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生香

第330章 看不上眼

秋槐在家日子一长,乡里邻居也便对秋槐被休的事实猜到了七七八八。于是乎,风言风语也就跟着冒出来了!村里嚼舌根子的妇人不在少数,秋槐被休的事便在洛水村传开!有人说秋槐是被休之后还很王举人纠缠不休,为王府当家主母嫉妒,这才遭人追杀;也有人说秋槐跟下人通奸,才遭王举人休弃;也有说是善妒害死了王举人新纳的小妾……各种说法以讹传讹,在洛水村中闹得沸沸扬扬!

秋槐家中奴仆谢玲听了,气的头顶冒烟!她自觉小姐是多么好的人,怎么到了这些人的嘴里便如此不堪?晌午,她干完了活儿,憋着一股子气回到家中。见小姐跟无事人一般坐在家中绣花!谢玲有点儿恨铁不成钢,气鼓鼓说道:“小姐,你还有心情绣花,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快气死我了”她听了都气得要命,偏生小姐还坐得住?

秋槐抬起一双水眸来,看着气急败坏的谢玲。有点儿莫名其妙。“你今儿是怎么了?”

谢玲继续气鼓鼓的说道:“小姐,你没听见外面怎么说里的吗?“话到了嘴边,谢玲却怎么也说不出那种伤人的话。毕竟还是未出嫁的女儿,说话总是有所顾虑的!谢玲吸了口气,叹道:“小姐你平时也足不出户,要是多出去溜达两圈儿,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小姐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却被那些嘴碎的婶婶婆婆都说成那副德行,真是没有天理了!”

秋槐见谢玲鼓着腮帮子,因久晒太阳而显得皮肤发亮的脸蛋儿写满愤懑,心中一滞,她好像从谢玲的身上看到了小翠的影子,都是那么关怀自己。想起小翠,秋槐神情落寞。要不是自己任性,小翠也不必丧命!

她敛下心事,冲着谢玲淡淡笑道:“嘴长在他们脸上,说什么还不是他们自个儿的事儿?咱们且不必理会,日子一久他们自然也就消停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她如何管得了?跟人吵架只会将事情闹得越发不可收拾,制止谣言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理会,日子一久他们自个儿也觉得无聊,那谣言就淡下来了!

谢玲听了秋槐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细细思来却又隐约觉得不妥。瓮声瓮气的说道:“可是小姐,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由着这些可恶的婆娘毁坏名声,以后可怎么嫁人呀?”谢玲如今十二岁,也隐约懂得一些道理。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如今这些讨厌的臭婆娘肆无忌的说小姐的坏话,毁坏小姐名声,实在可恶至极!

秋槐一听嫁人这话,脸色突地一变,神情有几分僵硬,“我现在没想过嫁人,将来也不会嫁人,还在乎什么名声?他们说的虽然难听,但我被休是事实。去找他们理论,又有什么底气,还是不找虱子在自己脑壳上抠了,由着他们去吧!”经过这次失败的婚姻,让秋槐对成亲产生了抵触,基本上是谈虎色变。

谢玲见秋槐脸色不好看,心头一阵怜惜。她来东家虽时日还短,但对于小姐遭遇却是有所耳闻,小姐这般善良漂亮的人物,给人做妾,实在糟蹋!一想到这里,谢玲就在心中骂着那个素未谋面的东家奶奶。不,这样可恶的人,实在不配当她的东家奶奶,她可不承认方氏的身份!

“小姐,你这么善良又这么漂亮,将来一定会有翩翩少年郎真心待小姐的!”谢玲相信好人总有好报,倘若不是东家和小姐肯买下他们一家四口,是怕他们现在已经去见阎王爷了吧?谢玲对许南云一家充满了感激,对小姐更是很有好感,真心希望小姐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从此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秋槐见谢玲的脸上写满真挚单纯,黑乌乌的眼睛跟紫黑葡萄一般黑得发亮。秋槐笑出声来,思绪有点儿飘忽,自己年少也做过这么不切实际的梦,可如今她经历这重重磨难,哪儿还会做这样的梦?秋槐阖上双眸,一笑置之。

正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闺女被休也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了吧?秋槐已经刚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许南云虽然舍不得秋槐,但也不得不为她寻婆家,他如今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哪儿能陪闺女一辈子的?

这些天他就张罗着媒婆给秋槐找婆家。秋槐已经给别人当过妾,婆家自然没有那么黄花大闺女好找,而许南云眼光又高,那些歪瓜裂枣、鳏夫穷鬼的皆不再考虑范围之类。本来这许秋槐给人当过妾名声不是太好,而且他爹还要求贼多,这媒婆不愿跑路。只是这许南云给的谢媒钱多啊,为了谢媒钱,媒婆也只好在这十乡八村里多转悠、多多留意哪家有这么合适的人选……

许南云家找媒婆为秋槐说亲一事在洛水村传来之后,之前秋林被休的谣言也被坐实。大伙儿这会儿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村里冒起那么疯言疯语的,许南云一家也哑巴不说话的,原来是真的啊……

几天之后,这媒婆还没上门。村里头倒有一个婶婶不请自来了。这是村里头的那王寡妇,其夫死了多年,并未改嫁。这么多年寡居在家,膝下倒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如今已成亲生子。这几年中家里头种桑养蚕,日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这王寡妇寡居多年,并不与村中其他人多来往。她儿子已经娶亲生子,今日她上门是为哪般?许南云心中甚为疑惑。

王寡妇喝了两杯茶之后,便开门见山。“南山兄弟,其实今日前来,妹子我是有事相求。你家秋槐模样生得好,又贤惠端庄,我想为我那娘家的侄儿求亲,不知南山兄弟意下如何?”王寡妇很少与人打交道,说话就是根直肠子,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就直接将自己前来的目的摆在台面上,她喜欢直来直去不磨叽,脱离带水反而不好。

许南云闻言一怔,原来这人果真是上门来说亲的。只是这王寡妇很少跟村里人打交道,她娘家侄儿生得是俊是丑长得是高是矮、品性家境如何,许南云一无所知。许南云望着王寡妇有点儿傻眼了。“呃,王妹子,你可否说说你家侄儿各方面的情况,让我多了解一下?”

王寡妇眼眸泛光,言辞全是夸赞地道:“我家侄儿相貌是没的说,如今二十五岁,年纪跟你家秋槐正相配。长得高大憨厚老实,脾气也好,秋槐嫁过来之后,家里家外的事儿铁定由秋槐说了算。他家家境也还算不错。家中良田美地二十来亩,只要老实肯干,日子定然过得舒舒服服!”

许南云之前很少跟王寡妇接触,也不晓得这王寡妇品性

。这会儿听她说起她娘家侄女,说得样样皆好,许南云便有点儿动心了。这不是自己心目中最心仪的女婿么?可是这会儿他又有点儿疑惑,问道:“王妹子,既然你娘家侄儿条件这么好,咋还没有娶亲生子?”这么好条件的,别人不是抢着嫁么,哪儿能轮到他闺女?许南云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许南云一提这话,王寡妇果然眼神闪烁、神情不定了,讪讪说道:“我侄儿就是小时候发过高烧,脑子不大好使。不过为人还是很老实善良,我哥哥嫂嫂也是良善之人,你闺女嫁过去之后,绝对不会亏待于她!”

闻言,许南云的脸一下就黑了。幸亏自己多提了一句,否则就被这婆娘给糊弄过去了!脑子不大好使?只怕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铁定就一傻蛋,否则咋二十五岁还没娶妻!“我呸,你家侄儿就是个蠢蛋,还想娶我家闺女,你这不是坑我么?”

这王寡妇也不是啥善茬,这会儿见许南云不同意这门亲事,还张口骂她侄儿,王寡妇也怒了,将茶杯摔在地上,露出了泼辣的本性来!“哼,我家侄儿是傻,可你也不瞅瞅你家闺女是个什么货色,我侄儿愿意收她这破烂已经是很看得起她了,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我这当婶子的好心,将这门亲说与你们家,看谁还敢要你们家这个破烂货!”

许南云被王寡妇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你说什么!什么破烂!我呸!”

王寡妇见许南云被气得脸色青白交加,登时乐了,“本来就是,我有说错么?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我侄儿娶这样的货色进门,我还怕她红杏出墙给我侄儿戴绿帽子呢!”

堂屋里尖锐的争吵声愈演愈烈,秋槐呆在西厢房中,与这堂屋仅一墙之隔,她自然将堂屋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彻底底。不知是如今过尽千帆心沉如水还是咋的,听了王寡妇那种塞牙缝的话,秋槐却也不气,只叹息,这人就是如此,想要求娶的时候,好言好语礼貌相待;可是一旦拒亲便翻脸不认人,各种贬低对方,好像将对方狠狠踩在脚底下,心头就舒坦了!

堂屋两人越发吵得不可开交起来,秋槐听得刺耳,只得放下绣帕到堂屋里来。她瞧了眼泼妇似的王寡妇,冷哼道:“王婶儿,今儿是你自己上门求亲的。至于咱们家答不答应,是咱们家的事儿!没道理你求亲了,我就非得嫁!至于你的侄儿是不是好货,想必王婶儿自个儿最清楚。但不管他是好货还是孬货,总之一句话,我许秋槐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