“丫头，你要争气点，让自己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这话，让小瑾的眉心微微一紧，样子看起来很不安然。
向弑龙感觉到她的排斥，用力握紧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喝斥：“漆小瑾，你听着，你要好好活着，这样你妈才有入土为安的地方，否则我会让人把她的骨灰挖出来，让撒到臭水沟里！听到没有？！”
“不……不要……不要那么做……”小瑾痛苦的摇头，白皙的双手用力的抓握着。
“那就好好活下去，努力好起来！否则，你妈死都不会安身的！”他感觉到她的手劲，心里一阵欣喜，再次凑在她耳边说着。
——
“没什么，准备下葬，所以要把盒子拿走。”他回答，表情很冷淡，甚至叫人觉得他不是要帮忙安葬，而是随便找个地方把骨灰盒丢了。
“给我，我自己拿！”她向他要求，眼神满是对他的不信任。
“你凭什么觉得我该答应你？”向弑龙勾了勾唇，眼底流露着嘲讽之色。
“她是我妈！”
“那又怎么样？你都想用死解脱了，还担心这个盒子干嘛？”漆黑的眸子闪着锐利的光芒，他早就把她看穿了。
“什，什么用死解脱？我不明白……”
“哦，真不明白？”眼神转为冷厉，将骨灰盒搁在一旁的柜子上，快步上前，捏住小瑾的下巴，“你不想死吗？”黑眸仿佛可以洞穿一切，冰冷摄人。
“……”小瑾直直地瞪着他，浑身紧绷，双手用力握紧。她不敢回答，怕他会做出过激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