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兵王

第七十六章 走出非洲

一路之上王一凡都是低头沉默不语,虽然之前也曾经历过和老鲁的“生离死别”,但这一次却是眼睁睁看着他步入死亡。

一趟原本预计顺风顺水的外包任务,居然中途出现了如此多的意外,虽然最终还是完成任务目标,但他付出的代价却是异常惨重的。

车队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任何武装力量的阻挡,而之前的那几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也被反对派的新闻发言人描述为克扎政府军的残余部队发动的反攻。

在半岛电视台的实况参访中,这个前政府军的参谋长意气风发,声称已经彻底消灭了所有克扎**军武装,并严正敦促,在比利亚境内的一切前政府军武装,务必要尽快放下手中的武器,在反对派选出的新一届民主政府的领导下,参与到新国家的重建中來。

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语听得刘文动直皱眉头,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台便携式卫星电视给砸了。

而一路上在钟倩倩的精心照顾下,病怏怏的夏丹也终于渐渐好转了起來。

听说了之前那几场因为她而发起的连番战斗后,顿时愧疚不已。

车队在之后第二天的夜晚时分,來到了比利亚和突尼斯边境处的沙漠边缘。

众人在此处安营扎寨,王一凡让所有的战士将车载武器和手上的枪支弹药尽数销毁,以便入境后通过正常渠道飞回华夏。

大漠中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空中,地上的几堆篝火烧得正旺,本应该是任务完成后的欢庆时刻,大家却因为失去了老鲁这个忠肝义胆的好兄弟而各自惆怅不已。

见大家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刘文动率先举起了酒瓶,将面前的茶杯倒得满满,举起來对天遥遥一拜,轻轻将杯中酒洒在脚下的沙地上,紧接着又倒满一杯,大声喊道:“老鲁兄弟,安心上路!”

说完,他用力一仰脖子,将这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众人纷纷起身,学着他的样子喝干了杯中酒,红彤彤的火苗将这一张张历经战火洗礼的脸,照映得凛然一片。

王一凡无言的走到了帐篷后,盘腿坐了下來。

“对不起,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我,你的好兄弟老鲁就不会死。”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來。

王一凡知是大病初愈的夏丹带着愧疚致歉,但脸上的冷冰冰表情却沒有丝毫改变:“现在说什么都沒有用了。”

夏丹冷不防碰了个软钉子,按着她的脾气本拟转头就走。

但想到王一凡之前不顾生死,潜回到浩劫后的孤城为她找寻救命良药,心里的委屈和无名火立刻便压了下來,耐着性子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很不好受!”她柔声试着劝解道:“像他这样的好兄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可是一切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即便是你再伤心难过,也终究是无法挽回。”

“亲者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逝去何所在,托体同山阿。”王一凡轻声叹道。

原以为这个身手不凡的年轻人只是一介武夫,却不料居然能咏叹起东晋陶渊明的诗寄托情怀,夏丹愈发觉得这个王一凡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简单了。

两个人无语的坐在一边,只觉寒夜的冷风更加刺骨凛然起來。

第二天,一行人熄灭了篝火,开着车向突尼斯境内奔去。

回到了酒店,匆匆汇合了早已在此等候的剧组人员和乔装为临时演员的华夏侨民,他们立刻向突尼斯的国际机场开去。

今日的国际机场和來时大不一样,十几名头上缠着白巾的军人端着自动步枪站在机场内外來回巡视,机场广播里的航班报时声也换成了一段公开声明。

声明中义正言辞的宣示了该国的立场,重申对于非法入境的比利亚难民和侨胞,将不提供出入境的一切帮助。

若有人贸然闯关出境,一经查实,将直接遣返回比利亚,交予当地的新政府进行处理。

王一凡情知是新成立的比利亚反对派政府对邻国施加的政治压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低头领着众人拎着行李走到了出入境检查处,但见上次那个收了他黄金的安检人员处,此刻已经换了人。

一个背着自动步枪的高个大胡子接管了他的工作,伸手接过王一凡伸手递过來的护照,满腹狐疑的在面前的电脑上查询起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着,一双如鹰隼般慑人的眼珠子不停在王一凡等一行人身上打转。

王一凡故作轻松的从怀中掏出只烟,却被周围的工作人员制止住了:“对不起,先生。这里不可以抽烟!”

他有些尴尬的看着这个大胡子,轻声问道:“请问,有什么问題么?”

那大胡子冷着脸不说话,将护照上的照片和王一凡本人对比了起來。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护照递了回去。

王一凡暗自松了一口气,通过安检入了关,站在一边等着后面的同伴。

众人鱼贯而入,但当排在最后的段教授递上护照时,那大胡子却迟疑了一下:“你的照片看上去很熟悉。”

这个大胡子之前是个物理学爱好者,通过各种相关的期刊和杂志,对于世界上的著名原子能科学家都有一定的印象。

段教授之前也曾代表华夏出席过不少公开的科学研讨会和新闻发布会,虽然在比利亚的生活中蓄起了满脸的络腮胡,但还是被这个大胡子看出了蹊跷來。

“请问,你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手里拿着护照,大声喝问道。

段教授终是个沒经历过大场面的知识分子,被大胡子的凌厉发问吼得心头直发毛,头上的汗珠一颗颗落下,有些张口结舌起來:“我,我是來这里拍电影的。”

王一凡见状,忙跑了过去,匆匆的从手提箱里拿过一些电影的资料和海报,沉声解释道:“他是我们剧组里的编剧,我们这次來贵国,是想借着贵国美丽的沙漠风景,拍一部战争題材的献礼片。”

“我沒问你,我问的是他!”见王一凡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这大胡子心中的疑窦更甚。

王一凡闭上了嘴,有心想像上一次一样用钱通关,却冷不丁瞥见另一处的边境安检口上,一个皮肤黝黑的比利亚难民,被背挎自动步枪的安检人员当场识破,一把拖进了一旁的小房间里并扣上了手铐。

他只得将伸进口袋里的手缩了回來,力图用眼神让紧张不已的段教授冷静下來。

“我现在问你,这部电影的剧情,究竟是什么样的?”那大胡子举起王一凡递过來的电影海报,在段教授的面前晃了起來。

虽然在來之前,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就已经事先教段教授如何应答,但在这大胡子色厉内岔的逼问下,段教授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这,这是一部战争片!”

“我知道这是战争片!我是问你,战斗的双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战?”那大胡子继续疾言厉色道。

一旁的王一凡见段教授那摇摇欲坠的样子,情知再被逼问下去,肯定就会露馅,忙跟着解释道:“这是我们华夏人民进行自我解放的战争片。是一出悲剧,最后远征的战士们绝大多数都葬身在了漫漫黄沙之下,只有极少数人逃了回去。”

那大胡子看着他和段教授,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严峻起來:“你们暂时和我到一边去等一下,等我们确定了你们的真实身份后,才能放你们离开!”

说着,他对着旁边的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大喊一声,那几个人立刻端着枪,将王一凡和段教授押到了一旁的小房间里。

刚才被抓了现行的比利亚难民蹲在角落里放生大哭,此时的比利亚对他來说无异于地狱,若被遣返回去,肯定死定了。

他上前用力抱住那大胡子的双腿,声泪俱下的将口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來,递了上去。

那大胡子却连看都不看,就狠狠一巴掌打到了一边,少顷,一个胳膊上缠着黄袖章的工作人员走了进來,和几个军人一起将这个比利亚难民用力拖了出去。

哭号声不断从他的口中传了出來,站在小房间里的王一凡和段教授听得一阵心惊胆战,暗自开始担忧起來。

小房间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走到了九点四十五分,再过十五分钟,这一班飞往华夏的国际航班就要起飞。

广播里催促登机的声音也机械般的喊了起來,提醒着旅客不要错过这一趟班机。

那大胡子坐在小房间里的办公桌上,饶有兴趣的翻看起了电影的资料和海报。

王一凡忽然灵机一动,指着上面通过技术ps出來的演职员全家福照片,喃喃解释道:“请看,这就是我们整个剧组人员的照片。这一次我们选择了贵国來拍摄,就是想通过电影这种声光结合的艺术表现形式,向全世界的人民介绍贵国的美好风光。”

看那个大胡子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他继续翻出张电影的海报,介绍道:“请看,美丽的沙漠和动人的非洲风情,还有各种漂亮的东西方结合后的历史建筑。这就是我们想呈现给全世界观众看的画面!”

那大胡子渐渐开始有些相信了,但看了看一旁还在瑟瑟发抖的段教授,他的心中始终还有些怀疑:“你说你们是來拍电影了,那除了这些破纸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证明?”

“证明?”王一凡的额头上立时见了汗。

最好的证明,无非就是通过驻在该国的华夏领事馆知会一声。

但來此地之前,清风就已经再三强调过,这一次的行动是不受国家承认的。

一旦被比利亚新政府和国际社会发现,他们必须自己为此负责。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竭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却一时间完全无计可施。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办公桌前,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忽然,王一凡对着桌上的电话大喊:“你可以打电话去我们的电影公司验证,他们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号码呢?”那大胡子问道。

王一凡从电影资料中翻出一张纸,用手指点在上面印着的公关部电话,急匆匆喊道:“号码就是这个!”

那大胡子低头看了看这张纸,又看了看王一凡那“诚恳”焦急的表情,沉思了一下,便抓起电话,拨出了这个号码。

王一凡松了口气,却猛然记起两国的时差问題來。

此刻的万豪大厦,应该是凌晨时刻的无人值班时间,不要说公关部沒有人了,恐怕就连整个大楼,都不会有人值守。

这个意料之外的失误让他懊悔不已,但此刻那大胡子已经拨完了号码,抓着话筒等人应答,他也只得暗自在心里祈求了起來。

连等了好几秒都沒人接听电话,那大胡子的脸色渐渐开始难看了起來。

电话却在此刻接通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來:“公关部,你哪位?”

那大胡子用英文问道:“请问这里就是《西征大业》的公关部么?这里有一个王一凡和段……”

“沒错,他就是我们这部片子的制片人和编剧,有什么事么?”

“好了,沒事了!”那大胡子挂了电话,站起來将护照还给了王一凡和段教授:“你们可以走了!”

王一凡和段教授如获大赦般走向大门,却听到那家伙在身后又喊了一声:“你们的海报和资料!”

王一凡紧张的回过头來,匆匆收拾起桌上的资料,却将几张印刷得异常精美的彩色海报塞到了那大胡子的手里:“这几张海报,就留给你当个纪念吧!”

那大胡子微笑了起來,低头看着海报念念有词。

王一凡和段教授赶在登机通道关闭的最后一刻上了飞机,找到自己的座位,带着一身冷汗坐了下去。

周围的同伴见他们平安回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笑了起來。

机舱中的空姐们顿时好奇起來,弄不明白这些华夏人为什么如此兴奋。

绑好安全带后,这架飞机开始了起飞前的滑行。

王一凡坐在窗口,猛然间看到窗外的跑道上,两辆警车和一辆军用越野车追了上來,站在越野车上的几名军人挥舞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大声喊了起來,试图让滑行中的飞机停下來。

但飞机发动机的强大噪音将他们的喊声完全掩盖住了,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之后,强烈的推背感将机舱中的众人推得微微仰起,窗外的警车和越野车徒劳的在跑道上奔驰着,却在起飞后的飞机下变得越來越小了。

一阵震耳欲聋的起飞噪音响过后,飞机渐渐开始平稳了起來。

“叮咚”一声,机舱里的广播用标准的中文向乘客们喊道:“我代表全体机组人员很高兴的通知大家,我们已经离开了突尼斯国际机场,目的地是华夏的首都,这一趟跨国航行预计需要十二个小时,请……”

还沒等这个广播放完,机舱里的众人已经忍不住解开安全带拥抱在了一起,热泪盈眶的庆祝着这一趟生死旅行的最终结束。

机场的跑道上,停下车來的几个军人气急败坏的跺着脚,眼睁睁看着波音757的巨翼划破长空,将庞大的机身隐藏在茫茫一片的白云中,渐渐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