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吃炸鸡了
听到埃德蒙多的声音那制片人下意识抖了两下, 他能感受到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就像有人在用针缓慢的刺穿他的胃。那种抽搐般的恶心感让他头晕，紧接着他身体晃了两下, 踉跄着站稳。
“我吓到你了吗, 抱歉，是我的错。”埃德蒙多的声音里带着稳操胜券的优越感，他摆了摆手,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半年过去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只称呼制片人先生听上去距离感太强, 不是吗？”
制片人暗地里咬紧了后槽牙，天知道他有多么想掐死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东西让他再也说不出讽刺的话, 再也没办法威胁他。
但是不能, 他做不到也不敢做。
“这是我的失职, 你不用感到抱歉。”制片人挂上一张灿烂的笑脸走过去对埃德蒙多伸出手，“我是山姆-修伊, 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山姆。”
埃德蒙多懒洋洋地笑了笑，伸出手敷衍地与制片人握了一瞬，很快收了回去, 行动上与他他所表述的尊重完全不同。
见鬼去吧, 臭婊|子, 制片人在心里大声咒骂，但碍于场合，他只能微笑着咽下对方的恶意。
一时间话题终止，会议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埃德蒙多盯着他眼前桌子上的某个小黑点在脑子里筛选对待制片人的方法, 物理上的伤害足够疼, 但大多时候只能给对方带来一时的伤害, 等伤口痊愈极有可能会再犯，所以，对待烂人就要用烂方法。
项目经理对房间里突然的凝固的氛围表示疑惑。
“你怎么样了埃德蒙多，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他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埃德蒙多轻快地回答。随后他垂眼，开始漫不经心地扣弄自己领口的扣子，又做出很随意的样子问道：“关于潜规则，或者说试镜沙发这档子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经理一愣，他不明白埃德蒙多的想法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只好把这归为天才异于常人的跳跃想法。
关于潜规则，业内并没有把它看做是什么禁忌，简单讨论也不会对他们的项目有任何负面影响，加上高层们的要求，经理迅速的考虑了几秒，松了松领带，尽量中立的回答。
“不说假话，这种事确实很常见，权色交易不管是在好莱坞还是在英国的娱乐圈都是。”他圆滑地说道，并且有意忽略导演这个职业，“有些是演员主动，有些是幕后人员主动，这很难判别，每个人都想出名。”
埃德蒙多缓缓点点头，然后拖长了声音：“那——导演和制片人呢，也会发生这种事吗？”
制片人修伊感觉自己的胃被狠狠攥住，他悄悄后退到桌角，浑身直冒冷汗。
‘埃德蒙多不会是要把那天的事说出来——’
经理点头。
“当然也会，毕竟现在大部分地方都是制片人中心制度，很多时候导演和公司并不直接对接，像修改剧本或者更换演员之类的问题就需要制片人来传达意思，充当中间人，而多数影视公司在立项前优先考虑制片人的意见，所以有时候一些没什么名气的导演为了能多活的一些权力就会——”
话没说完，经理突然察觉到什么，他看向低着头站在桌角附近的制片人，神情住建严肃。
“山姆-修伊先生，我注意到你从开始就不太愿意现身，你平时可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修伊几乎控制不住浑身发抖，一旦‘潜规则’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家庭，他在圈子里的地位都将灰飞烟灭。
于是他下意识带着祈求的看向埃德蒙多，希望他能够保守秘密，尽管此刻在他心中已经将世界上最肮脏的字句全都丢到了白发导演身上，并恶毒的在幻想里用最痛的方法虐|待对方。
埃德蒙多勾勾嘴角。
“你反应太大了，经理先生。”他稍稍活动了下翘在桌面上的双腿，换了一条在上面，然后心情愉悦地转动脚踝，“我并没有在暗示什么，仅仅只是讨论一下娱乐圈潜在的隐患，这没用问题吧？”
“没有没有。”经理报以微笑，但他仍然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莱昂纳多的眉毛狠狠拧在了一起，他不明白为什么埃德蒙多不再经理面前揭发山姆-修伊，那嚣张的家伙当着全剧组的面对导演说下流话并且性骚扰，如果将他告上法庭，超过50人能出庭作证。
一旁的麦昆**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看了看埃德蒙多，心里逐渐明了。于是他也产生了疑问，像埃德蒙多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袒护潜规则的人渣呢？
埃德蒙多仍然坐在他的座位上，嘴角微微勾起，神色晦暗不明。
突然——
“天，我快饿死了，从早上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吃过。”他夸张地捂着肚子抱怨道，“不少人都知道，我在饿肚子的时候很容易口不择言，听说在泰晤士河南边有家很棒的炸鸡店，所以——”
话说到这份上，制片人瞬间领悟，这是埃德蒙多在威胁他。那家店他知道，和这里是最远的对角距离，并且是伦敦最混乱的黑人区，白天都时有枪机案件发生。但……为了现有的一切，为了名声，修伊咬了咬牙，自告奋勇去帮埃德蒙多购买炸鸡。
等山姆-修伊彻底消失在房间里，项目经理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在埃德蒙多和他的演员身上来回扫视。
“认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
5分钟后。
从莱昂纳多口中了解全部真相的项目经理怒不可遏，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答应那家伙下周去参加他儿子的生日派对。
旁听的麦昆也眉头紧锁，一副压抑着怒火的样子，相比之下，埃德蒙多淡定的可怕，他整了整领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埃德蒙多：“别太在意，我不是说了会在下周他给儿子开生日派对的时候向的亲朋好友揭发他的真面目，然后当众炒了他。相信我，在儿子的生日派对上被所有人用失或望，或惊恐，或恶心的目光像看怪物那样看待，他以后绝不感再犯了。”
这方法确实是最狠毒的，经理有些不忍，山姆-修伊是个混蛋没错，但他儿子是无辜的，在生日派对上得知父亲的真面目对他来说会是个很大的阴影。
埃德蒙多：“你换种思路想想看，不管那孩子什么时候发现真相他父亲都已经是个坏人了，必然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如果瞒着不让他知道，日后他收到的伤害只会更多，那阴影说不定要跟他一辈子。”
经理叹了口气，没再反驳，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两人握手，随后埃德蒙多带着他的演员还有麦昆离开了会议室，临走前他探头进来对经理眨了眨眼睛。
“等他买回来，麻烦告诉他我不吃鸡皮，让他重新去买，我想这恶作剧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伤害。顺便——他买回来的炸鸡很可能是加了料的，请千万注意别吃。”
……
从会议室出来后埃德蒙多给安德森去了电话，打算让对方拟一份合同传真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德森始终不接电话，于是这事只能暂缓。经过几番商量后，埃德蒙多决定先到麦昆的工作室去看一看他正在准备的时装。
莱昂纳多并没有被分散注意而放松对麦昆的警惕，他以保护导演为由强硬的跟了过去，在他的印象中，时装界的黑暗与好莱坞不相上下甚至更加过分。
潜规则，性|骚|扰，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各种歧视，还有要命的上瘾问题。莱昂纳多合理认为埃德蒙多有可能受到伤害，就比如非自愿吸||毒，有些毒|贩就是这样为自己创造客户的，先让他们上瘾，然后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货会销售不出去。
但很快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麦昆的工作室里只有各种制作衣服的材料和假人，甚至没有几把舒适的椅子供他们休息。
“嘿！你终于肯回来了？”
听到门口开门的声音，工作室里走出来一个瘦高的黑发青年，20岁左右，头发像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整理，身上穿着貌似是半成品的时装。
埃德蒙多眯起眼睛来欣赏，不管眼前的青年如何不修边幅都无法掩饰那富有英伦气息的俊美脸庞。
落在后面的莱昂纳多被忘了个彻底，他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我等了你几个小时，幸好有这小说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你那舞台设计师蕾妮只会让我多吃点，我们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青年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拿着盒牛奶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他是个兼职模特，正经职业是演员，戏剧学院出身，毕业后一直没能接到合适的角色所以并不出名。平时空闲的时候会来这里帮忙，算是麦昆的朋友的朋友。
“听说你去找那好莱坞的大导演了，怎么样，追星成功了吗？如果成功的话麻烦让他给我写封推荐信吧，现在的行业里真是乱的不行，我今天去试镜，那角色本来就要是我的了，结果出现了一个有介绍信的家伙，而那信只是由个演过二流肥皂剧的演员撰写，如果那大导演肯为我写哪怕几个字——”
青年开玩笑道，他的眼睛根本没离开那书，也就没有发现麦昆身边还有别人。
大导演抿了抿嘴将笑意压下去，随后清清嗓子。
“当然可以，一封推荐信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你总得付出点什么。”他轻快地说道，“你认为我的推荐值多少？”
青年狠狠呛了一大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但这根本无法阻挡他，几秒后他猛地抬头，擦掉生理疼痛带来的泪水震惊地看过去。
“埃德蒙多-莫雷拉！我真不敢相信！”他将牛奶和手里的书丢到一边，稍稍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后朝埃德蒙多迎上去，“我是大卫-田纳特，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