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63.1 军法无情

第六十三章、如月之恒,如日之升1

伍封怒道:“支离益!要战便找在下,专拿小卒出气,怎合你剑中圣人的身份?”

飞身迎上去,只听戟响剑鸣,两条身影在空中飞快闪动,刹那间剑戟碰响,清脆繁杂

之极,也不知眨眼间交手多少招。

鲍兴毕竟是经验丰富,此刻不敢耽搁,大声下令,带着死士猛冲。可越军毕竟是

天下精兵,行动奇快,鲍兴等人被支离益稍稍一阻,立时被越军重重围在营前。

鲍兴见眼前全是越人闪动,大怒道:“找死不成!”大斧专往人多处劈落,正缠斗

之际,便听前方呐喊之声,楚月儿带着铁卫迎了上来,这班铁卫厉害之处更胜过死士

数十倍,更兼有楚月儿挥矛在前开路,立刻杀入重围,与鲍兴汇在一起,打开一条通

道。

铁卫见接着人,又转身杀回,本来杀入时是楚月儿在前,鱼儿和石芸在最后,此

刻反向杀出去,便变成鱼儿和石芸在前了。楚月儿和鲍兴却反杀至死士队尾断后,长

矛铁斧扫开逼退追兵,众人杀开血路,往己方营中冲回去。

此时便听越军中一人道:“快追上去!顺势荡开敌方营寨!”楚月儿听得出是勾践

的声音,瞥眼瞧去,只见勾践穿着金甲、头戴黄金盔,正立在兵车上指挥众军。

楚月儿道:“小兴儿带死士冲回营,我去杀勾践!”飞身而起,长矛向勾践刺过去。

勾践见她来势甚猛,笑道:“月公主又想重施故伎?”他说话之时,身旁有一人

向楚月儿迎上来,飞身而起,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顺着楚月儿的长矛批削下来。

这人剑未至,先有一缕阴森森的寒意沁过来,楚月儿叱道:“颜不疑!”长矛震动,

如大弓般一弯一弹,向颜不疑抽过去。颜不疑的屠龙剑术虽能跃在空中挥剑,毕竟比

不上楚月儿的御风之术般灵动有力,见长矛弹来,只好挥剑格挡,“当”的一声,人

剑被弹飞开去。

楚月儿回身再找勾践时,却见他的周围已经围着大批士卒,长矛一齐由下而上向

她攒刺过来。

楚月儿寻思再向勾践下手必难得手,转身向鲍兴追去。幸亏她攻向勾践,令越人

纷纷去保护勾践,追得就不甚急了,此刻鲍兴、鱼儿、铁卫和死士已经完全冲出了围

困,到了己方营前。

楚月儿飞落营前,此时听鲍琴大声下令,箭矢如雨,阻住了追兵。楚月儿让众人

入寨,自己横矛站在最后,仰面向空中看去,只见伍封与支离益斗得甚紧,两条身影

在晨曦中盘旋展动,一时也看不清谁占上风。

伍封和支离益已经交手了二百余招,本来他的铁戟长大沉重,而支离益的蛇剑极

轻,二人身在空中伍封自然吃亏,但伍封的身法合于天地之力,支离益却只是在借力

之境,身法又比伍封不上,是以在空中势均力敌。

伍封与支离益交手多次,支离益的蛇剑诡异难测,力道又缠绕牵引,好在伍封的

旋力已经大成,这是天下用力之至法,足以化解支离益的古怪力道,再加上他和楚月

儿在大海扶筏而行长达月余,在海中练成了应付诸般异力的法子,是以支离益剑上的

古怪力道已经不足为惧,更兼他的吐纳和武技已至无界之境,虽然支离益的剑术比当

日在北地追杀他时又精进不少,但此刻伍封仍能随手化解。

伍封最精擅的武技以空手格击为首,次则是剑术,他的戟术虽然也能随其空手格

击和剑术精进而有所长进,毕竟不是他自幼练习的武技,何况这种戟术本是用于战阵

上冲决荡阵之用,与高手相较却有些不便,是以与支离益交手二百余招,一直处于下

风,好几次差点被支离益的蛇剑刺中。然而有利也有弊,支离益吸人精气无数,劲力

之大骇人听闻,连伍封也艰于应付,但他手挥铁戟,几乎比得上他的双手剑术,以双

手对付支离益的单手,从力道上便胜过支离益单手握剑许多,支离益剑术虽精,却被

他的力道所迫,也觉得颇难应付。

二人辗转相斗,又过了一百多招,支离益的凌空之术毕竟不如伍封的行天之术般

与天力相合,终于气力不加,落地而战,伍封凌空下刺,在空中以身法辅助,化解支

离益的剑术,但支离益的剑术实在精妙,经验又极为丰富,无论伍封以何奇招妙式相

击,他总能有对应之术,是以斗了许久,始终只是个平手,相比而言,伍封还稍落下

风。

此时天已经大亮,双方营中都看着这场剧斗,齐平公等人见伍封在空中纵横往来,

神威凛凛,大为心折,本来他们还耽心伍封不敌支离益,此刻都放下心来。

楚月儿在一旁暗暗焦急,天下间除了伍封和支离益二人,便以她的武技最高,她

对双方的本事十分了解,见伍封已经尽展全部本事,只堪堪与支离益打发平手,而支

离益还有一套新练的“诛心之剑”未曾使出来。这套剑术当日由颜不疑施展出来时厉

害无比,如果支离益用此剑术,威力只怕要比此刻大了许多,伍封说不定要立刻落败。

楚月儿想到此处,立刻飞身上前,大声道:“夫君、屠龙子,难道你们不守十日

之约了么?”她身形一动,敌营中也窜出两人来,一个连跃带跳闪将过来,正是颜不

疑,另一人不会凌空飞跃的本事,只是飞跑出来,但脚下却十分沉稳,却是鹿郢。二

人挡在楚月儿面前,鹿郢也道:“屠龙子、师父,请住手!”

伍封和支离益本来酣斗,此刻都想起十日之约来,正好支离益一剑划出,伍封用

铁戟格一格,借力上飞十余丈,远远飘落在楚月儿身边,大笑道:“好,在下差点忘

了旧约。屠龙子,今日便收手不战,决战之时再分高下,如何?”

支离益缓缓收回剑,道:“昨日龙伯不战而走,今日之战,龙伯的武技令在下大

感意外!在下数十年未有今日之战感到痛快,再过九日,我们再战。”

伍封点头道:“好!”

支离益叹了口气,道:“九日之后的决战,所决不仅是胜负,更是你我二人之生

死,龙伯还是回去练习剑术最好,切不可再派人骚扰越营!阁下是一军主将,战事便

要分心,在下却是个闲散之人,前方血流成河也不关在下的事,是以如此之举骚扰的

其实是龙伯自己。”

伍封道:“惭愧,昨日是小兴儿违在下军令,擅自出战,决非在下指使!”

支离益点头道:“在下也想这非是龙伯所为。大王答应这十日内不动兵戈,一切

等在下与龙伯决战之后再说,龙伯大可以放心练剑。”说完转身便走,颜不疑恨恨地

瞪了伍封一眼,跟了上去。

鹿郢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伍封道:“师父,你……你还是尽早回扶桑去

吧!”

伍封心内一热,寻思鹿郢是自己的徒儿,又整日跟着支离益,再加上看了今日这

一战,自然深知自己和支离益的本事,猜想自己必定打不过支离益,才会劝自己离开。

伍封点头道:“小鹿儿,你的心意我明白的,不过这一战关系到齐国的生死存亡,

我万万走不得!”

鹿郢满面焦急之色,望着楚月儿道:“小夫人……”,楚月儿叹气摇头,道:“小

鹿儿,你知道你师父的性子,就算我劝他,他也不会走的。”

鹿郢长叹一气,忽地垂下泪来,掩面而回。

伍封将铁戟扛在肩上,看着鹿郢的背影,心想:“小鹿儿夹在中间,好生难做人!”

摇头与楚月儿回营。

伍封往营内走回去时,越往回走,脸色越是难看,铁青着脸直入中军大帐。齐平

公等人本想上前与他说话,见他沉着脸怒冲冲入帐,暗暗心惊,都不敢问他。伍封回

到大帐,让楚月儿带上恒善去清点伤亡,将铁戟交给庖丁刀,在帐中来回走了良久,

气冲冲道:“小刀,将小兴儿拿下,绑在帐外!小阳,击鼓聚将!”

圉公阳和庖丁刀吃了一惊,不敢违命,立时去击鼓拿人。

齐平公与诸将本就在外看着伍封与支离益的一战,见伍封气冲冲入帐,又见庖丁

刀将鲍兴拿下捆绑,便觉十分不妙,帐外鼓声只响一通,齐平公、郑声公、姬克、田

盘、鱼儿、石芸、鲍琴、鲍笛、赵悦、蒙猎、招来、宗楼、田成都赶入帐,伍封先请

齐平公、郑声公和姬克坐在旁边,他是主将,齐平公三人身份再高,也不能乱了军中

规矩,坐在旁边谁也不敢说话。

伍封坐在中间面色铁青,并不说话。众人见他大氅盈红如血,氅内衣甲黑闪闪,

虽然只是坐着,却神威凛凛的极有杀气。众人被他气势所迫,谁都不敢吱声。

一个小卒进来禀报,道:“楚营派了吴句卑带了十人赶来,说是叶公依约派来服

侍龙伯的。”

伍封哼了一声,道:“他哪里是服侍我?是派人监视还差不多,请吴兄进来。”

吴句卑进来向伍封施礼,伍封道:“吴兄请稍待,等在下处置军中之事后再说话。”

吴句卑入营时便见双方大战的痕迹,此刻见气氛不对,便站在众将后面。

这时楚月儿和田成走进来,按将帅之礼向伍封施礼。

伍封问道:“此战伤亡如何?”

恒善道:“我方三千死士阵亡了五百七十二人,伤三百十一人,被擒的有六十二

人。不过据死士杀敌之计,杀敌之数约有一千三百多人,伤敌不计其数。”

楚月儿补充道:“小兴儿一人便斩杀越将十二名、小卒二十多人,这一战虽险,

却大挫敌方锐气。”本来只须恒善说双方伤亡之数便够,楚月儿却故意加了后面这句,

是怕伍封责罚鲍兴。

伍封点了点头,恒善站到宗楼之后,楚月儿站在他身边,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伍封知道她想为鲍兴求情,摇了摇头,喝道:“将鲍兴带进来!”

圉公阳和庖丁刀将五花大绑的鲍兴押进来,让他跪在帐中。

伍封猛一击案,喝道:“鲍兴,你可知罪?”

鲍兴垂头道:“小人未得将令,擅自出兵,致使死士伤亡惨重,请龙伯按军法治

罪!”

伍封哼了一声,道:“你随我征战多年,当知行军打仗,军令如山,想不到竟会

犯此大错!大司马,依军中之法,不遵将令、擅自出战者当如何处置?”

田盘忙道:“依军律当斩,不过鲍兴奋勇之心,不可……”,伍封道:“既是如此,

小刀小阳,将鲍兴推出去,斩首示众!月儿不许求情!”

虽然早日楚月儿也曾出营,但她是独自一人,也没有擅自兴兵,是以不算违令,

鲍兴今日却是擅自带了士卒去营与敌军交战,性质大为不同。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都变了脸色,他们与伍封颇熟,以前都见过鲍兴,知道他是

伍封的亲信下人。人人都知道鲍兴冒险出战是耽心伍封与支离益之战,是以奋勇杀入

敌营,想找支离益拼命,虽是违了军令,也是护主心切,至多打上几棍便罢了,想不

到如今伍封不念私情,竟然要将他斩首,执法之严,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楚月儿大急,本想为鲍兴求情,却被伍封预先堵了口,小嘴张了张,却不敢说话。

鲍兴向伍封叩了个头,道:“小人论罪当诛,甘愿领罪受死!”

圉公阳和庖丁刀与鲍兴交情极好,此刻都怔住,向伍封和楚月儿看去,却见伍封

向他们一瞪眼,吓得连忙将鲍兴扯起来,将他押出帐外,一边走一边垂下泪来。

齐平公素知鲍兴对伍封忠心耿耿,虽见伍封怒不可遏,此刻也顾不得,忙道:“封

儿,这小兴儿在越营来回杀出,身上连伤也没有,可见他勇猛无比,杀之可惜!不如

免其死罪,打几军棍如何?”

郑声公道:“齐侯说得是,郑国便无如此勇将,龙伯请予轻罚,饶其一命。”

姬克也道:“龙伯,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请看两位国君面上,放过他这次,

许他戴罪立功。”

他们三位的身份高贵,既然出了声,伍封怎能不给面子?沉吟道:“既然如此,

便饶他死罪,重打百棍!”

招来道:“龙伯,小人只是外人,多一句口:眼下用人之际,将鲍兴打坏了,我

们便少了一员猛将可用。”

田盘也道:“龙伯,师兄此言有理,这百棍打下来,只怕数月也不能痊愈,想用

他上阵立功也不得。”

伍封皱眉道:“难不成就放过他?此人违我军令,若不重惩,日后谁还会遵从号

令行事?”

田盘道:“请龙伯听在下一言。”

伍封道:“大司马请说。”

田盘道:“鲍兴擅自出战,违龙伯将令,以军法处置是应当的。不过这一战杀敌

之数多过己方伤亡,而且又是由敌方营寨、士卒围困中杀进杀出,不仅重创了敌军,

还惊扰敌营,挫了敌军锐气,可算是打了场胜仗。再者说了,龙伯能让闾氏父子戴罪

立功,又将罪囚释放,令他们为军中死士,给予立功之机会,为何不给鲍兴一个赎罪

机会呢?”

田成、宗楼点头道:“大司马言之有理。”

伍封问道:“依大司马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田盘道:“鲍兴身为城司马,犯错自当贬谪,可撤其职,再责打二十棍,许他仍

领死士,戴罪立功。如此褫职责打,处罚已经是极重的了,龙伯以为如何?”

这城司马之职在他人看来不可不大,换了他人,自然是宁愿多挨几棍也不愿失这

官职,但此职鲍兴向来不当回事,因他早知要随伍封到扶桑去,这齐职要来何用?其

实鲍兴还是天子所赐封的大校尹,是扶桑的左将,那是二级正官,只不过众人不知道

罢了。

伍封见只打二十棍,正合心意,点头道:“好,便打二十棍,再请国君免其城司

马之职。”

齐平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须知此时各国乃宗族大夫世代相袭,庶人要得个官职十分艰难,更不用说城司马

这种掌一城军马的显官了。郑声公和姬克等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田盘是借机会减伍

封的权责,故意假作求情,实要削伍封属下的官职,却不知道田盘的用意。

田盘并非与鲍兴有何交情,而是见今日一战,鲍兴勇冠一军,如此猛将实在难得,

眼下大战在即,多此一人便多一人用,打得伤了便用不上,才会提出此议,却正合了

伍封的心思。

便听帐外“噼噼啪啪”的责打之声响起,鲍兴虽然一声不吭,伍封心中却十分伤

痛,他由小到大,鲍兴和鲍宁二人便侍候他,虽然身份不同,感情却如同一家人,再

加上鲍兴为人风趣,极得家中人喜爱,今日却要责打他,心下自然是痛惜无比。

众人闻棍声入耳,见伍封脸上**,眼泛泪光,都知道他十分心痛,心中无不凛

然,寻思这人治军极严,就算心腹爱将犯了军令也要重责,自己当要格外小心,万一

触犯军令那可是天下的祸事!

二十棍顷刻打完,圉公阳和庖丁刀将鲍兴架扶进来,众人见鲍兴脸上苍白,两腿

全是血迹,却咬牙蹒跚而入,跪在帐中。暗暗佩服这人壮健如牛,换了旁人还怎走得

动、跪得下去?

伍封叹道:“鲍兴,今日虽只责打二十棍,但你这城司马之职便褫撤了,仍许你

领死士,戴罪立功!再有违令之举,谁也救你不得!月儿,带他下去,让他好好养伤,

日后还要上阵为国效力。”

鲍兴叩了个头,勉力起身,楚月儿早就泪流满面,连忙奔上去,将鲍兴带出帐外。

伍封让她带鲍兴下去,自然是让她这歧黄妙手为鲍兴医治,楚月儿怎不明白?让圉公

阳和庖丁刀将鲍兴背回其帐,连忙为他施药治伤不提。

处置完鲍兴后,伍封道:“鲍兴违令,死士却是奉鲍兴之令行事,今日以少胜多,

挫敌锐气,理应嘉奖。恒善!”

恒善出班施礼,伍封道:“今日之战,谁人杀敌最多?”

恒善道:“杀敌之多以鲍兴为首,次则是龙伯的大小姐和铁卫。”

伍封道:“还有何人奋勇?”

恒善道:“另有二人格外勇猛,一人杀敌十一人,还有一人杀敌八人,居众死士

之首。”

伍封愕然道:“死士之中还有如此勇猛之士?”

恒善道:“其实就是闾邱明和闾申父子。闾邱明杀敌八人,闾申还胜过其父!”

田盘等人大感惊奇,闾氏父子是田盘特意编到死士队中的,寻思几仗打下来,这

父子多半就亡于阵中,这闾家也就因此而没,想不到闾氏父子竟然会如此善战,出乎

意料之外。

齐平公叹道:“想不到封儿为他们求情,许闾氏父子戴罪立功,这二人竟真的能

奋勇杀敌,为我齐人立威!”

伍封道:“众勇士和铁卫各加功一级,闾邱明升小将,闾申升佐领,各加功两级!”

齐军中有伍长十长之类的职司,那是士卒的小头目,其实不算官职。小将属军*领

中最小的官儿,可管百人,佐领比小将高一级,可管三百人,都算得上军中的将领了,

中军立帐之际,只要主师有令,小将佐领也能入帐受令,五长十长之类却是不入帐的

头目,一是将、一是卒,是以身份相差甚远,决非仅仅是带兵多少之别。

恒善将闾氏父子带进来谢恩,伍封对二人大为夸奖,许他们二人立在众将之尾,

又道:“在下与支离益有十日之约,眼下还有九日。勾践为了这一战,九日间多半不

会来搦战,但各位还是要严守各营,不可放松。”众人齐称领命,伍封这才退帐。

伍封将齐平公、郑声公和姬克三人送出帐外,又让人先安置吴句卑等人暂歇,只

将鲍琴、鲍笛、恒善、闾邱明、闾申五人留在帐中,道:“你们五位其实身手都不弱,

鲍家和闾家也各有家传兵法,小善久随大司马和令姊,多半也知些用兵之道,本领或

有高低,但都可算得上是将才。除老闾之外,你们四人经验不足,不过若能遵令行事,

仍然无妨。然而临阵之际,你们却缺乏胆气,以致不能尽展所长。今日闾氏父子和众

死士奋勇,各位当知道他们是因为毫无退路,只能勇往直前,才能全身立功。是以战

阵之上,奋勇向前者未必会亡,退缩无胆者就算不被处以军法,也会束手束脚,反死

在敌人手中。”五人不住点头。

伍封又道:“如今与越国一战,不仅是你们,就算是国君也毫无退路。勾践灭吴

之后,吴国原来的宗族大家尽数被谪为庶人,齐国若亡了,无论是鲍氏还是闾氏,将

无一家可保其宗族,是以你们也毫无退路,唯有奋勇杀敌,才有生机。齐国经此一战,

伤损巨大,军中极需将才。在下日后要离齐远去,齐军之事便靠你们各位了。闾家虽

然没落,但二位能立功,国君自会重立闾氏,小善这恒氏虽不是大族,只要你立了功,

得赐高官,恒氏一族便因你而兴,别人说起恒家,便不会只说是田氏的姻亲了。鲍家

更不用说,息大哥的英名列国皆知,小琴小笛可不能丢了鲍家的脸。”

这五人除了鲍琴鲍笛外,其余三人与伍封都是曾有怨隙,眼下伍封推心置腹向他

们说了这番话,视其为日后齐国的栋梁,众人都大受感动,闾邱明流泪道:“小人以

前真是混帐透顶,未知龙伯如此高风亮节。小人父子之命是龙伯所救,龙伯如此高义,

小人父子当效死以报知遇之恩。”

伍封见他们深有感触,知道这番话对他们大有影响,或者日后战事便可见效,让

他们下去后,急匆匆赶到鲍兴的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