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仙侠传

312章 青芒

郁金如今正被无名焰火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用太阴玄剑把眼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恶少年杀的干干净净,灵台深处再也没有其他的念头,早把身边这群教徒抛到了九霄云外。也不知是因为太阴玄剑发出的青光太过璀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的脸色铁青铁青,就像一头发怒的豹子,握着太阴玄剑的右手微微颤动。

金叹月自从得到阴烛输入的鸿蒙紫气后,总感觉到一身灵力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潮一样,无穷无尽,从前修炼时遇到的各种有形的无形的障碍,通通都不见了,从昨夜到今晨,先是大战天雄,再是仓促迎战郁金,面对这两个绝世高手,竟然不落丝毫下风,再看郁金的神情,却是愤怒中显得狰狞可怕。旁边,端木龄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深情款款扶起宫月莼,要与骆千岩同时发功给她疗伤。金叹月想了解宫月莼伤势,却担心郁金暴起发难,只是不敢转身,侧着身子问道:“骆大哥,宫姑娘伤势如何?”

骆千岩摇头道:“伤的很重,几乎五脏六腑都震碎了。我们须运玄功帮她稳住伤势,保住性命再说。有劳你先顶片刻。”说完,和端木龄同时把神剑祭起空中,化作一个半圆形法罩,将三人护住。熙儿功力粗浅,帮不上忙,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得直皱眉头。

从两边实力来看,若是太阴教所有教徒能够视死如归一哄而上,金叹月必定独木难支,就算不是几十号人冲上去,只要火龙童子等五大高手相助郁金一臂之力,金叹月估计也是胜多败少。不过显然他们各怀鬼胎,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并不想和他们的新任教主郁金同进同退。每个心里都想着,郁金若是打赢了金叹月,或者杀了金叹月,他们就来浑水摸鱼,群起而上,除掉那几个正教弟子,郁金若是败在金叹月手上,那就另做打算。这样,无疑是帮了金叹月一个天大的忙。

郁金的脸色极其难看,在清晨瑟瑟寒风中,更添阴森恐怖,让人无法逼视,就这样,用电一般的眼神,怒视着金叹月等人,良久良久,半晌才阴沉沉道:“金叹月,当日在那无名山洞中,我真不该放你走。”

金叹月见郁金不急着动手,暗暗大喜,心想正好借此拖延时间,让端木龄等人替宫月莼稳住伤势,他既然有此雅兴叙叙旧事,索性投其所好,陪他好好聊聊,只要不激怒他就好,一旦宫月莼性命无碍,到时候三人联手,就不怕他了,便转怒为喜,面带友好的微笑道:“那日真是亏先生高抬贵手,放了在下一命,今日想起,依旧感激涕零

。又仰仗着先生盖世神通,以太阴真火帮我治好了封姑娘的重伤,此恩此德,没齿难忘。你我本都是魔教弟子,何必为了些区区小事,在此大动干戈,拼个你死我活呢?若是晚辈年幼无知,无意中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看在先师的面子上,宽恕晚辈这一回吧。晚辈同样感激不尽。”

郁金虽在震怒之中,金叹月说的每一句话,他却听得明明白白,心里不禁犯了狐疑,忖道:“我修炼太阴真火一事,极为秘密,世上无人知道,这小子从何得知?”

原来他在阴山玄月坛毒心老人故居中,除了找到天罗妖雾和幻影神镜之外,还得到了一本残缺不全的太阴真火修炼秘籍。太阴真火甚为奇妙,修炼时以肉身为鼎,为元神为炉,聚集天地玄阴之气,化为五雷真火,从掌心发出,可焚天地万物,便是仙佛之体、神魔之躯,被太阴真火扫中,轻则毁掉肉身,重则形神俱毁,与太阳真火一阴一阳配合,合乎两仪之妙用,臻至太极之妙境,堪称是玄门修真中仅次于三昧真火的神火,有无穷之威力。也许是因为此火威力太大,有逆天之能,遂为人神所忌、天地不容,数万年来极少有人练成,偶尔有一两个超凡入圣之怪杰练成太阴真火,不出几日,此人必定会遭阴火反噬、五雷轰顶而死,死无全尸。天长地久,世人渐渐怕了此火,或称之为魔火,敢于修炼此火的人越来越少,修炼方法终于失传。也不知怎地,毒心老人竟然藏有太阴真火秘籍,虽然美中不足残缺不全,但郁金翻阅过后,妙趣无穷,心痒难搔,实在按耐不住,便偷偷摸摸修炼起来。因秘籍不全,他修炼又不甚得法,练到一半后,渐渐出现许多障碍,使得那阴火无法运转如意。那日在无名山洞中,郁金以太阴真火帮封芷兰祛除寒毒,有一簇真火从掌心逃逸出去,冲到了洞口,差点伤了冒冒失失闯进的金叹月,金叹月自小就得到魔圣悉心传授,于普天下道门所有玄功法宝无有不识,一眼就认了出来,然而郁金自己却不知道。

郁金心中诧异,苍老的眉头皱了几下,凝神盯着金叹月,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修炼了太阴真火?”

金叹月猛地想起那日他所用的太阴真火威力有限,连山中普通青石都烧不穿,且这半年来,他多次与人斗法,却从未施展过真火,显而易见,他那太阴真火并未修炼成功,至于是何原因,一时难明,不过看他现在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灵机一动,便想胡言乱语一番,扰乱他的心神,道:“自然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师父说过,你那太阴真火虽然厉害,可惜你练的不太对,弄得个不伦不类,用来玩玩还使得,若是和道家高人斗法,容易被别人的玄功反弹过来伤了自己。师父多次嘱咐我千万不要修炼这种失传已久、残缺不全的玄功,免得误人误己。”

这话纯粹是瞎编滥造,可郁金深信不疑。要知道郁金自视极高,生平只佩服过一个人,那就是魔圣萧霸陵,素知萧霸陵学识渊博,辨识周天之物,今日既听到萧霸陵唯一传人金叹月这般说,又恰好切中自己的心病,心里早已信了九分,不禁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小小的山坳里,突然陷入可怕的沉静中。一阵无情的寒风飘过,卷起片片黄叶,如蝴蝶一般随风飘舞,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虽是有声,却令人觉得更安静更死寂。这是南方的晚秋,与北方的木叶凋零殆尽之秋景迥然不同,南方的秋天虽然也会落叶,但并不会落的干干净净,留下枯瘦丑陋的横斜老枝。

南方的秋天,是多情的季节,在万物肃杀之后,总会慈悲的保存一丝暖暖绿意,给人以脉脉温情和希望,纵然是冰雪笼罩大地,绿意丝毫不减,绽放着无限生机。

郁金回头一想,自己修炼太阴真火一事,就算魔圣萧霸陵早已洞悉,那又如何?就算这种玄功残缺不全,那又如何?自己一身修为如此深厚,便是不用太阴真火,也未必不能割据一方洞天福地称王称霸,更别说对付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辈。轻轻哼了一声,傲然冷笑道:“不要拿你师父的话吓唬我,老夫天下一百多年,还不至于被你三两句话给唬住。你信口雌黄,妄想扰乱老夫心绪,哼,这可打错了算盘。想不到短短几个月不见,你的道行进展飞速,今日竟有这般造诣,老夫早想和你好好较量一番,一决雌雄。”

金叹月一手搂着岳青儿,时候一久,便觉得手有点酸痛,忙扶着她走到熙儿面前,轻轻道:“熙儿姑娘,拜托你替我照顾一下这位朋友。”

熙儿小心翼翼接过岳青儿,让她枕着自己肩膀,朝金叹月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她的。”

金叹月含笑道了一句:“多谢!”徐徐转身,向前走了两步,朝郁金道:“在下这点微末伎俩,如何入得了先生法眼?先生是何等人物,位居魔教护法高位一百多年,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又是看着在下从小长大的,在下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先生怎会不知?”

郁金冷声冷气怪笑道:“你用不着皮里阳秋,满口鬼话糊弄我

。当今的后起之秀中,以功力而论,端木龄或可与你争一日之短长,以心机手段而论,只怕无人能望你项背,你的心机之重,手段之狠辣,老夫已经领教过两次,今日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老夫也绝不会信你一个字。”

金叹月笑嘻嘻道:“前辈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诚所谓与虎狼为伍,少不得要多长个心眼,不然,一个粗心大意,只怕会沦为虎狼口中之肉早晚之食。这也是为形势所逼,迫不得已。若有因此而得罪先生的地方,望先生海量汪涵,宽恕则个,在下感激不尽。”

郁金口才有限,怎及得金叹月辩才无碍?被金叹月一顿辩白,更增恼怒,当时勃然大怒,太阴玄剑寒光一闪,厉声喝道:“小兔崽子,嘴巴倒是厉害,看看你手上的功夫,是不是和嘴巴一样厉害。动手吧。”身形一动,连人带剑化作一团青云,带起阵阵飓风,从四面八方狂卷而来,满地芦苇,翻腾飞舞,漫山黄叶,激荡回旋。一时间,天为之黯淡,地为之喑哑,山为之肃穆,云为之激昂。火龙童子等人骇然变色,纷纷潜运神功,在身前幻化一层护体神光。

金叹月见他来势如此之大,不禁吃了一惊,接着瞳孔一缩,眼中精光瞬间暴闪,双手合握上邪神剑,那剑上登时发出万道白光,如闪电划过无垠天幕。金叹月仗剑上前,如饿虎扑食一般,迎向青云幻影。

郁金人剑合一幻化出的青云飞出丈余后,忽地凌空突变,化作千千万万的青芒萤火,每一点都只有萤火虫光芒那么大,可是密如飞蝗,疾如骤雨,密密麻麻,遮天盖日。

金叹月从未见他使过这种法术,不知如何应付,仓促间心念一动,升起一层护体白光,脚步片刻不停,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魄向着密集青芒杀去。眼光,凌厉如刀,跳跃着嗜血的火焰。

一剑挥出,白光剧闪,苍穹震荡,日月无光。

青芒,登时消散,可是顷刻间又围拢而来,更密集,更诡异,更霸道,就像是一群嗡嗡嗡的蜜蜂。

金叹月眼见青芒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依稀感觉这种法术似乎不久前曾在哪里见过,微一沉思,猛地想起,半年前在蚩尤林中,那个白骨大王所用的法术白骨**烟,与郁金这青芒几乎同出一源,多半是同一种方法修炼的。可是白骨大王的白骨**烟威力十分有限,怎如郁金青芒之变幻无穷灵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