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交手

不过幸好，此刻叶慕迟望着面前已经彻彻底底没有了楚夏影子的“楚夏”，觉得这个人格虽然强大，傲慢，性格疏离而一针见血，但是并不至于到了刻薄这种程度，顶多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对单歌儿如此过分，叶慕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单歌儿也实在是对于楚夏做了太多让人看不下去的事情了。

叶慕迟看着她，长舒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祈祷面前的女人还没有生出想要直接代替主人格的想法，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敏锐的叶慕迟已经可以发现，如果说刚刚进猫咖的时候，楚夏还有几分原来的影子，温柔的，活泼的，天真的，但是此刻，那些属于楚夏身上熟悉的特点早已经在此刻荡然无存了，如果说原来的楚夏是暖融融的阳光，那么此刻的楚夏就是行走在终年不见光线的黑暗之中粘稠而冰冷的一抹幻影，如果你妄图触碰，要么被她用以包裹自己的浑身尖刺给刺伤，要么就在触碰她的一瞬间被她残忍而毫不留情的吞噬，湮灭于深重的黑暗之中……

叶慕迟不喜欢这个楚夏，归根结底大概是因为，现在这个楚夏，实在是跟自己太过于相似了。

叶慕迟想道，也许这个人格的行程理应是收到了自己深重的影响的吧？在这个人格上，叶慕迟处处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无数次孤立无援中绝望的楚夏渴望成为的，大概就是自己这样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人，但是自己这样真的好吗？叶慕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更不觉得自己讨人喜欢，因此看到楚夏身上呈现出这些熟悉的特质，反而感觉有些可悲，也更加愧疚了——

对于楚夏，他拥有的情绪永远是数不清的亏欠，他是真的欠了楚夏太多太多，楚夏就算此时此刻对自己的情感是充满恨意，叶慕迟都毫不意外，但是令叶慕迟感到庆幸的是，即便是这个充满攻击性的人格，对于自己也并没有多少厌恶的情绪——想到了楚夏跟楚早池的聊天记录，叶慕迟心中一暖，不禁想到，或许她是打心底里真的喜欢自己的，这份喜欢是沉重的，是不讲道理的，是令人感动的，它们重重压在楚夏的心头，此时此刻也同时重重压在叶慕迟心头，为两个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甜蜜的阴影。

而等到两个人终于在座位上坐下来以后，楚夏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叶慕迟，长舒一口气，扬起自己形状优美的下颌，表情隐约是有些倨傲的，她的眼角微微上翘，唇角的笑容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是战斗的态度，或者摊牌的意思，而果然，楚夏一旦开口，便是足以可以说是石破天惊的话语，让叶慕迟感到有些惊悚：

“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我并不是楚夏这件事情，我觉得一切都已经非常明显了，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我身上的违和感才对……那么，在这场交谈开始之前，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向你摊牌，没错哦，我确实不是楚夏。”

听到面前楚夏的话，叶慕迟的瞳孔微微缩紧，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抿紧了嘴唇，看着楚夏的表情逐渐变得挫败起来，更是难掩其中的几分煎熬，他伸出手指拨弄下自己的头发，看着面前楚夏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双眼眸仿佛呼啸着霜雪般十分冰冷：“没错……你跟楚夏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没办法把你们当作一个人，即便此刻你正栖息在楚夏的身体里，我也很明白，你根本就不是她，你跟她……你跟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楚夏似笑非笑的摸了摸手中软软的咪咪叫的猫咪，但是此刻，猫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并不那么喜欢他了，虽然楚夏此时此刻的动作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出格，手下的猫咪却仿佛十分害怕她似的，有些僵硬的瑟瑟发抖着，已经远远没有了刚才的亲昵与依赖了，楚夏也并不生气，她抬抬手，叫来服务员，然后点了两杯咖啡，随后低下眼眸来望着窝在自己身侧一动也不动的蓝眼睛的小布偶，刚才那只黏着楚夏在她的手侧撒着娇的猫咪已经无影无踪了，此时此刻这里似乎只剩下了面前这只刚刚被单歌儿重重摔在沙发上的布偶猫，所幸沙发是软的，猫咪才没有受到更多的迫害，楚夏伸出手来轻轻揉着面前猫咪柔顺的毛发，有些恶毒有些阴暗的想道，恐怕单歌儿不敢直接把猫咪摔在地上，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众目睽睽之下，猫咖又大多都是爱猫人士，她害怕给自己带来什么没必要的麻烦吧？只要这么一想，楚夏就绝的胃部翻涌，同时也觉得真是十分有道理了。

猫咪虽然不再那么喜欢她勒，但是也并不那么讨厌她，当然，这个楚夏也与刚才的那个楚夏完全不同，她对猫咪也没有什么喜欢之情了，恐怕猫咪正是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已经截然不同，所以才不愿意靠近自己吧？楚夏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白皙的面孔迎着阳光，轮廓柔和了些许，在这一瞬间，叶慕迟仿佛又看到了楚夏，但是这也只是在一瞬间而已，她听到女人轻笑一声：

“你是喜欢他还是我呢？应该是废话吧，你肯定更喜欢原来的楚夏，因为她温柔，善良，可爱，而且善解人意，许多事情你如果不想要她知道，她也便不多问，应该说是服从比较贴切吗？不，我觉得服从也不是那么贴切，准确来说，应该是愚蠢吧……哈，不要对着我露出那么激动那么阴沉的表情嘛，这并不是我对于楚夏做得评价，毕竟说句老实话，我觉得楚夏还是非常可爱的，因为我不曾拥有她的纯真，所以才格外喜欢她的纯真……尽管她曾经为了自己的这份纯真头破血流，我想，这也是你喜欢她的原因吧？因为黑暗之中的人，都向往光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