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敌又如何

第二卷 我有朋友 3

“我不想欠你的情。”列雨钦冷冷地答,“你应该知道我是江湖人,你会救我一定有。”言下之意玉爷爷也明白,他救列雨钦时定会好好查看列雨钦身上之物,首先要看有无兵器,这代表会招惹麻烦的程度,二则是可以分辨其身份的物件,当然如果还随身带有银两会更好,不然这人是白救了,还有救回来活不了,不等于捡具尸体自找麻烦。列雨钦包袱里有一叠金叶子,一些散银和几件衣服,但腰中软剑是万万藏不住的。玉爷爷甘冒风险救一个重伤的江湖人回来,必定有所目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关心列雨钦的伤。

“小子,你是不想欠任何人的情吧?”玉爷爷呵呵一笑,“你也该想到老夫不是个简单的人,连老夫也扼腕的事你能担当吗?”原来玉爷爷也是深藏不露的江湖人,不过以他看人的眼光之准,足以证明他的经验与几近狡猾的老道。

“若我不能担,或者你以为我担不起,以你的作风你还会救我吗?”列雨钦面向天,马马虎虎微闭地说。

“哈哈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呀。老夫先声明,我郑玉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也不能多问我要做什么,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玉爷爷早确定列雨钦绝非什么名门正派中人,所以并不担心列雨钦是否与自己的敌家属同一立场的。

“两个月之内,给我机会还你这份情,否则走之前我会先杀了你,因为我不习惯欠朋友以外的人情。”列雨钦说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三个月之后他必须去另一个地方。

“不用这么快,不过你现在不养好伤,两个月之后到阎罗老子那儿报道的就是你了,唐云,别说老夫没提醒你,我还不想你死得这么快。”我还等人给我挡灾啊。玉爷爷这最后一句话可没说出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玉爷爷也没打算多说什么,何况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更没必要久待在这儿,此刻他准备先走了:“这两天你就待在这儿,有事找夜听和越三,有事再来看你。”说完他拉开门离开了。

列雨钦似乎半点也不在意郑玉会叫他对付什么人,因为这世上还没有人不能让他下不了手。他也不惧怕对手有多强,在列雨钦面对灵教一战时,心里也没有一个怕字,最不济也不过当这次没人救,死在竹筏上好了。难怪江湖中人说他列雨钦邪,一个连自己xing命也不关心的人,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一个有月郎星稀之夜,暗空无云,偶有清风掠起,虫鸣声声。这是列雨钦见了玉爷爷后的第二天,在他醒来之前,也不过昏迷了两天三夜,过了四天五夜,灵教的搜捕一定还未收工,只是教中之人没有料到他已出了蜀界,在这山间落脚之处已属湖南姊归。

列雨钦坐在门前的破竹椅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想,但心中却抑不住哀伤、苦闷、落寞、孤寂中加杂着某一种无可奈何的憾事组合的“烦”,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与生俱来的腐蚀着生命的无趣。列雨钦喜欢漂泊,但更喜欢静,喜欢安定,可惜现在真正没有事可以做,没有身体上的痛去分散jing力,极度的无聊,让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活着却没有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再回忆起自懂事以来的人生,除了萍踪无定,天崖浪迹的岁月,连一点想回忆的往事也没有。

童年是在汗里、苦里、痛里泡大的,少年是在血中成长的,不仅杀人如麻,甚至连杀人也引不起心中的波动,麻木得连痛的感觉也没有。即使伤势严重也跳跃如常,如果伤到别人的感觉是痛,是危险,而伤到列雨钦他最多只有一个反应:力不从心至晕倒,“我现在还是人吗?”列雨钦想。

这两ri,列雨钦有太多空闲的时间,他多了很多冥想的时间,“唐云老弟!”一个略带破锣的男音招呼列雨钦。冥想并不影响列雨钦的反应,此刻他仿若未觉,却又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阵子是在想什么?那样的空茫,那样的迷蒙,又那样的隐约,似幻似真。

列雨钦尚未有半分举动,已是被玉爷爷的拳风掌影笼罩,郑玉有事专门来找列雨钦的,招呼一声后见他毫无动静,于是心生一念,提起八起功力,突地向列雨钦扑去。玉爷爷此举无非是想伸量伸量列雨钦的斤两,若列雨钦仍不挡不躲,以玉爷爷现有的内功造诣而论,八成功力也能收发自如不至于伤到他。若列雨钦的实力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会另外再拟定计划,玉爷爷想知道的只是列雨钦现在究竟有多强,而不是恢复了原本的几层,即使列雨钦以后会更强,对已不能再挨下去的玉爷爷来说也毫无意义。

幻影重重,隐夹风雷之声,这一招便足以令玉爷爷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试我,”列雨钦心道,“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必瞒你。”列雨钦一出手,绝对没有留情二字。玉爷爷左拳已近,凌厉之势若锥子般钻下,躲只有凌空跃起,接也有三四各手法,无论那一种玉爷爷也可把握列雨钦的实力。可列雨钦仍无大的动作,连躲也没躲,玉爷爷还当他依旧没回过神来,心中未免有些捻,几乎在玉爷爷收执撤力之时,列雨钦左手已无声无息地搭上了玉爷爷的左拳,玉爷爷只觉手腕一凉,心知不妙,还不及变招施救,列雨钦翻腕脱手,一呼之间便将玉爷爷砸到了地上。

玉爷爷那桔皮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即使是要求列雨钦为他办事时也没出现过的认真,忽然一道细细的声线传入他的耳朵,“住手蜘蛛,刚才侥幸的是你。”原本气恼不过的玉爷爷顿时放弃了找列雨钦再拼过的念头,他爬了起来,念叨着:“人老了,想走快点也要跌斤斗,唉。”列雨钦还是没说话,像是忘了刚才拉玉爷爷跌斤斗的事。

“唐兄弟,你的伤也快好了吧,明儿个咱们就要离开姊归,同京玉班一起顺长江的支流乘船南下了。”玉爷爷即使是笑着,那张脸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列雨钦这才闻言而动,盯着玉爷爷的脸,却也不多说话,似乎料定玉爷爷会将自己想知道的讲出来。果然,玉爷爷又继道:“原本班主是到姊归来谈生意的,正巧这是越三的老家,她乘这机会回家待两天。而邀我们来的那家主顾家中发生了变故,演出就泡汤了,班主希望能在这地找到出钱的主,让我们演两场,也不算白来一趟。在这地待了近十天,班主似乎不存希望了,就决定明天开船动身去下一家邀我们的主顾。”

这并不是列雨钦想知道的,不过玉爷爷又说:“你不用担心,你被我们救的事没有第五个人知道,这家里也只有我们四人,你以越三表哥的身份随我们一道南下,我们都给班主讲好了,你在船上只需要做清洁、洗菜、清洗道具,做个下手,打杂什么的。”

“你要我做杂役,”列雨钦冷冷地道,心中浮出丝怪怪的感觉。

“不然你还会什么,若不是越三姑娘的面子,你还没资格上船呢。何况当杂役又不容易惹人注意。”玉爷爷明知列雨钦非池中之物,却偏要挫挫他的锐气。其实玉爷爷还存心想试试列雨钦的底,若列雨钦真是个有地位有背景,颐指气使的世家公子,青年高手,一定会大发脾气,不甘做一杂役。

谁知道列雨钦只说了一个字“好”。

玉爷爷走了,到现在他都还没告诉与要列雨钦帮忙的事有关的一字半句,列雨钦也不急于知道,能闲一天是一天。忽然又见列雨钦伸出左手极缓慢地又做了一遍适才对付玉爷爷的那一式,然后把手放在面前,嘴角微扬,自言自语道:“又jing进了”。列雨钦每一次恶战伤好之后,武艺都会jing进不少,由此看来,灵教祭坛一战的伤也快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