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生香

第74章 娘家倒贴

许南云一去方氏娘家,待说清楚情况之后,立马遭方氏娘家给臭骂了一顿。“糊涂!她这明明就是给那些脏东西给迷着了!你怎么也不拦着她,让她随便去挖人家祖坟。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铁定容易招东西上身!”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方氏的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会儿红着眼睛蹬着鼻子,骇得许南云的心一跳一跳。

他哆哆嗦嗦解释着:“我给她说过那林子里不能乱去,可她不听,我有啥法子啊。”许南云可委屈极了,这媳妇儿挖人家祖坟的时候他可没在林子里头啊,要不然他能由着她挖啊?

方春兰的娘见不惯许南云这副畏畏缩缩模样,一巴掌拍在许南云的肩上,风风火火道:“这种事喝汤药是不成的,还得请个大神来瞧瞧才成!”方氏的娘可是咬准了自家闺女可不就是给啥迷着了么?“越快越好啊!”方氏的娘可是清楚这一家子人的,自打那亲家死光分了家之后,闺女他们家可是过的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到了初夏的时候,米就吃了个精光,后来只好买了玉米的粗粮吃着,如今等得就是秋收好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可没想着这关键时候闺女又出了这等子事

。还有什么比这更糟心的呢?方氏的娘如今都为闺女一家过的这日子担心。

许南云目光闪躲地瞧了老妇人几眼,声若蚊嗡:“可是……家里的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许南云憋住了劲儿,才将一句话说完全。话毕也不敢再多看那老妇人一眼,做错事一般地低垂着脑袋。

方氏娘一听这话气得脸色陡然转白,尖刻的声音像是平地一声惊雷,“什么!前阵子才送了二两银子给你家,这才多少日子,就没了?”前几天方氏娘过去洛水村看望闺女,见他们日子过得实在不像话了,掏了二两银子给他家。()要知道这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省着点儿吃可以吃上两三个月。

可是这前前后后,只怕十天都没有哩!方氏娘气得浑身发抖,一是气自家闺女嫁了个不争气的,二是心疼那银子。别人家的闺女,过年过节啥的还米啊肉啊往自家背;可是她倒好,米肉啥的是没见着半点儿,还要给他们夫妻两个倒贴!

一想着这些糟心事,方氏娘心就跟刀割似的。这每每跟人吵架,人家可不就是捉着这儿扯么!说什么她家女婿闺女的多么体贴,每回过来送了多少多少东西啥的,这可不就是在眼气她么?

“娘,都给……春兰看病了……”许南云在方氏娘灼灼眼神的逼问之下,觉得自己有种无处遁形之感。这让他感到无比挫败。他总觉得在方氏母女面前,他总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哎,这也没得法子,方氏不是个勤快的,唯一的女儿又是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家里除了他这个劳力外,就没其他的了。这日子要不是方氏娘家给补贴,早就过不下去了。

方氏娘气呼呼地直跺脚,“那药不管用,你还使着劲儿花钱去买?你当你家是腰缠万贯的地主家哩!家里金山银山的花不完?”方氏娘恼凶成怒地盯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女婿,好似多看他一眼自己就要折寿似的。她气急败坏地从兜里掏出两块碎银子来,将拐杖拄得“钝钝”响,“还不快拿去给春兰治病!”

许南云拿了钱,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淤在心头的浊气,这难捱的场面终于是过去的。他欢天喜地将银钱接了过来,赶忙道了谢,捧着银子往兜里揣,就要往屋外走。

方氏娘却在后头唤住了他,“等等!这日子总得自己过才成,老是让娘家人补贴哪里像个样子?今年天气好,收成定不错,勤快点儿溜刷些,哪里会没有吃的?我老太婆可没这么多闲钱来填你家的无底洞

!”

许南云迈出的脚一顿,娘这话可不就是说不给补贴了么?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心头一片愁云惨淡。哪里是他偷懒不干活儿,也不看看自己那闺女是个啥货色,成天好吃懒做的。当初他咋就没多打听些,这方氏家境对村里人来说可不算差的,而且长相也不差,咋到了十七八岁的高龄还没嫁出去哩?

方氏嫁过来的头半个月,倒是温柔体贴,勤快能干的。可是之后许是见着他这人也不是那起动辄得咎、脾气火爆的人,也渐渐的原形毕露了。日晒三杆才起床,衣服要堆上好几天才洗,家里很少收拾整理,过不了几天就跟狗窝似的……他要是早晓得这方氏是这德性,哪里会将她这祸害娶进家门来?

偏偏自己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又受着她娘家人的倒贴,哪里还能将心里头的怨言说出来?就只得这样憋屈地过日子了。

许南云拿了银钱,果然当天下午就去请了个大神回来。她是隔壁海棠村的刘婆子,据说还是挺出名的那种。这十里八乡的人儿听过她名声的不少。

秋槐在家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后来没得法子只好亲自去厨房弄了点玉米糊糊啥的吃。幸好这玉米糊糊好煮熟,只是吃的淡而无味,又咯喉咙的很,放了点儿糖角子进去,总算好喝些了。填饱了肚子,将碗筷留在灶台上等爹回来洗。自己则捧了绣花样子到东厢房,在床沿边坐下,一会儿瞧瞧满嘴胡言乱语的娘,一会儿又回过神来绣着手里的绣花样子。

这会儿听见屋子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兴许是爹回来了。她将绣花样子放在床边的梳妆台上,迎了出来。见许南云身旁还跟着个婆子,秋槐心头咯噔一声,但还是迎上前去,跟那婆子问了声好。

刘婆子瞧着秋槐丫头笑得很是慈祥,“这是你家闺女吧,模样长得挺好,秀气斯文,比我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哩,日后定能嫁个好人家!”

秋槐也没怎么应声,杵在那里。这话她可听得多了,也没觉得有啥稀奇的,所以这会儿也不觉得稀罕。

许南云忙道:“还杵着做啥,快将刘婆子领进屋去啊,她在咱们这带可算是出名的,去烧点水过来。”

秋槐点了点头,领了刘婆子进屋,又去灶屋里烧开水给刘婆子喝。

许南云将刘婆子领进了东厢房,那刘婆子走过去仔细瞧了瞧躺在**上的方氏

。煞有介事地摸了摸方氏的头,掰了掰瞧了瞧,又仔细戳了戳方氏的印堂。然后掐指算了算,最后无比肯定道:“可不正是被什么脏东西给上了身,可是遇上我刘婆子,什么牛鬼蛇神的纷纷靠边站。许老三,我老婆子保证你媳妇没事!”

许南云听得欢天喜地,原来花了那么多钱给方氏抓汤药,原来这根本就不管那事,只是给迷着了。如今晓得了症结在哪儿,可不就好治了。“倘若治好了,你可是咱们许家的大恩人啊!”

刘婆子继续说道:“她这是碰着了还在凡间阴魂不散的阴鬼,这东西沾上了可就跟牛皮糖似的。如今要做的就是给你媳妇找一个替身木偶,用稻草扎成,用你媳妇穿过的衣料裁衣裳穿。然后我老婆子做法将附身在你媳妇身上的阴鬼引过去,然后将它烧成了灰也就没事儿了。”

许南云听后赶紧风风火火找来稻草扎了个木偶娃娃,让秋槐给缝了衣裳,弄好之后将它交给了刘婆子。刘婆子将木偶娃娃放到梳妆台上,然后只听她双眸一闭,碎碎念叨、振振有词,可是她念地极快声音又低,根本听不清说什么额。就像是一只大苍蝇在屋子里嗡嗡嗡。不仅如此,还手舞足蹈的。

正当秋槐瞧得起劲儿时,只见刘婆子眼眸一睁,目光泠然而凝重,瞅着秋槐心坎儿一跳,往后缩了半截。这阵仗,可真是还几分吓人的。

又见刘婆子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符来,对着两那张符,又是噼里啪啦一大通话,念叨完之后,一张符贴在了那个木偶的脑门上,一张则用火化了,将灰灰装在碗里头,对许南云打包票地说道:“掺了开水让你媳妇将这符水给喝了,也就没事儿了!”

没想到这刘婆子还有两把刷子,方氏喝了符水,许南云又在半夜之时将那木偶娃娃拿去烧了,这方氏的病竟渐渐好了起来,人也一天比一天清醒。

这村子里人如今都晓得方氏那日挖人家祖坟给撞了邪,看来这祖先可不是好惹的啊。闹过这一出之后,谁还敢为了偷懒去挖人家坟头上的草根?大病初愈的方氏更是谈林子而色变,再也不曾涉足那地儿,可别说,那地方还真是邪门,她可没胆子再去了。

“呵呵,你三婶儿被这么一吓之后,现在人都规矩多了,这丫再也不敢打歪主意了吧?”村里头人早将方氏的遭遇当做笑话在大庭广众之下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