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竞雄

第九十六章 佛道造业从天落(上)

大千流转无穷极,悠悠难觅前生后世,世人苦苦追寻,是窃窃,是惴惴,是浩浩荡荡,也仅有百年,放在苍茫宇宙之中,不过一瞬,是如此的渺渺,寂寂,令人叹息。

古庸城外,三四里不远,威哉青山,浮着宛若眉黛的夜色,晴空万里,苍穹投下银灿灿的月光,染白了整个星河,照亮了整个大地,此时古庸城外,染着夏风,青山一脚,正站着四个人,布置成一个法阵。

一人手中剑披着霜雪,舞做银龙,透出数道真气,正是踏着奇异的步法,在平地之上邀月而舞。

另一人却是隐在月影背后的黑暗中,他黑衣高冠,握着一柄名为红叶的宝剑,其间长约五尺,剑身明亮,若春水流动,这人一手将红叶指向法阵中心,居中狂飙而舞,宛若银龙啸叫飞舞的那人,一手捏着两指,当胸而立,正在垂目做法。

他便是天下兵盟赫赫有名的芒星剑冠玉,在他的对面,又占着另一人,正是日前被这几人救回来的陈乃先,只见他一手背后,身子微弓,另一手凝聚上了精纯剑气,竟是间不容发,不断向居中而舞的那剑者身上激射而去。

那剑者以自身为引,御剑而行,不断搅动了陈乃先射过来的金刚摩罗剑气,只见这些剑气受了他剑舞引导,逐渐行程了一道亮若星辰的漩涡,并向虚空升起,这人舞剑的身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夸张,剑身发出阵阵轻吟,正舞在漩涡的中心。

还有另一人却只是束手站着,他背后背了一柄大剑,看样子没有出手的意思,却给人一种蓄势待发之感,正是兵盟那添具勾陈星,修炼天心一剑的许东来。

青山之上,另有一人背着手,蹙着眉,立着步子,他身形颇正,便如一颗挺立不朽的柏树,又是含威不露,宛若一柄即将刺破天穹的孤剑,这人就这么立在半山腰上,注视着里其不远处那四名剑者布置之下的法阵。

他不说话,心思却是沉重,忘了忘天,月亮又向上爬了一爬,这时此人背着的手忽然动了一动,其中好像握了些什么东西,被他攥的是更紧了。

…….…….

回到沈府水牢,七妙心神大骇,只见那从逍遥令上生发出的七彩光线细若春蚕吐丝,却是如此源源不断,络绎不绝的侵入他身躯之中,转眼间竟已刺入他丹田气海,吸取澎湃的水寒真气。

那水寒真气乃是真仙遗宝所化,又其实好易与的,当即不受控制的应激而起,就要蓬勃爆发,七妙心惊,冷汗直流,心道若这水寒真气发作起来,只怕踟蹰子师伯和丹阳师弟在这爆发范围中,定难保全性命。

“七妙师兄!”沈丹阳也是眼见七妙为救自己而受困,心中大急,就要施法相助时,忽然一道幽光一闪跃出跳在他面前拦下,急忙阻止他道:“小子,莫要冲动!”

沈丹阳抬头时,看这道幽光自然是那踟蹰子,他焦急求助道:“三师伯,先前也是你让我去试那逍遥令,眼下情况,还请你速想个法子出来救我七妙师兄。”

“这逍遥令上竟藏着如此妙绝的法术机关……..”踟蹰子当日知道事情厉害,他眼珠一转,自语道“这不知是那一代逍遥宗宗主在其中布置下种种术法禁止,只待有不识趣的人用真气莽撞一试,便会自行激发御敌…….”

沈丹阳闻言眼睛朝他一瞪,那先前不识趣的人,不就是自己么,可要不是踟蹰子言语撺掇,以他心思重重的性格,又如何会冒险去试那逍遥令,现在正话反话都让这踟蹰子说完了,可是什么主意他也没拿得出来。

沈丹阳心一横,暗想道无论如何也要救得这七妙师兄,照这样看来,似乎是谁对这逍遥令出手,便会遭其攻击,第一次是自己用真气试探,被逍遥令施展了摄心术,第二次是七妙为救自己,施出水寒真气,激发了逍遥令七彩光线牢牢将其困住,若不得已间,只要自己将踟蹰子这团幽光投向那逍遥令,是不是能将他的攻击尽数吸引过来,倒是几人再想办法,相救这位三师伯…….

他这样想着,眼神不自觉掠过踟蹰子寄身的灵木真气,踟蹰子纵使没了身躯,内里元灵深处也是忽然一个哆嗦,他惊见沈丹阳大有深意的望着自己,心中大惊,猛然叫道:“等一下,老夫有主意了!”

“兵雷正气,兵雷正气!”踟蹰子与七妙交结这灵木真气,自然知晓对方不知从哪吸收了不少的兵雷正气,被沈丹阳眼神一瞪,他于这危机中忽然灵光乍现,高声叫道“兵雷正气正是这逍遥宗邪术的克星!”

虽然沈丹阳尚未发难,但若他这般老狐狸早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危机关头,踟蹰子已经算是扯着嗓子在喊胡话了,竟把自家逍遥宗术法毫无顾忌的说成了邪术,并且因为他喊的急切,这呼声中又多了一种哭腔。

一听他喊出这句话,沈丹阳暗地里的动作一停,那七妙听见时,却仿佛福至心灵,灵犀顿开,霎时间,只见他略一运气,周身气流一震,先暂时将那被逍遥令七彩光线激的狂暴不已的水寒真气控制起来,登时气海中水寒真气一隐而没,又一个瞬间,七妙周身却是积雷之声轰然大作,雷声轰鸣,他身上忽然生发出一种异样的闪光,隐隐竟有电茫流窜,而气海之中,竟是有数道兵雷正气应着异动,生发出来。

这数道兵雷正气应激而起的瞬间,囚室内气氛骤然一变,只见以七妙为中心,电茫急蹿,一股真力化作狂风巨浪,霎时间,早将周身由逍遥令中伸出来的七*线搅散了个一干二净,七妙只觉身子一轻,已由那逍遥令束缚中脱困而出,然而此时他身不由己,体内雷之力竟自行沿着气海丹田不断生发,又由四肢百骸喷薄出去,一瞬间的雷暴惊奇,轰的一声,只觉那原本大放光彩的逍遥令惨惨哀鸣一声,扑通一下,就被这股雷击之力冲击的跌下了半空。

“好爆裂的冰雷正气!”踟蹰子吓得够呛,他一身逍遥宗修为,皆为那逍遥老祖禁止修行异术之前所学,说不得掌握了许多禁书秘术,这兵雷正气之中浩然雷电之力正是此等异力邪术的克星,踟蹰子心中一哆嗦,若还有双腿,估计就要给七妙跪下了。

眼看着那逍遥令向自己这边跌过来,他哪里敢去接,忙不迭的驾起灵木真气,一团幽光化作幽幽绿火,瞬间向后急蹿而去。

倒是沈丹阳眼明手快,脚步横移瞬间,探手而出,便是将那逍遥令接在了手里。

这逍遥令甫一入手,残留在他之上的冰雷正气噼里啪啦的暴起几声脆响,炸在沈丹阳双手之上,激起一片焦黑,沈丹阳咦了一声,手上略施真力,只见宛若桃花飘落的瞬间,他手上自然而然的褪下一层焦黑皮肤,双手又恢复得洁白如玉,不染尘华。

“七妙师兄,这好激烈的兵雷正气,你又是因何际遇而得,竟能使用如此得心应手,丹阳真是好奇了!”只要师兄无事,旁的他完全不已为意,只是笑道。

“唉…….”七妙脸上浮过一丝尴尬神色,原来刚才兵雷正气自行涌出迎敌,侵略如火,异常爆裂,完全脱了他的掌控,他便如这兵雷正气寄身的一截木头一样,只是个支撑他们的载体罢了,哪里称得上得心应手的使用,倒是这兵雷正气饱含着原主人雷若彤那嫉恶如仇,暴烈的脾气,与七妙的性子却有那么一丝不符,便回顾先前那场雷爆,他就要暗自头痛了。

“哎呀呀,宗主令啊!”踟蹰子见危险已无,不知从水牢哪个角落一把飞了过来,抢到沈丹阳跟前打量他手上捧着的逍遥令时,只见这紫檀木上已是焦黑一片,哪里还能辨那笔力遒劲,仙力昭然的逍遥二字了。

“七妙你这不孝小子,这可是历代教宗传下来的宗主令啊!你使用法术时,就不能悠着点,自己脱困即可,干嘛要把这宝物毁了……”踟蹰子到底是逍遥宗旧人,这番话唾沫横飞,却真是发自真情,目睹这犹自冒着黑烟,被雷击的焦黑的逍遥令牌,他一方面颇感心疼,一方面又是想到,没了这逍遥令,三人便似眉头的苍蝇关进了迷宫里,除了横冲直撞外,再没有办法使用逍遥令停止这六识丁甲之阵了。

“也不知这逍遥令是否被你击的坏掉了,还能不能用来控制六识丁甲之阵…….”踟蹰子心疼的牙齿直抽,一方面又是满含担心,沈丹阳闻言,对着逍遥令打量一番,他却是没有责怪七妙,只淡淡说道:“七妙师兄紧急之时,为求脱困,使用雷击之力伤了这宗主令牌,也是不得已为之,不能怪他…….”

他这话说的轻松,七妙心中顿时却是涌过一股热流,他心知沈丹阳这便是以自己宗主的身份,对师兄的行为一肩担起,为之辩护。

这时忽然一声爆响,只见那镶嵌四间水牢的那面墙上,尘嚣顿时掀起,如一蓬雾气霍的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