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急转直下

楚夏隐隐约约的知道，这样的情绪并不太正常。

但是即便知道又如何呢？她根本无法抑制自己内心之中泛滥疯长的淡然就这样将那一缕恐慌彻彻底底的吞噬了，是颇为刻意的掩盖也好，是自欺欺人也好，直到此刻，全部爆发出来，楚夏突然前所未有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或许并不只是身体的问题，自己的精神也很可能出现了问题……而那时候护士长又是否有根叶慕迟谈论过这个问题？叶慕迟不愿意跟自己说实话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怕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收到什么不必要的刺激？

想到叶慕迟略微紧张的神色，想到叶慕迟郑重地对自己说：“明天我会让家庭医生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楚夏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此刻的情绪倒是前所未有的冷静的，她看着眼前的叶慕迟，看着男人眉眼之中复杂的情绪，即便他如何想要吗粉饰太平，这个拙劣的谎话似乎也无法遮掩其下残酷的现实了，楚夏知道，也许叶慕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才不愿意跟自己说实话，而逼迫着叶慕迟将自己实际的情况说出来，也并不会让现状有怎样的好转，甚至会让连两个人的情绪变得更糟糕，甚至降落到冰点，那也说不准，这些楚夏都明白得很。

但是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在发酵，身体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她感到十分绝望，脑子里最大的念头反而是：如果我已经到了精神出现问题的地步，那么，我再重新入学，我再投身科研事业还有可能吗？还是那只是一个叶慕迟仅仅用来抚慰镇定自己情绪的假话呢？楚夏说不上来此时此刻自己的感觉，大脑与心脏都持续绵延着撕裂般的痛楚，如此残酷的念头就这样缓缓充斥了她的脑海，好像刚刚点亮的前路又陷入了潮水般奔涌的黑暗中，她看着叶慕迟，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喑哑，如此的脆弱：

“我……我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叶慕迟呆愣了片刻，看着眼前满脸不可置信的楚夏，他感受到面前女人的状态又恢复到了前所未有的糟糕，看着楚夏，他似乎有些并不忍心把真正的真相告知楚夏，然而他的沉默似乎在无形之中也的确已经给了楚夏回应了，楚夏看着他，微微提高了声线，她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地问道：“是吗！？回答我啊！！！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真相可以不可以。”

叶慕迟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转开了眼睛。大概从这一刻开始，楚夏就明白，有些事情真的已经糟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而这份可能性终于让她冷静下来，就在三十分钟之前，她贫瘠的大脑之中还充斥着挥散不去的喜悦，宿醉带来的疼痛与冗长的睡眠带来的昏沉，而二十分钟之前，她的脑海之中充满了惆怅，充满不安，还有无病呻吟矫揉造作的惊惶，就在几秒钟之前，她能感受到自己梦想破碎后直面鲜血淋漓悲惨现实私心裂肺的痛楚，种种情绪短暂的顺着她的眼眸滑过，此时此刻的她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她冷冰冰的看着叶慕迟，仿佛一个局外人，仿佛伤病累累的那位女士压根不是自己似的：

“回答我的问题啊，我的精神现在是不是已经有点不正常了？就告诉我吧，没关系的，我可以承受的……不要把我想象的太过脆弱了，说吧，我不会崩溃的。”

看着叶慕迟沉默着，犹豫着，似乎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楚夏冷笑一声，一个虚浮的笑容顺着嘴角淡淡的露出来：“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觉得什么都不告诉我才是为了我好吗？告诉你，你错了，与其一直隐瞒着我，不如直接告诉我真相，你觉得一直担惊受怕，我就会开心了？我不是傻子，叶慕迟，有些事情虽然我不问，但是我隐约是也能察觉到的，我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这毕竟是我的身体，有时候我是要比你更清楚的，所以，说罢，告诉我……不要再用谎言来搪塞我了，算我求求你。”

而叶慕迟看着面前突然冷淡下来的楚夏，微微一愣，忽然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隐约并不像是楚夏了——她浑身都散发着浓郁到几近化不开的阴冷情绪，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自己，一双眼眸之中蕴含着风暴飘摇的讯号，她似乎并不像是楚夏，因为叶慕迟十分笃定，楚夏并不会对自己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起码不会在这种二人都这么惊慌的时刻，如此露骨的表达着自己的敌意与疏离。

如果不是楚夏，她又是谁呢？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楚夏。

叶慕迟的心里滑过种种堪称糟糕的想法，这些想法大多都让他有些焦头烂额，幸好，他约好的医生今天中午就会来，到时候给楚夏做个全面些的身体检查加上心理检查，大概就真相大白，叶慕迟也就能够明白楚夏现在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了——而现在叶慕迟的首要任务，就是稳住楚夏的情绪，他长叹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温柔的，和蔼的，没有攻击性的：

“……楚夏，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

楚夏看着他，视线随着他游弋的视线而如影随形：“我现在已经非常冷静了。”

叶慕迟看着楚夏，摇摇头：“并不，我觉得你现在只是强迫自己看起来比较冷静，你的内心或许此时此刻充满了狂躁，充满了怀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如果你非要追问到底，那我可以告诉你，没错，是的，你的心理现在出现了问题，但是这并不是无法根治的，等到治好以后，你仍旧是之前的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心理】问题，而不是【大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