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逐鹿中原

第二百六十七章夜半袭营

第二百六十七章夜半袭营

“这群蛮子,真是厉害啊,硬是不怕死,这不就是欺负我们人少吗?”云良城守将孟良累得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骂道。

蛮族大军对云良城的攻击已经开始一天了,到了现在天黑才肯罢手,这一天下来,无论是蛮族军还是守军都损失惨重,蛮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数百架云梯,特意训练出来的步兵倒也像模像样的攻城,但是蛮族的指挥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只知道将大队人马往上派,一个云梯上面足足爬满了百多人,甚至有的云梯直接被蛮人士兵压断,虽然攀云梯蛮人不行,但弓箭却是蛮人的强项,蛮人力大弓沉,往往一箭可以轻易的『射』到城头上来,杀伤力过人,城中守军虽然是居高临下,但是弓箭的『射』程却比蛮人短了两成,力道也差了不少,幸亏蛮人身上大多只着皮甲,禁不住箭『射』,否则守军怕是吃了大亏了。

蛮族虽然不擅攻城,却是勇猛难挡,一个个悍不畏死,而且他们常年生长在荒山野岭,全部都身轻体健,爬起云梯来,速度比训练有素的精兵丝毫不差,而且城中的守军对于这些传说中吃人的“怪物”有着深深的恐惧,虽然今天看来除了身上的兽皮,身体稍高、稍壮一些,这些蛮人倒也与平常中原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看到他们不畏死亡的狂『性』,一个个还是吓得够呛,一个不要命的人是谁也惹不起的,人家连命都不要了,随时可以拖着你一起下地狱,让人怎能不怕?

蛮族军的战斗力较强,人数也远比守军为多,云良城守军之所以能够支撑住,全靠守将孟良的调动指挥,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蛮族军最缺乏的就是将领,虽然士兵勇猛有余,但却终究无法弥补这个缺憾。

所以双方一时间倒也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蛮族军虽然一口气投入了数万大军,但是云良城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无论风多大,雨多急,始终无法将其吹翻。但是蛮族大将兀哈良显然心中也不是很焦急,已经派人回去催促粮草了,不用担心粮草问题,何时拿下云良城就不是那么着急了,哪怕晚上几日也不妨,于是太阳刚刚下山,兀哈良就命人吹响了号角,收兵回营。

这一天蛮人攻的凶猛,守军守的顽强,双方各有伤亡,蛮族的伤亡都是在攀爬云梯的过程中,而守军的伤亡几乎都是被城下的蛮人『射』中,一天的大战下来,蛮人伤亡了上万人,而守军也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

“幸亏蛮子只有云梯,要不然还真的不好办咧,”孟良有些庆幸的道。

“将军,请准末将今夜带兵出城偷营,”孟良属下将领赵海请命道。

孟良犹豫了一下,蛮族勇猛由于而智谋不足,从今天蛮族的攻击便能看得出来,杂『乱』无章,对付这样一支军队,夜半偷营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考虑再三,孟良终于点点头,“赵将军,今夜子时,你带本部三千骑兵出城,记住,一击即退,切不可恋战,否则就算是你胜了也要按军法论处!”

“是!末将谨记!”赵海见孟良说得严厉,不由得肃然道。

天气很差,天空中满是乌云,将月亮和星星的光芒全都遮住了,四下里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城外的蛮族大营中,士兵们的狂欢刚刚结束,这是蛮族人的习惯,大战之后进行狂欢,也不管究竟有没有敌人在一旁窥视,这种狂欢定义为送死难的同伴远行,并且放松自身神经,不要被连续的战争压垮了,但是现在看来,这种习俗在北疆也许没有什么,双方都是一样,可是蛮人似乎忘记了现在是在中原,中原人可不会理会他们的习俗,面对着这样的好机会,谁会放过呢?

赵海带着三千骑兵,人衔枚,马勒缰,轻轻开了城门,一众人等悄悄出了云良城,虽然没有月光或者火把照明,但是显然蛮族大军营地中的火把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这如何能够不用。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战马身上的铃铛之类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全都取了下去,将士们一个个牵着战马急速潜行,到了距离蛮族大营五十步远的地方,赵海低声下达了命令,“全部停住,上马!”

虽然不是百战精兵,但士兵们的动作还是很整齐,一个个翻身跃上战马,“抽刀!”赵海低喝道。

“唰”的一声清响,三千柄马刀出鞘,“兄弟们,记住了,一击即退,有机会的话顺手给他们放把火,记住,跟紧我,不要『乱』走,与队伍失散者自己知道怎么办吧?好了,杀!”最后的一个字,他一声暴喝出来,响亮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杀!”三千人齐齐发出一声怒吼,催动战马朝着蛮族营地掩杀了过去。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三千战马发出的声音,足以使得地动山摇,三千骑旋风般一头扎进蛮族大营,营门处守夜的几十个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一刀砍翻,只有一个人临死前发出了一声惨叫,“有人劫营~”凄惨的声音十分刺耳。

“分成十队!把火把砍到,火堆踹翻!点火!”看到大营内遍地的火焰,赵海急速的下着命令,一马当先冲向一个火盆,身子微微下沉,手中马刀用力一挑,将火盆一下子挑在了空中,里面的火种散落下来,掉在了帐篷之上,一下子便燃了起来,士兵们学着赵海,将火盆、火把等丢向帐篷,不一会儿,小半个蛮族大营便处处起火,火光将半边天照得通明。

随着越来越多的营帐被烧毁,越来越多的蛮族士兵也从营帐里面跑了出来,有些人身上已经起了火,被烧的嗷嗷『乱』叫,还有一小部分人晚上喝酒太多,一直到现在都未能醒过来,同伴慌『乱』逃命,哪里还顾得上他们,于是,他们便只能在大火中永远的安眠了。

那些没有被火烧到,也及时的从营帐里面跑出来的蛮人多半在四处张望,他们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处是火光闪动,晃花了他们的眼睛,根本就不能在短时间内看到敌人在什么地方,一个个站在那里发愣。

他们这么一发愣,可乐坏乐赵海,这是多好的活靶子啊,一个个催马上前,闪电般一刀砍下,有的人甚至来不及惨叫便横尸当地,直到近百人被杀以后,慌『乱』的蛮人们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敌人来了!于是他们一个个叫嚣着上前去与敌人打斗,他们虽然勇敢,可惜却没长脑子,他们全都从睡梦中醒来,就连那轻薄的皮甲都没有穿着,虽然是寒冷的冬天,可是他们却一个个光着上身,张牙舞爪的朝着赵海等人冲过来,可是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用他们的鲜血为敌人的战甲增添光彩。

蛮人数量虽多,但是却如同一盘散沙,赵海军人数虽少,但却拧成乐一股绳,在蛮族大营里来来去去的兜了几个圈子,将三十万蛮军视如无物,“兄弟们,够了,撤!”赵海看到蛮族大营被自己这群**害的差不多了,若是再拖下去,被人发现自己只有三千人马,还不得被人家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三千人马如同一体,随着赵海迅速朝着营门方向奔去,而此时,兀哈良早就被惊了起来,虽然他的营帐有亲兵们的保护而安然无恙,可是看到营地之中四处起火,兀哈良差点气得吐血,跺脚骂道,“狡猾的中原人!我要杀了你们!弓箭手!”

兀哈良一声令下,他的亲兵队共五千人,每个人擎了一张弓在手上,“敌人在那边,给我『射』!『射』死他们!一个都不许跑掉!”兀哈良歇斯底里的叫道。

亲兵们很无奈,在这种光线和距离,弓箭的作用被降至了最低,在不断闪烁的火光的影响下,就算是神箭手也难以『射』中目标啊,可是既然将军已经下达了命令,自然谁也不敢违背,只好张弓放箭,只得胡『乱』『射』将出去。

兀哈良的亲兵们『射』术都很不俗,现在虽然是胡『乱』放箭,可是方向却不会偏差太多,而且数量甚众,五千支羽箭的覆盖面积极广,有没有准度已经不重要了。

“啊!”一阵惨叫声响起,赵海军跑在最后面的近百人正好位于箭雨的笼罩之下,避无可避,惨叫着被『射』成了刺猬,赵海心中一惊,更加不敢稍加停留,用力催马,“快走!快走!”余下的人均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吃痛的战马闪电般纵了出去,跑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给我追!追上去杀了他们!这群兔崽子!”兀哈良眼睛通红,疯狂的怒吼道。

“兀哈良,不可!”一旁,忽吉急忙赶了过来,劝道。

“有何不可!?”兀哈良瞪大双眼看着忽吉,好像忽吉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忽吉也生气了,“兀哈良,你想让儿郎们去送死吗?敌军既然偷袭,自然已经准备充分了,等我们追上去,人家早就等着我们了,难道你还要更多人无辜死去吗?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说!”

“你~”兀哈良指着忽吉的鼻子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性』子急,但是还真不敢对忽吉怎么样,他也知道忽吉是大汗专门派来压制自己的火爆脾气的,而且忽吉在部落里面的声望极高,自己真的与他闹僵了怕是不好。“那你说该怎么办?”兀哈良泄气的道。

“清点伤亡,待到天亮再说,现在夜『色』已深,强行攻城对我们不利,所以无论怎样都要等到天明,”忽吉断然道。

兀哈良看了看忽吉,恨恨的道,“好,就等天明!”

兀哈良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天亮,自从被偷营之后,他一夜未睡,红着眼睛等到了天亮,也不管士兵的埋怨,点起了十万大军朝云良城气势汹汹的开了过来,经过昨晚的清点,一千多人被杀,还有数百人身受重伤,但是这些都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一共烧毁了数百个营帐,现在可是严冬十分,蛮族大军中没有多余的营帐,少了这数百个营帐,就意味着近万人没有了地方可住,这天气没有营帐挡风,不管身上穿着多少衣服都会被冻死的。

“城里的中原蛮子听好了,识相的赶快出城投降,我家将军有好生之德,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要是不识相,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城外有精通中原官话的蛮人大声喊道。

云良城头上的孟良不禁失笑,“昨天杀了你们那么多人,今天你说只有投降就不杀,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谁给我赏他一箭!”

“我来!”一个人站了出来,说罢将手中一张四石强弓拉开,手指一松,一支羽箭呼啸着朝那蛮人『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那蛮人的脖子上,将他当场『射』杀,坠落马下。

“明志兄,好箭法!”孟良一挑大拇指,赞道。

那放箭之人原来却是那日被亲兵打晕了的大将明志,他对那天的事情一直念念不忘,心中无法释怀,到现在每天晚上还能梦见那个代他去死的亲兵队长,无法从过去的深渊中解脱出来,聂智远对他予以重赏,可是他却推辞了一切奖赏,只求留在云良城抵御蛮族,其实谁都看的出来,他是想要战死沙场,去追随那些死难的兄弟。

一箭『射』中了敌人,明志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孟良不觉有些尴尬,可是他知道明志的心事,两人平素也是好朋友,他也不去计较那些,这时,只听城外一阵山呼海啸,原来是兀哈良下令攻城了。

孟良看看赵海,笑道,“看来你昨夜把蛮人折腾的不轻的,这么一大早的就气势汹汹的来找我们报仇,我是不是考虑一下把你丢出去请罪吧,哈哈…”

赵海知道孟良平素喜欢与下属们开玩笑,所以也不怕他,笑着道,“既是我捅的篓子,就由我来收拾吧,正面城墙的防卫交给我了。”

“嗯~那可不行,你来的晚了,老张已经先去了,”孟良摇头道。

孟良所说的老张叫张智,素来骁勇善战,与赵海并称孟良麾下两员虎将,昨夜赵海立了一个大功,张智哪里还坐得住,他知道蛮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大早就来到了孟良面前请求守正面城墙,现在他正在城头上指挥着士兵们将滚木擂石和滚油、石灰等准备好呢。

远远的看到蛮族冲上来,张智大声命令道,“弓箭手!攒『射』!”

弓箭手得令,五百弓箭手同时放箭,五百支箭并排飞『射』出去,密密麻麻,将最前面的百多蛮人『射』翻在地,后面的蛮人一边大声吼叫一边拿起手中的弓箭还击,他们虽然离得较远,但是丝毫不影响弓箭的威力,在他们的打击下,城头守军被迫蹲下,将盾牌高高举起,抵挡着从天而降的箭雨。

借着弓箭手的压制,大批蛮族兵爬上了云梯,手脚并用的往上迅速攀爬,城头守军冒着致命的箭雨进行反击,弓箭手们负责压制敌军的攻势,其他人趁着空隙站起身来将一块块大石朝着蛮人头顶丢下,往往一个蛮人被砸的脑浆迸裂而死,身子掉下去的同时也许还能将下面的几个同伴同时砸落。

守军将士们奋力将一根根滚木奋力的推了下去,一根滚木推下,整个一个云梯上面的蛮族兵都被撞了下去,被压得骨断筋折。

“洒滚油!”看着滚开的油锅,张智命令道。

几个士兵联手将一个有过抬到城墙边,一不小心被锅里的油溅到便是一声惨叫,手上或是身上出现一个大大燎泡,十分吓人。

士兵们抄起勺子将一勺勺滚油舀起,朝着下面的蛮族兵泼了下去,滚油先是浇在皮甲上,发出“嗤啦嗤啦”的声音,浇在蛮人身上,更是烫的他们皮焦骨脆,哭爹喊娘,一时间城墙上倒是甚为热闹。

后面的孟良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战事,最里面喃喃道,“这是第二天,还有两天…”这时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便能看到他虽然脸带微笑,实际上这微笑里面却包含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站在孟良身边的明志仍就是不说话,手中的长弓倒是一刻未停,每一声弓弦响起,便是一个蛮人中箭倒地,不一会儿功夫,明志已经杀了十数名蛮族兵,他突然放下了手中长弓,看了看孟良,“怎么?你还在犹豫吗?”

“犹豫?到了现在犹豫还有个屁用!”孟良苦笑道,“反正怎么都是个死,既然要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一点,老子不图将来能够名垂青史,只求能够混一个心安理得,将来不会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就行了,要是个有良心的,能挑着大拇哥说一句,‘孟良,是条好汉子,没有给咱中原爷们丢人!’人生就是这么简单,或者说我孟良的人生就是这么简单,这辈子该吃的吃到了,该喝的喝到了,女人也睡了不少,一辈子什么都不缺!”

明志冷峻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痛快,无论到哪里,有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