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徐冰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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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接近晨华医院后，许默才放缓了车速，开进医院，然后在徐冰的指示下一直往里又开了不短的路，才终于到了一栋大楼前。

和前面见到的那些人来人往的大楼不同，这栋楼周围非常安静，环境也极好。

把车停好后，许默和徐冰下了车，刚要进楼，一辆车就从后面火急火燎地追了过来，一个急刹停在路边，徐暖阳一边下车一边喊道：“姐！许哥！等等我！”

两人停下脚步，徐暖阳小跑着追上来，看着许默抱怨道：“许哥，你也开得太快了，怎么看到了都不等等我？”

许默笑了笑，看了一眼徐冰，没有说话，而徐冰则一言不发地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诶，姐等等我！”徐暖阳急忙跟了上去，而既然徐冰没有吩咐说让他在下面等，许默也就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三人走进电梯，徐冰按了四楼，到了之后，三人刚走出电梯，就听拐角处的楼道里有一个声音道：“是啊……我爸不让我走啊！唉！真是烦人，这个月都第三次了！每次都弄得鸡飞狗跳的，一大家子人跑来跑去，还非要我们这些小辈也过来守着，无聊死了……真是的，要死又不干脆点！”

许默注意到，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徐冰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眼神有些冰冷地扫了那边一眼。

而也就在这时，那边说话的人似乎也察觉到这边电梯里有人出来，从拐角探身往这边看了一眼，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看到徐冰之后脸色微微一变，立即挂了电话，然后一边走过来一边有些尴尬道：“呃……表姐，你们也来啦？”

徐冰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外公在哪间病房？”

青年立即答道：“爷爷他……就在右边第一间病房里，我爸妈他们也都在……”

他话没说完，徐冰就已经转身走进了前面走廊，徐暖阳似乎朝那青年微微撇了撇嘴，没说话直接跟在了徐冰身后，许默自然也跟了上去。

那青年见三人离开，顿时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刚才我说的话……他们应该没听到吧？”

许默跟着徐家姐弟拐进右方走廊，来到第一间病房前，徐家姐弟走了进去，他则自觉地停在了门外，因为他看到，房间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自己跟进去似乎有些不合适。

许默粗略扫了一眼，里面是一间非常宽敞的病房，而且里面的摆设一看就知道很上档次，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高级特护病房了。

里面大概有七八个人，都都围在病床边上，病**隐约可以看到躺着的是一个老者，从之前徐冰在电梯外说的话推断，这老者应该就是她的外公了，而她之所以这么急切地赶过来，明显是因为她外公情况不好。

察觉到有人进来，里面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见到徐家姐弟，其中一个中年妇人惊讶道：“暖月，暖阳，你们怎么来了？”

“大舅，大舅妈，二舅，二舅妈！大表哥，二表姐……”

徐暖阳一边往里走，一边向这些人打着招呼，倒是显得很懂礼貌，大概是知道自己老姐的性格，所以主动担任了打招呼的工作。徐冰则是简单的朝这些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病**的那老者身上。

徐暖阳向所有人打完招呼，两人已经走到了病床前，看着病**躺着的像是睡着一样的老人，徐暖阳问那个国字脸中年人道：“大舅，外公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大舅愁眉不展地轻叹道：“这一次是又挺过去了，只是情况还是不太乐观，医生说，说不定随时都可能……”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是暖月来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一惊，急忙转头看去，这才发现病**的人不知何时居然已经醒了。

徐冰神色一喜，急忙走到老人身边，直接蹲下身子，伸手握住老人的一只手，轻声道：“外公，我在这里。”

老人转头看着徐冰，虽然气色虚弱，但眼神却很清醒，面带慈祥的微笑，缓缓道：“暖月啊，最近过得好吗？你都好久没来看外公了……”

“……”徐冰表情微微一滞，微笑道，“嗯，对不起外公，我最近公司有点忙，你前两次晕倒我都没来看您……”

实际上，虽然老人前两次晕倒徐冰的确没来，但那是因为没人通知她，而她前几天知道后，在上周六就去看过老人，只是老人现在却已经不记得了……

老人慈祥道：“外公就快要走了，以后就不能再给你讲抗战的故事了，你要是想听，就只能让你爷爷讲给你听了，不过我告诉你啊，如果他说他当年多么英勇无畏，那肯定都是吹牛的，当年杀小鬼子的时候，他跟在我屁股后面，经常吓得尿裤子的，哈哈哈……”

一个寿命将尽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实在让人不知如何反应，至少让虽然站在门外但因为听力极好也听到这些话的许默大感意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

虽然是好似有些不合时宜的玩笑话，但许默却从中听出了一分慈爱、一分洒脱、一分骄傲还有一分不舍。

“外公……”徐冰握着老人的手，嘴唇微颤，眼中浮起一丝湿润。

“你别难过，外公这是寿终正寝，要办丧也是喜丧，你们都不准哭，要为我高兴，因为我这辈子，已经活得够久了——整整九十九年，而且只差一点点就一百年了，也能说是长命百岁了。”

“当年抗战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居然能活这么久……活着打跑小鬼子，活着看着新中国成立，活着看着祖国繁荣昌盛，活着看着你们在和平中幸福成长……我这辈子，已经没有半点遗憾了。”

“当年我们常说，杀一个小鬼子就一生不亏，杀两个就赚了，我杀了那么多，然后又活了这么久，仔细想想，我其实赚大了，哈哈哈……”

“唉……说着说着，我又开始吹嘘当年的事了，想必你们都已经听腻了吧？没关系，以后我就不会再唠叨你们了……”

“暖月，我听说你爸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你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别听他的，他要是敢勉强你，你让他到我坟前来跟我说！”

“咳咳咳咳咳……”

老人仿佛担心时间不够一般，几乎都不给旁人插话的机会，就自顾自地一直说了许多，说到最后已经累得连连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