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翻清朝当总统

第六十九章 山东危局

领头的军官对袁世凯在马上行了个军礼,告诉他郭总督战官随后就到后,便率领人马列队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方才还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这帮大爷在听到口令之后,立刻象换了个人似的,行动起来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跟刚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相比,现在的他们仿佛一下凝聚成一柄闪耀着寒光的利仞!郭松龄带着大队人马来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的有些昏暗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郭松龄仿佛不知道袁世凯在这里等了半天似的,他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态让袁世凯彻底明白了,敢情他手下的那副德行都是从他这儿学来的。

不过引起他的注意的,却是从车队的马车上爬下来的各位大老爷们。

有那么两位,袁世凯还是认识的。

这两位可是山西鼎鼎有名的大财主啊,怎么会在郭松龄的队伍里?看他们那表情,恐怕是很不情愿吧?郭松龄对此却是毫不讳言,他微笑的对袁世凯说道:“眼下军饷物资粮草弹药都消耗很大,这些乡绅忠君爱国,都愿意捐献财物资助抗敌之军,只是目前局势混乱,我担心他们的安全,所以请他们一同到山东来,等形势好转,便派人送回去。

袁巡抚对此,可有什么意见吗?”袁世凯愕然的呆了半晌,“这可是云帅的意思?”郭松龄抖了抖大氅上的雨水,毫不在意的说到:“我家大帅之说尽力收集粮草以解燃眉之急,大帅他日理万机,郭松龄该为他分忧才是,怎么能拿这种小事烦他?”袁世凯面沉如水:“我猜你家大帅必然不知此事,若他知晓,定然万万不准阁下如此行事的——郭大人如此行事,就不怕有人说你纵兵为祸,置朝廷律法于不顾吗?”“法?”郭松龄愣了一下,他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词,很快那种满不在乎的笑容又浮现在郭松龄英俊的脸上。

“我是朝廷总督战官,战区之内,下官皆有便宜行事临机专断之权,山西比邻直隶,自然也是战区,在这里,我郭松龄的话就是法——我又违的哪门子法?”“郭大人。”

袁世凯盯着郭松龄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我虽然并未深交,但下官与大人的上司林云大帅却是生死之交,有句话不知道袁世凯当不当说?”郭松龄面容一整,肃然对袁世凯深施一礼:“松龄知道大人与我家大帅乃是结义兄弟,松龄视大人便如我家云帅并无二致,大人有什么训斥,请说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

袁世凯沉声说到。

“阁下可知道,我大清立国之本,乃是江南漕运,而历来漕运皆是靠山西银号代为周转?”“松龄也是刚刚知道,不知大人说这些干什么?”“三百年大清,晋商就做了二百年皇家买办。”

袁世凯脸色越来越沉重。

“长此下来,晋商已远非富可敌国所能形容,根据去年户部的邸报来看,仅太原府本地票号所发的银两,便是我大清当年税收的一半!要知道,山西银号遍布全国,若是总和相加,只怕抵得上大清十年财政总和!”“怪不得这些老西如此有钱呢!”郭松龄一拍大腿,满脸的恍然大悟,随即又后悔不迭。

“早知道这样,该让兄弟们放自信点才是,结果草草过境,才捞了这些一点!”“你!”袁世凯已经面色铁青,他压住气,继续说到。

“你可知道,今日之战,远非一朝一夕之功,大军百战方能克敌,而期间所花柴米钱粮,则须全国士绅倾力相资,更须这些晋商的支持!”袁世凯已经是神色俱厉:“你今日所作所为,无异于杀鸡取卵!表面上你是占了大便宜,可是你可曾想过,你此举却寒了千万士绅之心!大军前途何在!”面对袁世凯的斥责,郭松龄眉毛也不抬一下,他淡淡的说:“杀鸡取卵?松龄只知道,若没这些卵,洋河前线的弟兄就要饿肚子了!”“洋河前线若有不测,还谈什么晋商的支持?列强十万联军只要过了洋河或者平了山东,那不出三天就能打下整个山西!到那时,这些财主老爷们只有花银子买他们的老命了——那还要看洋大人高兴不高兴!”“可是这些糊涂蛋居然连这点都想不明白,我家大帅在洋河舍生忘死的替他们保的全家平安,而这些只知道捞钱的肥猪,居然连一毫银子也不想出!”郭松龄冷笑着,他洁白的牙齿泛着冷光。

“松龄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朋友,一种是敌人!这种国难关头,没有第三条路好走!既然他们不肯跟我郭松龄做朋友,而我郭松龄又不想跟他们做敌人——那就只有帮他们开开窍,逼得他们站在我们这边了!”“至于寒什么士绅之心……”郭松龄轻蔑的一笑。

“我只知道,这天下都是打出来的,没听说是靠谁选出来的——我郭松龄需要完成云帅交代的任务,需要让我的兄弟凯旋而归,但是我从来就不需要这些肥猪的爱戴与拥护!——老子的驳壳枪就是真理!”郭松龄对袁世凯躬身一拜:“如果袁大人担心松龄此举会牵连大人,那就请大人装作不知此事,而得来的银子依旧如数送与大人作为军资——日后若有什么变故,郭松龄自然会一死以谢天下,必然不会连累云帅与大人的清誉!”他不等袁世凯说话,用冷静而又沉着的语调继续说到:“山东危局一日不解,云帅那边也就一日不得安心,我此次本是奉云帅之命来请袁大人施以援手的,但是日军突然进袭山东,恐怕云帅之前的计划便行不通了。”

袁世凯沉吟片刻,他翻身下马,马弁忙跑过来接过缰绳。

“荒山野岭的,没什么好招待,酒嘛还是有的,郭大人,请。”

袁世凯在自己的大帐前站住脚,伸手请道。

“袁大人请。”

话是这么说,人却老实不客气的先进了帐。

袁世凯借着油灯那昏黄的灯光看着郭松龄,说实话他现在很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那种傲气,目中无人顾盼自若的神态,都让袁世凯感到不舒服。

但是他不得不认真考虑眼下的形势,这个年轻人的到来,也许是值得高兴的。

日军在登州和莱州登陆以后,与天津方向的日军分成四路大肆向山东腹地推进。

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他原本以为,排挤出义和团在山东的势力之后,自己能够保证山东不受八国联军的侵袭,然而八国联军没来,日本的“山东特遣军”却来了。

在丢失了青州以后,袁世凯开始感觉到日军的野心并不仅仅在于山东了,或者说,他已经认识到日军的这次军事行动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对于英国和德国领事的抗议,日军并没有当回事,这是袁世凯在请求两国领事对日军施加压力后得到的回答。

当然在军事上,袁世凯还有另一番打算。

他一面收缩兵力向后方退却,一面准备随时打击深入最远的一路日军,而恰恰在这个时候,郭松龄带着他的人马来了。

“其实说起来,郭总督战官来山东,已经是帮老哥一个大忙了啊!”袁世凯笑着端起了酒杯向郭松龄示意,然后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

“总督战官,后卫的车队到了!”门外传来郭松龄部下的报告声。

郭松龄掏出怀表,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迟到了半个时辰,哼,这帮兔崽子越来越不象话了!”站起身对袁世凯抱拳道:“袁大人,多谢款待,恕我先行告退。”

说罢便噔噔噔的出了门。

门外风雨依旧。

一队衣衫不整的官兵静静的站在道路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