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生香

第57章 讨个说法

赵媒婆听着眉头打结,怎么偏生就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事儿不仅关乎婚事成否的问题,更是关乎她做这媒婆的声誉啊。谁家要是晓得她做的媒出了这档子事儿,定视她为不祥,那以后谁还找她做媒啊!

赵媒婆脸色大骇,赶紧制止道:“大妹子,你就体谅体谅我这做媒婆的吧,这事儿都到了这份儿上了,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她这名声可往哪儿搁啊!

“这事儿又不是我所情愿的,只是倘若这一件只是凑巧,可是这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那绝对就不是巧合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怎么可能再将阿月嫁过去。赵媒婆您也是为娘的,娘的苦心你也应该深有体会。事已至此,只得对不起您了。这亲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成的了,赵媒婆您就照我的话一五一十回过去吧。”韩氏铁了心道。

事已至此,饶是赵媒婆有一张巧嘴,也不能哄得韩氏回心转意了。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也罢,事已至此,我就照原话回过去。”赵媒婆慢腾腾站起身来,顿了顿脚,一脸颓唐地出了许家院子。

那刘氏本对此事抱有重望,听赵媒婆说许家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向来那许家秋月跟自己儿子的婚事是**不离十了。刘氏想着再过几天,就给许家送聘礼去。早日把这亲事给办了,也省得日后夜长梦多。

至于那小辣椒许秋月,等她日后嫁过来,还不得乖乖伺候她这个婆母

。等许秋月嫁过来,她就可以好好收拾她一番,家里的粗活累活都丢给她,看她日后还敢欺负她儿子!

刘氏算盘倒是打得好,只是赵媒婆过来传的那话却如一瓢凉水从头淋到脚,“这作死的许家竟然悔婚了?”刘氏鼓着两只眼睛,瞧起来有些吓人。

赵媒婆不自禁地往后缩了一步,陪出个笑容来。“大妹子这话严重了,这事儿也不是他们所愿意的,只不过半夜三更庚帖被毁,显然是祖宗不答应啊。韩大妹子这不才忍痛拒绝了么?”

“住嘴!”刘氏气得要死,这本就煮熟的鸭子竟然就这样飞了,她是很不情愿!虽然她也不大看上许秋月,只是自己这儿子都十**岁了,再不给他说门亲,等以后年纪大了就更难说了。所以才这样毕恭毕敬按着六礼去说亲的。没想到这家人还蹬鼻子上脸了,竟然以庚帖被毁和秋月落水一事来搪塞这桩婚事。给他们三分颜色,他们就开起染坊来了!“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将我当猴子一般戏弄!”

赵媒婆咧了咧嘴,见刘氏怒火滔天,也不再多做劝慰。“既然这话已经带到,那婆子就先辞了。”

这许家做事委实不够妥帖,如今不仅这桩婚事毁了,而且还在她的名声上留下了污点。说是心头完全没有芥蒂,又是如何可能的事儿?所以这会儿瞧着刘氏气急败坏,她很乐意祸水东引。这刘氏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辣户,许家惹上了她,可是没好果子吃。

一连好几天,刘氏生意也不做了,就站在秋林家院子外那棵歪脖子柳树下指桑骂槐,听的人心里头格外不舒服。韩氏本着息事宁人地态度忍了她,可是这刘氏却越骂越起劲儿,越骂越让人觉得刺耳,实在让人心头添堵!秋月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哪里能由着刘氏这张嘴玷污她的清白?

最后韩氏也实在忍不住了,也不怕得罪刘氏,捉了编织簸箕用的竹竿就朝刘氏打去。“刘氏,你不要欺人太甚!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是个啥德行?我告诉你,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将我家女儿嫁给你!”

刘氏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听韩氏这样说,早已气得半死!“哼,你以为你家那女儿是个啥好东西?十四岁毛都还没长齐,就跟男人勾三搭四了。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哪里要的起?”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听着从刘氏嘴里蹦出来的那无比肮脏的话,韩氏只觉揪心地疼

。这刘氏分明就是想诋毁阿月的名誉,让她声名狼藉,她休想!

韩氏操起竹竿,再也不必顾忌着啥就朝刘氏打过去。刘氏一直以为韩氏性子软弱,拖根竹竿子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哪里想到这人还真下手打人!

饶是刘氏手脚麻溜左闪右躲的,却还是生生挨了韩氏几竹竿子,打得她龇牙咧嘴,抱头乱窜。

秋月和秋林也不甘示弱,掏起竹竿子也过来打人。一时间,刘氏被打得脸红鼻肿脖子粗,她顾着躲闪之虞,还不忘记大嚎着污蔑这一家子人的名声:“你们这家黑心烂肠的,黑心鬼!养个这样见不得人的女儿还当宝,回头坑死你们。你们就等着报应吧!”

秋月听得心头一股火猛地窜起来,她先前还拿捏着力道,可如今这人说话如此难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秋月一竿子死死打在刘氏的背上,打得刘氏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秋月这回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哪儿会饶人。刘氏登时被打到路旁,脸朝下背朝天地搁着,硬生生啃了口泥。

一瓢冷水从那厢泼过来,刚好将刘氏淋了个浑身通透。众人侧过头一瞧,竟然是邻居柳婶儿家的孩子许诺。这少年十五六岁,却生得身材高大,黑兮兮的脸唬着,眼睛跟牛眼睛似的鼓着,显出几分可怕和气场来。“叫你胡乱嚼舌根子污蔑人家的名声!”

秋月几个都惊呆了,这少年打哪儿冒出来的?

最后刘氏在秋月几个的竹竿子之下落荒而逃,那浑身**的,又乱糟糟的,身上还染着尘土,特像是从难民堆里挣扎出来的。

“好了,没事儿了。”许诺将瓢藏到身后去,腼腆地安慰着秋月。

秋月笑了笑,笼罩在心间的愁云挥之不去。这人这样帮她,岂不是坐实了刘氏的话?毕竟是女儿家,怎会不看重自己的名声?秋月避嫌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讪讪道:“已经没事儿了,许诺哥哥我们先回去了。”

许诺望着秋月离开的身影,一直到秋月进了堂屋,再也瞧不见了,许诺才收回了注视的目光,眼里多了一丝落寞。

没过几天,许家又迎来一位客人,那正是齐氏。齐氏大刺刺进了门,脸色一直唬着,连乐呵呵过去跟她打招呼的秋林她都没给啥好脸色瞧,这是怎么了?

韩氏给齐氏倒了茶,小心地递了过去,见齐氏脸色未变,心头最是惴惴不安

。莫非是前几日那荒唐事入了齐氏的耳,她家嫌弃秋月与人退了亲,所以齐氏才会摆出这样的脸色来?“齐姐姐,喝茶。”

齐氏气从鼻子里哼出来,“我可担不起你的姐姐。原道你是个善良温慧之人,却何曾晓得你竟如此的心口不一!咱们明明在之前已经谈妥,你女儿和我儿子的婚事也是**不离十的,只等着我家上门提亲。可是你一回洛水村,便将我俩二人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转手让秋月与别家男儿定亲。要不是我儿那日前来洛水村,正好撞见媒婆上门提亲,我们至今都还蒙在鼓里呢!你这样做,分明就是要将我家阿成陷入难堪的境地!如今我儿阿成为了此事至今还卧病在床!亏我一直将你当做好姐妹看待,可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么?”

一想起自己那如今还缠绵病榻的儿子和这十年来的姐妹情,齐氏就觉得委屈和心酸。她怎么就那么有眼无珠,错将这种表内不一之人当做贴心的好姐妹,她真是瞎眼了!

韩氏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听见齐氏的声声苛责,心如刀绞。“齐姐姐,我知道这件事全怪我,怪我一时疏忽。当日赵媒婆上门提亲,我一心只以为是你家让媒婆来说亲的,所以也没多问什么。直到后来那男方的庚帖送来,我那儿瞧了这才瞧清了那上面的名字并不是你家阿成。这才晓得这事儿出了差错。可怜我家阿月听了这事儿,竟跑去投了水。若不是秋松救得及时,只怕如今阿月早已命归黄泉了!”想起那日的可怕情形,韩氏就觉得心有余悸。

齐氏只知道韩氏将秋月许配给了另外一户人家,却没想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隐情。韩氏的话将齐氏满心的怒火生生浇熄。可是心头已经觉得不痛快,像是被一根刺给扎着。“竟然是这样……”

韩氏艰难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因我一时疏忽,竟差点儿酿成大错。又累及两个孩子,实在是愧对他们啊!”

齐氏瞧她这样,眉头也皱得厉害,终究不忍。“快别这样,这件事也不是你所乐意的……”

韩氏抱着齐氏痛苦起来,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了。韩氏对齐氏始终怀着惭愧,便没脸再提秋月跟张成的婚事了。齐氏只当秋月已跟那提亲之人订了亲,这事也只好作罢。不必再提。

等韩氏走了,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韩氏走遍院子屋子找秋月做饭,却怎么都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