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16.5 五龙水城

伍封让吴舟自去忙碌,自己带着公输问去见庆夫人,恰好冉雍正在与庆夫人商议新建各城

之址,妙公主、楚月月、迟迟和叶柔也一起过来。

楚月儿道:“近几日我们与柔姊姊一起练剑,都有不少长进!”

伍封奇道:“咦,我整日与你们在一起,怎会不知道呢?”

妙公主飞着白眼道:“你几曾整日和我们在一起了,一进这主城便整天往外跑。”

楚月儿凑过脸来,笑嘻嘻道:“公子,月儿近日剑法颇有新悟,公子想不想与我比试比试?”

伍封愕然道:“你的剑术又有了长进?”叹了口气,道:“像你这番长进速度,恐怕早晚有一

天我会被你打的一败涂地。你们便在此等着吧,一阵间再考较你们四人。”

四女乖乖地答应,坐在一旁。

他们几人说话之时,公输问已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冉雍大是佩服道:“在下只想过九族合

一,不料大将军连华夷相融之事也想到了,委实令人佩服。”

伍封叹了口气,道:“其实此事并非一日能成。就算玄菟、满饰及乐浪、索家能够合一,只

怕心里那族与族之分也急切难消,只怕非二十年以上时间不可。华夷之分要消除,恐怕要更难

一些。”

冉雍点头道:“在下也是这么想,不过事在人为,慢慢这么去做,未必不能成功。”

庆夫人却赞道:“那个吴舟我不怎么熟,原来是极为能干的人!单是他推荐一个乐浪乘来,

便大有玄机。”

伍封奇道:“这有何玄机?”

庆夫人道:“封儿有没有想过,吴舟在你答应收索家鱼为将时,顺理成章将乐浪乘推荐给你,

是何用意?”

伍封皱眉道:“乐浪乘是水战高手,我要对付徐乘,自然需要这种人才了,还有什么用意呢?”

庆夫人笑道:“表面上是如此,其实他这么做还有几个好处。你收了索家鱼,再收下乐浪乘,

那是表示在你心中对夷人九族并无分别。还一个好处是,乐浪乘是乐浪声的兄弟,又是倭人武

的女婿,你收下了他,便是对乐浪、倭人两族的重视,收一人而施恩两族,那是一举两得的事。”

伍封笑道:“原来如此。”

庆夫人又笑道:“其中最大的好处是,有乐浪乘夫妇在你身边,便如倭人族和乐浪族以子女

为质一样,他们怕至亲有失,自是不敢与你为难。吴舟定是在想,如今你在莱夷,玄菟法师是

你外父,小问又在你身边,玄菟一族怎也不会难为你。你再收下了索家鱼和乐浪乘夫妇,倭人、

乐浪、索家三族的至亲都在你身边,既是家臣,又收人质之效,这三族自是不会与你为难了。

吴舟这么做全是为你考虑,对你忠心耿耿!”

伍封目瞪口呆,道:“原来吴兄还有这种想法,我却没有这么想过。”

庆夫人道:“我看这些天吴舟还会向你推荐人手,只怕都是各族长的至亲,到时候你便一起

收下来,不可误了吴舟这一番心思。”

伍封点头道:“我信得过吴舟,无论他心里怎么想,所推荐的人定会是我用得上的人才。”

冉雍叹道:“吴兄真是大不简单,如此人才真是难得。”

公输问笑道:“我看夫人更不简单。吴舟并未说过他的想法,夫人却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庆夫人笑道:“其实,真正不简单的怕是那徐乘。”

妙公主在一旁听着,好奇道:“这与徐乘有何关系?”

庆夫人道:“徐乘煮盐采贝,这些东西终是当不得饭吃。这些盐和贝若要换取食物,便是找

夫余贝田新这样的人。不过,如果任公子真是徐乘的女婿,那么这些盐、贝多半已私运到代国

了。”

伍封等人吃了一惊,伍封沉吟道:“不错,代国地少民贫,赋用不足,这些盐贝正是其所需,

恐怕当真如娘亲所料。”

庆夫人点头道:“徐乘数千水军,所能控制的岛屿有限,他掳走万余人,再加上其贼众,单

是岛上垦出的田恐怕未必能足,多半还有不少拿到莱夷换取粮食。”

伍封心中一动,道:“若是如此,我们要破徐乘便有办法了。”

众人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愕然望着他。

伍封笑道:“徐乘的战船不能到陆上来,就算他派人混到陆上,终究人数不会太多,他同叶

小虫儿结亲,恐怕与渔盐海贝大有关系。他们二处盗贼平日抢掠到不少赃物,恐怕得换成金帛

吧?我看胡胜和许长蛇之处,没有太多的其它东西,金饼却有不少,这自然都是用赃物换来的。

我看有这么大口来吃下赃物的,莱夷只有夫余贝和田新二人。”

庆夫人笑道:“封儿果然心思敏捷。你是想从夫余贝和田新二人身上,追出叶小虫儿,再从

叶小虫儿着手,破徐乘的水军?”

伍封笑道:“我想是这么想,不过这得等春后再说。我先将水军练好,再行破贼。如今先扮

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惊动夫余贝和田新,以免打草惊蛇。”

众人见伍封以一知十,这番心计非同小可,无不佩服。

公输问笑道:“听公子这么一说,我便食指大动,恨不能立刻与叶小虫儿和徐乘大打一场。

想来日后这一场破贼之战刺激得很,到时候万不可少了我这一份。”

伍封拍着他的肩头,大笑道:“问表哥剑术高明,怎会让你闲着呢?”

众人吃过午饭,伍封见众人均忙,向庆夫人告辞后,带着四女出去。

伍封带着众女到了练武场上。

众亲卫军新入府中,自是忙着安排房屋住所,练武场上并无他人,只有伍封与四女坐在场

边,四燕女站在身后。

伍封笑道:“先看看公主的剑法,你随平兄练剑也有好些天了,练来给我瞧瞧。”

妙公主笑道:“你还是先看看迟迟的剑术吧,她随柔儿练剑,如今也会剑术了。”

伍封愕然道:“迟迟也练剑?”

迟迟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只怕我的剑练得不好,你会见笑。”

伍封笑道:“我怎会笑你?你的歌舞绝妙,未习过剑术,剑术非你所长,就算练得不好,也

不会笑你。”

迟迟和妙公主在场中先后使了一阵剑,伍封见妙公主的剑术长进不多,除了以前的那些招

式,其余的招式却一概未学会。迟迟的剑术看起来自然要比妙公主要差许多了,自是她自幼习

舞,身手敏捷,剑术在她身上,便如跳舞一般,看起来美妙之极,但用于临阵对敌却无甚大用。

妙公主和迟迟练剑回来,迟迟见伍封神色不虞,心下惴惴,小心问道:“公子,是否迟迟的

剑术太差了呢?”

伍封道:“你的剑术甚是好看,日后就这么练吧。只是公主的剑术毫无长进,见了让我生气。”

妙公主笑道:“这可怪不得我,要不是月儿,我的剑术定会长进不少。”

伍封瞪眼道:“这与月儿有何干系?”

妙公主笑咪咪地道:“本来我想练好剑法,在你临阵之时好帮你的手,但你身边有了月儿这

么厉害的人,我自然放心,也懒得去练剑了。”

伍封摇头道:“你整日便顾着贪玩,那怎么行呢?算了,剑术之道与人天生的体魄大有关系,

你和迟迟都没甚么长力,不能持久,日后多多练些巧妙的招术,自保还是够的,不过我也没打

算让你们临阵杀敌。平兄说月儿是‘天巴图’,是天生的勇士,你们若要练到月儿的本事,只怕

五十年也不成。”

妙公主也无所谓,倒是迟迟颇有些泄气,伍封笑道:“迟迟,其实你的剑术另有一番妙处,

你再练些时日,只怕能将天下间的剑舞之道发挥得淋漓尽至,成为剑舞的一代宗师!”

迟迟睁大了妙目,问道:“真的?”

楚月儿笑道:“正是,我刚才见了迟迟的剑法,便很想向迟迟学一学这剑舞,只怕舞起来不

如迟迟好看。”

伍封大笑道:“你们各人有各人的妙处,月儿倒不一定非要学剑舞不可。”

忽见叶柔脸色苍白,静静地坐在一旁,心道:“此女整日像有心事似的。”问道:“柔儿,你

在想什么?”

叶柔正在想着事情,微微一惊,道:“没什么,我在想月儿教我的剑术。”

伍封笑道:“这还差不多。”又道:“柔儿,我见你的脸色颇不好,是否有些不适?”

叶柔摇了摇头。

妙公主问道:“柔儿是否有什么心事?尽管说来不妨。”

叶柔叹了口气,幽幽道:“多谢关怀,柔儿其实没有什么。公子,柔儿也去练剑,好不好?”

伍封大喜道:“正好,我还从未见过你的剑术,一直想看看。”

叶柔走下了场去,左手拔出了剑。忽然一种森森的杀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伍封吃了一惊,

看了一眼楚月儿,楚月儿摇了摇头。

伍封心中大奇,心道:“这种造势之法,我和月儿得孔子指点后才会用。子剑也不会此术,

既然柔儿剑法非月儿所授,她又从何处学来?”

原来叶柔与楚月儿一样,也惯用左手使剑,只见她剑法恢弘,气派甚大,剑法中正气凛然,

渐渐将剑法展开,她的步法另有奥妙,追形还影,捷若腾兔,将剑法运使得威力倍增。其剑法

之中,兼有董门御派的守势,开山剑法的攻势,甚至还有伍封的“刑天剑法”、楚月儿的剑法中

的一些凌厉招数,再加上正气浩然的剑势,使其剑法别具一格,威力奇大。她剑术之高,大出

伍封意料之外。

叶柔使完了剑走回来,伍封见她使得力发,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赞道:“柔儿的剑法集多家

之长,格外地与众不同,虽然暂不如月儿,不过比平兄和招兄的剑术还要高明得多了,他们二

人定非你的敌手。”

叶柔见他赞不绝口,微笑不语。

伍封道:“柔儿当真是剑术奇才,我这剑术,就算我教他,恐怕也难以学成,柔儿却能够看

一看而得其大意,了不起。”

叶柔道:“本来想向公子求教的,可公子事忙,柔儿只能偷学一些了。”

伍封道:“令师子剑的剑术如何未见你使出来呢?”

叶柔摇头道:“柔儿自小随父母练剑,师父说他的剑术未必胜过我家传的剑术,只是日日陪

我拆招,是以剑法虽然大有长进,却未学到他的剑术。”

伍封怔了怔,恍然道:“我知道了,柔儿之剑术本就比子剑高明,但柔儿擅用左手,子剑已

是左手剑术,柔儿想是要练左手剑术,才会拜入子剑门下。“

叶柔点头道:“月儿也惯用左手,剑术比家师更高,是以我常与她在一起,研习左手使剑之

诀。”

楚月儿笑道:“其实柔儿的剑术造诣胜我不少,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发挥不到威力。我看柔

儿的家传剑术,颇似公良孺的剑法。”

伍封又道:“我看柔儿最厉害的不在于哪一种剑术,而在于用剑的法子,凭你的用剑妙法,

任何剑术在你手上都会厉害无比。柔儿的弩箭神射,想是学过射艺?”

叶柔道:“我自小便学过射艺和御艺,弓箭用得多了,学弩箭当要快些。”

楚月儿笑道:“原来柔儿还学过御艺,想来驭车之法与剑术、箭道一样甚是高明。”

伍封好奇道:“柔儿的父母理应是很了不起的人,不知是谁呢?”

叶柔脸色渐渐变得黯淡起来,摇了摇头。

伍封等人都心想:“此女心中定有许多难以遣怀的事,是以心事重重,不愿意将旧事说出来。”

伍封岔开了话头,道:“月儿,你说你的剑术颇有长进,使来让我瞧瞧。”

楚月儿笑嘻嘻走到场中,使了一会儿剑,伍封见她的剑术虽然仍是如空山灵雨,有十余招

看起来还是接舆的剑法,可细看之时,竟然是伍封“刑天剑术”中的招式,只是与她原来的剑法

招式相类,被她更改后融入“映月剑法”之中,眼下她的伍氏剑诀第六式已经有成,“六御剑”

之防御更为严谨,使剑术攻则如电射雷击,守则如铜墙铁壁,加上她轻盈莫辨的独特身法,在

倏来倏去的行走间使出来,当真是威力无限。

楚月儿走回来,见伍封依然是目瞪口呆,偏着头得意洋洋地道:“公子,这剑术如何呢?”

伍封瞠目道:“你以前的剑术临阵决机甚是厉害,但不足与高手相抗,如今剑术变成这个样

子,就算是朱平漫活了过来,只怕也非你敌手!孔子所授的剑术肃正造势之法,看来无甚招式,

实则将剑意澄清了,日后便可不断精进,永无止境。唉,孔子当真了不起!月儿也了不起!”

楚月儿笑道:“这都是靠柔儿的指点。我看柔姊姊的剑法,将各种剑术融进去,大受启发,

本以为公子的‘刑天剑法’不适用于女子,柔儿说剑法不分男女,奥妙在于使用,是以终能将你

的‘刑天剑法’中的凌厉招术也用上,公子的‘刑天剑法’威力真是惊人,嘻嘻!”

其实剑术与天下间各艺相似,互相交流、取长补短绝对是大有裨益的事。只是天下各派剑

术总是死守一套,自以为是,不愿意习练他派之剑术。何况此时简书少见,又无人将剑术写入

书简之中,是以各派剑手难以学到其它的剑术。

伍封却不同,在他心中只有剑术之道,并无家门之分,何况他见识又广,遇到的高手极多,

能够取长补短,用于其剑法之中。楚月儿和叶柔跟着他自然也受他的影响,研习剑术的至理。

何况他们三人的天赋颇高,是以将各派剑术融在一起,乃能日所长进。

伍封此刻兴趣极浓,笑道:“你们的剑术进步得极快,我却无甚长进,前几天法师将五行遁

法之借合之道传授了给我,我却一直未曾练过,趁今日有暇,我们便仔细地啄磨啄磨。”

妙公主和迟迟剑术不足,不足以练习五行遁法,伍封让她二人自去玩耍,二女知道伍封练

剑是正事,也不吵他们,自到一边去习弩射去了。

“合”诀太难,连伍封也不知如何练法,遂将五行遁法的“借”字诀告诉了楚月儿和叶柔,三

人在练武场细细研究如何在剑术中应用此术。

吃过晚饭后,三人又到场中练习,到月上三竿之时,才算略有所悟。

这日,伍封一早又带着楚月儿和叶柔练剑,这时乐浪族和索家族的一千精兵都由索家鱼带

来,由吴舟领到了主城军营。

伍封带着楚月儿和叶柔进了大营,见索家鱼二十多岁,甚是精悍,当下命他为军中佐领,

受赵悦和蒙猎指挥。

索家鱼道:“大将军要练水军,需得有水营和战船才行。”

吴舟道:“昨天我到城外看了看,主城离海边仅有五里,这两面之山甚奇,竟能一直插入海

中,东山入海达二三里,才渐渐没入海中,两山之间的海中,似可立一水营。”

索家鱼道:“城西之山叫左山,也入了海。城东此山名叫右山,入海数里。正因二山从莱南

伸过来,直入海中,才会将莱夷之地隔断,形成主城这要害之隘口。”

伍封大感兴趣,道:“我们一起去瞧瞧。”带着楚月儿、叶柔、赵悦、蒙猎、吴舟和索家鱼

一起出城。六里之地甚近,众人快马过去,也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沿路所见,地上全是

被寒风冻死的野草,两侧的山如天然的两座高墙,将主城直接延入海中。

只见城东这条右山高达数十丈,直延入海,渐渐变低,入海近三里处才没入水中,地势奇

特。城西的左山却只入海一里许,两山之间便成了一个天成的深水之弯。

伍封大喜道:“此处若建一水营,两山之高足绝烈风,可练水军。”

蒙猎甚喜此地,问道:“此处叫什么名字?”

吴舟和索家鱼摇头道:“这里没有名字。”

伍封摸着黑龙的脖子,看了看楚月儿和叶柔骑着的青龙和黄龙二马,笑道:“不如叫作‘五

龙’吧!我有这五龙,还怕斗不过徐乘那一条小蚯蚓?”

众人都点头道:“五龙之名字甚是神气。”

吴舟仔细看着这五龙之湾,道:“公子,小人有个主意,不如借二山之势,在水中建一栅门,

横于左右二山之间,这左右二山便如两道城墙,岂非将主城北面之隘直延入海?”

伍封心思一动,道:“建栅门还不如从两山伸出城墙,建一座水城,与主城外郭相连,作为

主城之辅,岂不是更好?无非是多费些人力金贝罢了。”

赵悦道:“建水城当然是最好,只是在水中建城,不知该如何着手。”

伍封笑道:“当年先……,当年伍相国为吴王建阖闾之城,城有八座水门,其中蛇门、匠门、

娄门、胥门均建于水中,尤其是胥门直接建于太湖之内。建水城之法怎难得了我娘?”命楚月儿

和叶柔回城将庆夫人请来。

过了好一阵,庆夫人由楚月儿叶柔陪着,乘马车过来,妙公主和迟迟心中好奇,与冉雍也

一起跟了来。

伍封向庆夫人说了建水城之事,庆夫人仔细看过地形,道:“水城甚难,却并非不能建,如

今是隆冬之时,海水低沉,正好建城,只不过隶臣辛苦一些。”

冉雍奇道:“天下间有水城者只有吴国,能建之者唯有伍子胥,是以被吴越之人尊为‘潮神’。

夫人竟然会建水城,当真是意想不到。”

庆夫人叹了口气,道:“伍子胥虽故,水城之建法却被妾身学到了。”

妙公主大是好奇,搔头道:“水中怎可以建城呢?单是那城墙便难以立起来,若用畚土之法,

怎当得水冲?”

庆夫人道:“水城之墙要用坚石才行,不能用土。先用精铜铸以粗干和极粗的铜链,再选浸

水难朽的良木无数,依竹简之法,以铜链将铜木相间编在一起,如此数条立于山中,锤入海底

土中,如畚城墙之法,两条相间如城墙之厚,再用大石和碎石贯入,大石在两旁,碎石在中间,

便可筑成城墙。墙立一年之后,再加碎石,如此三年,城墙已固,便可将铜栅拆下来了。海岸

边上深挖其壁,也用铜栅贯石之法。有二山之隔和一道城墙,简简单单便可建成这水城五龙。”

冉雍惊道:“这铜栅岂非费铜无数?又从哪里找这么多铜来?”

庆夫人笑道:“此物别人没有,我们伍堡却有此铜栅,这是当日吴王的阖闾城建好后所拆下

来的,被伯嚭偷偷拿出来卖,为渠公所购入。”

妙公主笑道:“渠公手段厉害之极,只怕出价极低吧?”

庆夫人笑道:“伯嚭是瞒着夫差所为,自然是急于脱手。如此精铜,渠公出价比铜石还低哩,

不及其价四十之一!不过,如此大手笔,天下间除了渠公外,只怕也无人能够卖得下来。”

妙公主又问道:“渠公买这么多铜干什么?”

庆夫人笑道:“这是我让他买下的,共有十七条铜栅,重八余万斤。我们将其中一条熔后制

成长短之兵出售,获利百倍以上。以前我们在齐国并无邑地,封儿是是最会花费的,若非此铜

栅,怎好生计?”

迟迟睁大了俏目,惊道:“怪不得小傲说夫人是商营奇才,当真是所言非虚。”

庆夫人笑道:“如今渠公也该回临淄了,我看他定是忙于为封儿办婚事,否则早已巴巴地赶

过来,看这里的渔盐海产了。我这便派几十人回去,将铜栅运过来建这五龙水城。横竖这伍堡

送给了鲍息,有些东西自要运来。不过这么多铜运来有些骇人,便让九师父想个法子加以遮盖

就行了。”

伍封道:“不如将主城外郭靠北门的大道一直穿过北关,伸到这五龙城来。如此主城和五龙

城之间,正是绝佳的军营校场,东西侧有两山为天然城墙,南有主城,北有水城,正是一座长

形的城,形如龙身,不如就叫龙城。城中养马不便,正好将主城外郭的军营校场迁到这龙城来,

多植草料。”

庆夫人点头道:“这样也好,免你大军出出进进搅民。”

赵悦高兴道:“这龙城是天生的军营,小人这便与蒙兄、平兄他们商议迁来。”

计议定后,众人回城,才回府中,那天鄙环早已在府中等好一阵了。

伍封将天鄙环引入了厢房,冉雍和陪在一旁。

天鄙环道:“小人已在族中议定,日后全族迁聚,未知大将军有何安排?”

伍封笑道:“如是在下专为你们筑一座邑城,龙头以为如何呢?”

天鄙环大喜道:“这就更好了。”

冉雍道:“大将军将莱夷划为四州,东海称为莱东,莱东荒地极多,天鄙族人之邑城和田地

均在莱东,到时候你们还得开垦荒地。”

天鄙环笑道:“我们族人别的本事没有,却是最能吃苦,垦地自用那是人人都愿意的事。”

冉雍道:“龙头便先留在城中,后日九大族长都要来,到时候大将军自会将邑城地域宣示给

各族。”

天鄙环甚是高兴,道:“大将军,小人族中现有五百族兵,可谓是族中精锐,如今小人命犬

子带了来,交给大将军调遣,日后我族中不设士卒,全靠大将军保护。”

伍封喜道:“龙头剑技高明,令郎的本事定然了得。”

天鄙环道:“小人有三子,长曰龙,次曰虎,幼曰豹,剑术由小人亲授,又得过姊夫倭人武

的指点,夷矛也能使得。三子之中,以次子虎儿最多技艺,小人将他送到索家族中多年,精擅

索家人水上本事。今日小人已将虎儿带了来,想在大将军的营中找个差事。”

伍封笑道:“在下正觉人手不足,龙头想得甚是周到。”命人将天鄙虎带进府来,见他生得

十分粗壮,与天鄙环的瘦长大不相同,当下命天鄙虎为佐领,又命人带他到吴舟处入职,再带

五百兵士到营中去了。

天鄙环见儿子被重用,十分感激。

伍封对天鄙环甚是喜欢,笑道:“你们天鄙族能自行除军,为各族之人做出了一个表率!”

天鄙环苦笑道:“其实五百士卒根本当不得什么用,还要费金帛养之,交给大将军是最佳之

策。”

伍封道:“你们族人如今渐渐聚集,只怕一下难以生计,不如先从在下府中领些金帛暂用,

日后再在税中偿还。”

天鄙环感激涕零道:“大将军处处为我们族人着想,如此恩德,唉,小人真不知该怎么说才

好。”

天鄙环告辞后,由冉雍带着到伍傲处领取金帛。

伍封扯着楚月儿和叶柔又去研习剑法。

次日一整天伍封都在府中与楚月儿和叶柔二女研习剑术,颇有所得。

晚间时,列九带着一千多士卒和近四百伍堡的家人押着数百辎车到了主城,颇令伍封和庆

夫人有些意外。公输问命人将辎车直驶入府在,将车上诸物搬入府库。

列九道:“渠公已经回来了,如今正与大司马忙着公子的婚事,无暇前来。”

庆夫人问道:“昨日我派人赶回临淄,让你们将伍堡库中的铜栅运来,你可曾遇见他们?”

列九笑道:“途中遇见,他们也随我来了。渠公说夫人和公子在莱夷定要建城,这十六条大

铜栅必能用上,命我运送了来,顺便将伍堡的人手和东西大都带来,剩下的部分已入了封府。

他还怕金帛不够,命我从渠公府多押了两车金帛来。这些铜栅太过骇人,渠公命人拆开放在车

底,在上面又盖了不少东西,连这士卒也不知道。不过这些东西委实沉重无比,途中运之颇麻

烦。”

庆夫人笑道:“渠公毕竟年纪大些,想得周到,行事有先见之明。”

伍封奇道:“九师父,你这一千多士卒是哪里来的?”

列九笑道:“那日右司马田盘听说公子将伍堡送给了大司马,便知道我们有不少东西要送到

莱夷,特地派了一千士卒相送,以免途中有失。若非这一千士卒,我倒真有些后怕!”

伍封点头道:“田盘想得甚是周到。”

列九道:“田燕儿已能下床行走,说要到莱夷玩玩,田盘没让她来,弄得田燕儿甚不高兴。”

伍封笑道:“四小姐大概是在**躺得久了,闷起来想找我比试剑术吧。”

楚月儿问道:“九师父,姊姊为何未随你来?”

列九笑道:“她妹妹要嫁人了,自有忙处,怎能随我来呢?”

楚月儿脸上一红,笑嘻嘻地不再说话。

列九道:“如今临淄城上下甚忙,上次新春因先君薨了而取消了渔盐大典,今次齐民自是兴

高采烈。如今除了封府之外,宫中、相府都忙着办喜事,城中十分热闹,明日我便要带这一千

士卒回去。”

伍封道:“九师父不如多停几日,数日后我们一起回去最好。”

冉雍点头道:“正是,如今徐乘和叶小虫儿多半猜得到大将军会对付他们,徐乘远在海上并

不足虞,那叶小虫儿却不知躲在哪里,有这一千士卒相随,便不怕了他们途中捣鬼。”

忙了一阵,公输问领列九入府休息,玄菟灵又赶了回来,他在主城四周看了地势,道:“主

城周围的山地近万倾,可种山果和养畜,平地也有万顷,垦为良田是最好了。”

伍封看了看楚月儿,忽想起一件事来,道:“最好留上二十亩当药田,种植些常见药物。”

此言一出,楚月儿和公输问都连声叫好。

玄菟灵微笑点头:“也好,日后莱夷也需用药,自有药田,自是大佳。”

庆夫人和冉雍向他说了暂订的政制,伍封与三人在一起谈了一阵,留下三人又去谈论明日

九族之会的事。

伍封见众人都忙,自己也与众女回后院,让众女自睡,自己跑去找列九喝酒,也不管列九

一路劳顿,将他灌了个大醉,方才罢手。

1旅力方刚,经营四方:出自《诗经·小雅·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