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对家祖宗成了我的金手指

第63章 闲篇

不知过了多久, 陈韫的意识像是从岩浆滚过的火山灰中重生,带着头痛欲裂。

出于大脑的自我保护,关于凤凰的一切被暂时压下去。

他第一时刻想起来的, 是那只压在火焰上的手,带着不顾一切和毋庸置疑的力量,透过烈焰攥紧了他。

嘶,不会直接烤熟了吧?

陈韫散漫地嘀咕, 这自己碰瓷, 总不能讹上他。

陈韫手指动弹几下,艰难地摸索到一只搁在床边的手。

那只手像是吃了一惊,瞬间反过来握紧了他。

陈韫微微蹙眉, 触感不对,那只手应当骨节更分明, 更宽大才是。

陈韫睁开眼,和顾星泽对上视线:“……”

草。

同样坐在一旁的谢二和项圆目睹这一幕:“……”

草。

陈韫默默把手收回来,一脸冷静。

顾星泽见他醒了,终于松了口气:“我去叫人。”

顾星泽关上房门,陈韫打量四周, 发现自己是在总局下属的特殊医院病房, 周围是医院的样式,只是布满了各种法器符文。

他揉了揉太阳穴:“说说,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三天,你昏迷了整整三天!”谢二怒而捶床:“你知道我们这三天是怎么度过的吗?!”

陈韫见谢二和项圆确实脸色有些憔悴, 心下愧疚:“多大事,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哦, 担心你次要的。”

陈韫:“??”

谢二痛心疾首:“主要是这修罗场的氛围!和我八卦的欲望!实在是折磨得我走火入魔了!”

陈韫满床找飞刀, 冷冷道:“什么乱七八糟, 不想解释就给我滚出去。”

谢二正襟危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被那位叶先生抱着出来后就意识不清,你一直抱着人家不撒手,他就一路在直升机上把你从滇省抱回总局这里,整整抱了一晚上都没换过姿势,直到仙云庭的人将这块玉床运过来,你们俩才分开。”

陈韫一手指着自己:“我?不撒手?”

谢二仔细想了想:“是啊,顾含桃、项主任、我师父、楚局来看过一轮,还轮流表示过一次要不让你躺**舒服点,但你的手都扒不开。”

陈韫摸了一下颈侧,恍然想起自己当时好像觉得自己抱了块冰,非常凉快。

陈韫脸一黑,正想解释,谢二就安慰道:“没事,我看那位叶先生也快乐得很,游刃有余,一点也不辛苦,顾含桃来劝都被冻回去了。”

陈韫:“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我很正常。”谢二委婉道:“就是现在论坛上大家都在谣传你要婚变了。”

谢二又补充道:“大家听说这个消息都很高兴,纷纷表示他们也可以加入这个家庭……唔!”

陈韫一个枕头扔到谢二脸上,转向项圆:“别跟着谢二一起扯淡,我晕过去后怎么了?封不对呢?还有阵法破解了没有?”

项圆见陈韫精神气都恢复了,颇为欣慰,道:“阵法的事解决了,我师父在想办法修补滋养那些魂魄,再让他们回归轮回。封不对昨晚来看过你,不过你当时还没醒,现在已经在师父那里。”

陈韫松了口气,又问:“我侄子呢?”

“那只犬妖吗?”项圆道:“被白先生带走了。”

那应当暂时没事了。

陈韫心想,有顾沉璧在,盘古壁画的事应该也能处理得好,至于凤凰……

忽然门口一声响,谢诗起在前头先推开门,身后跟着一人,正是顾沉璧。

陈韫越过谢诗起,看向那张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的脸,竟然忽然升起一点尴尬。

理论上来说,顾沉璧又不是少女,而且大家也算熟人,抱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但他总感觉不大对劲。

难道这就是欠人人情的感觉?

幸好谢二和项圆比他反应更大,哐当一下站起身,非常识趣地溜出去,对陈韫一挤眼睛:“我们去封不对那看看,等下再见。”

门口,谢诗起难得端起一点正经样子,对顾沉璧客气道:“叶先生,您先请?”

“无妨。”顾沉璧远远地和陈韫对上视线,确定他清醒无碍了,对谢诗起道:“谢部长应当和陈韫有话要说,先进去吧。”

顾沉璧先离开了,谢诗起火速关上门进来。

“呃……”陈韫怀疑地看了一圈,对谢诗起低声道:“什么情况?”

顾沉璧不会是自爆身份了吧?但如果真的脱了马甲,总不会还叫他叶先生啊?

谢诗起先握着陈韫的手,探了一下灵脉,松了口气,道:“什么情况?看到那位没有?现在是我们总局新任债主!”

陈韫一蹙眉:“楚局还是你,赌博去了?”

“放屁!”谢诗起道:“你忘了现在总局维修的亏空?还有你知不知道修复魂魄要多烧灵石。还有你现在身下这张床。”

陈韫往下一摸,发现硌得慌,掀开床单看了看,忽然手一抖,难以置信道:“红山玉?”

“你之前昏迷时灵脉紊乱,必须要时时刻刻输送灵力压住体内激流。这是仙云庭连夜送过来的。他妈的,那么大一块,老娘这辈子都没见过。”

谢诗起手也抖,看到陈韫那张漂亮小脸蛋就发愁,再一想叶庭主的眼神更发愁,心道,那么大一块玉床送给你睡,那接下来岂不就是要睡你了?

谢诗起拍了拍他的手,慈祥道:“小陈,你放心!我们总局作为正道之光,绝对没有买卖人口这种陋习,我们人穷志不短!”

她旋即压低声音,一脸正气道:“不过,聊天交个朋友这种事,能算钓吗?你这段时间跟叶先生多聊聊,先骗……咳,先拉到投资,渡过难关咱们再还!”

“呃……”陈韫:“什么乱七八糟,跟你徒弟一起滚!”

“那说点正经的。”谢诗起:“你知不知道那位仙云庭的庭主是什么来历?”

陈韫顿了顿,道:“我只能说,是友非敌,可以相信。”

谢诗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那我心里有数了。”

陈韫:“岩洞里的壁画,你们看到了吗?”

“交给古籍所的人去研究了。”谢诗起蹙眉:“至于上面提到的凤凰,我们目前还没有头绪。”

看来他和凤凰的关系,其他人还并不知道。

说来这件事他自己都没弄清楚,当了二十年的人,忽然跟上古生物挂上钩,听起来也太扯淡了。

陈韫忽然道:“当时应当还有一只金翅大鹏鸟,我想见一见。”

谢诗起:“呃……”

陈韫诧异:“怎么?它逃脱了?”

“倒不是。”谢诗起欲言又止:“它现在还在被抢救状态,就躺在你隔壁病房,要问话的话,可能还要等一等。”

陈韫:“行。”

他就不问是被谁打的了。

门外,叶青姜的声音响起,礼貌道:“谢部长,请问聊完了吗?”

谢诗起握着小陈队长白白的,一拳能打死一只魔物的小手,怒从心起,心道,这还是我们总局的人呢!什么时候我来探探后辈的病都需要被赶客了?

欺人太甚!

这点小破钱,我们不要也罢!

叶青姜又道:“刚刚运来一批灵石,可能需要你签收一下。”

谢诗起站起身,笑吟吟道:“聊完了。”

陈韫:“……”

他一手撑着额头,满头黑线。

谢诗起转过头,含泪道:“小陈,为了组织……”

小陈道:“戏过了,谢部长,你还是赶紧去签欠条吧。”

他这地方开开关关转了两轮,简直热闹得不像病房,等顾债主进来,才终于静了点。

陈韫目光下意识去找他的手,正好顾沉璧在床边坐下,也第一时间低头去看他的手,两人同时开口:

“你的手……”

“伤好了。”

顾沉璧说的「伤好了」是陈韫的手掌,完好无损,甚至连一条疤痕都没有留下,掌纹清晰。

陈韫的手腕又被攥着。看来是没有烫伤。

他挑了挑眉:“你不是很会算命?帮我看下掌纹?”

“很好。”

“啊?”

“命很好。”

怪敷衍的,陈韫垂下眼想了想:“能看出我是什么物种吗?”

这是又涉及到他晕过去之前的问题了。

顾沉璧一时不语。

陈韫道:“那我说说我的猜测。”

他艰难地支起枕头,想让自己靠着床头靠得舒服一些,但抽回手时,还是被握住了,动弹不得,只好维持这个姿势。

“按照金翅大鹏鸟的说法,天地间的魔气一直以来都是由凤凰通过……”他本想说自焚,想了想还是换了种说法:“通过涅槃的方式净化,一千年一次,由此生生不息,让神州气脉维持平衡。”

“但千年前,似乎出现了某种意外。凤凰遭到烛龙袭击,可能失踪,可能提前涅槃了。导致千年前的魔气无法被净化。”

“凤凰净化魔气的方式包括吸收和消灭两个部分。而当年有人参悟了这一点,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就是将这两部分任务拆分开,让一个人负责吸收魔气,一个负责消灭魔气。”

陈韫看向顾沉璧,发现他神色不变,只是眸光动了动。

“那个人是天衍道人,是你和顾挽秋的师父。”

顾沉璧终于开口道:“我后来才想明白这件事。”

这就是承认了。

陈韫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计划确实大胆,也确实挽救了当年的神州命运。

但当年被牵涉其中,莫名承担了这份责任和命运的人,又该如何算呢?

陈韫出神道:“现在魔气重临一次,这次多了一个我。你觉得……”

忽然,他的手又被握住,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顾沉璧的手是硬挤进他指缝之间,就像之前的光带一样,将他缠紧的握法。

顾沉璧淡淡道:“你都快晕过去了还听得那么认真。我倒是没听清,猜来猜去也没用,等那只鸟醒过来,再问个清楚。”

陈韫狐疑:“你没听清?”

顾沉璧:“光被吓,没听清。”

陈韫感觉活见鬼了,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个人是没有喜乐哀惧的,害怕是什么情绪?有可能出现在顾沉璧身上吗?

“你还能被吓到?被吓到还能将那只鸟打成重伤?”

顾沉璧笃定道:“那就是受惊过度。”

陈韫无语凝噎,转而继续想方才的话题:“猜来猜去确实没意思。而且这里面谜团还太多。例如烛龙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秘密?它的目的是什么?人间化为魔土对它有什么好处?”

“还有,你师父……”

顾沉璧犹豫道:“还有陈往矣。”

陈韫一怔。

顾沉璧看陈韫没有想骂他的样子,放心道:“这次岩石天坑里放出的岩片,很可能也和他有关。”

陈韫差点掀被子而起:“他人不是死了?”

顾沉璧:“我之前不也死了?”

陈韫:“……”这话说得怪怪的。

陈韫想了想:“看来我要回老家一趟。”

“嗯,我陪你。”

陈韫:“……”这话说得更怪。

他低头看向自己被握得发红的手,怀疑这是某种酷刑,作为钢铁男子汉,他强撑着没有露出痛苦面具,只是勉强道:“能松一松吗?”

“嗯?”

“手。”陈韫道:“再不松,我就放火了。”

“放吧。”

陈韫睁大眼睛,惊悚地看见顾沉璧垂下眼睫,好像带一点茫然,轻声道:“我感觉自己要入魔了。”

他蹙了蹙眉:“那种心神不定的感觉,实在不想再来一次。我回去翻一翻古籍,不如我们再绑定一次,这次距离最好再近一点……”

陈韫爬起来,高呼:“叶老板!”

救命啊!

他被无情地拉回来,顾沉璧莫名其妙:“做什么?只是说一说,还没到入魔的地步。”

废话,你身上有没有魔气我还看不出来吗?

陈韫深呼吸,定了定神,小心探询:“请问你这种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你是说,感觉自己要入魔,还是想要和你重新绑在一起?”顾沉璧想了想:“不过这两件事大概可以放在一起。”

陈韫背脊一颤:“我其实不太想听答案。”

顾沉璧却垂下眼睛,非要他听:“应当是从后悔解开绑定开始的。”

陈韫目光游移:“我想我应该去看看我侄子,或者看看封不对现在怎么样了。”

顾沉璧看了他一会儿,一直看到他脖子都憋红了,终于松开手:“好吧。”

陈韫得以下床,他一身病号服不好出门,幸好谢二他们还特意给他带了一身衣服。

他正准备换,转头发现顾沉璧还伫在房间里,颇受惊吓:“你不用出去?”

顾沉璧也很受惊讶:“我要出去吗?”

之前顾沉璧当然是不用出去的,理论上来说,陈韫对于被一个男人看这件事,也不是很在意。

就算谢二和谢诗起轮番在他耳边嘴碎,他也纯粹觉得是他俩扯淡。

但在顾沉璧说完刚才那段诡异的话之后,他忽然就感觉非常介意!

他难得体会到一点黄花大闺女被流氓盯着瞧的惊慌之感,往门边一指,手还有点抖:“你出去。”

在看清顾沉璧眼神里还有点失望后,陈韫手更抖。

他摸了把那块红山玉,心道,必须跟谢诗起讲清楚,他来总局打工,是卖艺不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