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拥江山,享无边孤独

第58章

画馆在长安城西市平康坊的附近。

从热闹的平康坊转个头, 便会看到一大片顽强在西北土地扎根的竹林。这些竹林长得枯黄瘦弱,像是吃得不够饱。

长安的九月热得像是把人放在滚水上蒸, 一进画馆, 炎热就被拒之门外了。画馆的院子有几株长势稀疏的竹子,待在院子里的人几乎要把这几株竹子挤到墙外了。

来到大堂前,能看到一些挂在墙上的山水画。此时画馆里有许多人, 好像城里的大部分人都出现在这里,他们放下劳作,放下偏见, 一点也不介意对方富贵或贫穷的身份,三五成群地站在每幅画前面,点评着画师的丹青水平。

“苏姑娘,你看这山水画画得多好,即使我没有见过高山流水, 也觉得高山流水本该如此壮丽辽阔。”

苏辞与容樱、薛昭两位小姐来到画馆,她们一面赏画,一面聊天。

苏辞皱了皱眉,难道她的确是个俗人,所以才看不懂这些画?在她眼里,无论是哪一幅画,都是由几根粗浅的线条组成, 老实说, 苏辞觉得墙上的这些话还不如她画出来的好看。

苏辞环望四周, 画馆中没有一点批评声, 全都是极尽全力的赞扬, 仿佛这些话是世上最完美的作品。每一个看向画的人, 眼中都闪动着狂热的热爱。

来画馆参观的人有女人、男人, 幼童、老人,富人、穷人,在画馆里,他们成了一类人,那就是发自内心地认为画馆里的画是天下第一的美丽,如同中邪了般。

长安人把画师称为猫儿画师,把画馆叫做猫馆。

因为猫儿画师最喜欢画猫。

猫馆里的猫都挂在墙上,白的、黑的、橘色的,无一例外都是圆的。

她们在画馆里碰见了不少人,但苏辞都不认识。

薛昭一路为她介绍,这是月桂苑里见过的谁,那是月桂苑里见过的谁。苏辞觉得,这长安城小姐的活动范围着实窄了些,好像除了月桂苑,她们能去的地方不是家,就是画馆了,不然怎么又碰上了?

光是打招呼寒暄,苏辞便有些筋疲力尽。好在大家默认在画馆里就要保持安静,苏辞不知是谁规定的,不过此刻却很感激那人。小姐们打完招呼后就安静地看画,谁也不想做粗鲁的人。

苏辞随着两位小姐在挂满了猫画的大堂转悠,思绪早就不知飘到何处,直到容樱拉住她的衣袖,苏辞才回过神来。

“苏姑娘,你觉得,这画中的黑猫和橘猫,哪一只更可爱?”

容樱眨巴着眼看着苏辞。

她们面前是一张巨大的画布,想必猫儿画师很喜欢这副画,画挂在大堂的中央,但凡是进入大堂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画上是一只黑猫,一只橘猫。两只猫圆滚滚,似乎正在望着远处。

苏辞摇摇头:“我看不出来。”

苏辞实在不明白,几团线画成的圈也能算猫吗?那么,她也可以画出来。

长安人的爱好真是奇特。苏辞这么想着,甚至计划起作画卖画一事,这也许能挣下不少钱。

薛昭道:“明显是橘猫更可爱。”

容樱道:“黑猫也很可爱。”

薛昭道:“黑猫,多少有点晦气。”

吱呀——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某种东西扭动的声音,苏辞下意识抬头看去。

大堂里没有风,可眼前的画布轻轻晃动。

喵——

苏辞不可置信地看着画布,只见一团粗糙的线圈和色块逐渐混合在一起,果真变成了一只猫,先是黑猫,接着是橘猫。原本苏辞看不懂两只猫在做什么,但现在她明白了,那一黑一橘在画上伸了个懒腰后,相继跳下了画布!

“咣当!”

“小心!”

“哎——什么东西踩我的头!”

薛昭同容樱低头讨论的瞬间,巨大的画布毫无征兆的从墙上脱落,直接砸向了她。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及速度,已经被画布笼罩。

苏辞才掀起画布,便听到一声尖叫。

“薛昭,你怎样?”

容樱紧张地抓住薛昭,上上下下地检查她是否受伤。薛昭呆愣在原地,她方才瞬间陷入黑暗,一团又重又软的东西掉在脑袋上,可又很快跳走了。薛昭不确定那是什么,但肯定是某种活物!

薛昭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这里的混乱引起了周围的注意,画馆的仆人匆匆走来,小心谨慎地询问情况,又连连赔礼道歉。

薛昭怒道:“你们这怎么回事,连一块画布都挂不好,那么大一块掉下来,一不小心就能砸伤人!你们馆主在哪里?叫他出来,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仆人们面面相觑,于是他们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了一个矮胖子出来,她不情不愿,可又不能发作,只好陪着笑脸唯唯诺诺,其他仆人则七手八脚的要把画布重新挂起。

这时,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

“那两只猫不见了!”

画布还在,可布上的东西不见了。

仆人们举着空****的画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矮胖的仆人皱起眉,看向薛昭。

薛昭退了一步,警惕地道:“我被砸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猫怎么不见了?”

“大白天的,见鬼了?”

人群中的议论很小声,可在安静的大堂中清晰可闻。

容樱道:“我可以作证,薛小姐什么也没做,是你们家的画布突然掉下来,砸中了薛小姐。”

那矮胖的仆人挠挠头,为难地道:“这个嘛……”

“怎么回事?怎么吵吵闹闹的?”

大堂的侧门,出现两个人影,一胖一高。

那矮胖的仆人一听到声音,眼睛一亮,连瞳孔也在瞬间变细许多:“馆主!”他急忙走上前,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那馆主即猫儿画师。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一震。猫儿画师出现在长安不过一年,却也被讨论了一年。人们猜测是哪位画师妙笔生花,破画欲来。猫儿画师越不露脸,人们越感兴趣,甚至将他的画作炒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高价。

如今见到真人,人们松了口气,又隐隐中有一丝失望。他们想象中的猫儿画师,必然是一位仙衣飘飘、气质出尘的儒雅中年男人,阅尽世事,却又淡泊名利。

现实是猫儿画师一点也不符合他们的想象。猫儿画师又矮又胖,看起来年近四十,脸上的五官都完好无缺,偏偏组合起来后变得奇怪。若他是女人,便缺一分女人的柔和,若是男人,又缺一分男人的棱角分明。

猫儿画师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不过猫儿画师对旁人或惊讶或疑虑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径直走向薛昭,作揖道:“咱的画砸伤小姐,实在抱歉,咱这就把画撤下。若是小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定要跟咱说,咱一定不会推诿。”

猫儿画师说话时,连声音也是雌雄莫辨。

眼看长安城中有名的猫儿画师向自己赔礼道歉,薛昭又抱怨了几句,猫儿画师全程恭恭敬敬,只字不提画布变成空白画布的事,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薛昭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眼看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表示下不为例,让其好好修缮画馆。

猫儿画师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还命令仆人备上礼物聊表歉意送到薛家。

这场意外很快在猫儿画师的道歉中结束,众人看画的看画,离开的离开。

苏辞留了下来。

那高个子是个女人,苏辞认识。

高个是桃楚。

但薛昭心情不好,不想继续待下去,眼看苏辞留下来,道别后就转身跟容樱离开。

可没走两步,薛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次秦司救下她,正是在画馆里。那时候猫儿画馆刚建成,她和女伴听说了,便要来看个新奇。毕竟小姐们的娱乐活动本来就少,若是去骑马,说不定会被人说不像个大家闺秀,若是出去逛街,也有可能会被说不够娴熟文静。

可女人也是人,再怎么大家闺秀,被关在后院久了,总是要发疯的。所以薛昭想趁着看画去散散心,且看画是富贵人家之间常见的娱乐,一般不会被人议论。

那天,薛昭随着女伴在馆中闲逛,不想一眼瞥见有张画布上有只黑猫,那黑猫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画布里跳出来,于是她脱口而出。

“晦气!”

在薛家,黑色被认为是晦气的颜色。

一说出口,薛昭就后悔了。她还没来得及向惊讶的女伴解释,那画布突然掉了下来,正是一旁的秦司拉住她。

黑色果然是晦气的……

薛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猫儿画馆,今后还是少来吧。

————

猫儿画师看向苏辞,道:“这位就是你的朋友?”

桃楚笑眯眯地道:“长得很精神吧。”

苏辞:“……”这是什么形容……

猫儿画师道:“你又找人当朋友了。”

桃楚道:“苏辞,我们都叫他猫儿,最喜欢画画,可惜画得不怎么好。”

原来桃楚的朋友是猫儿画师。桃楚一直在内院中,忽然叫猫儿出来看看,便看到有人被画布砸中了脑袋。

猫儿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两人进了内院。他一边走,一边叨叨:“我听到人类说有麒麟现世,还以为是他们又在骗人。巧的是大家都说你醒了,正好发现你来到长安城,便请你来看看。”

桃楚微微眯起眼:“麒麟现世?”

猫儿道:“说当今国主是位明君,才能让麒麟现世,人间百福。”

苏辞疑惑地道:“麒麟……不应该是很珍贵的吗?”原本她以为从桃楚那里得来的麒麟角已是稀世珍宝,没想到国都真的出现了麒麟,这麒麟似乎太容易就能被人看到了吧?

桃楚冷淡地道:“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走进内院,苏辞惊讶地发现,内院不算小,摆放着许多石凳石椅,几乎要摆满了院子,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院子里几乎都是猫!

小的、大的,黑的、白的、橘的,都是胖的。长安城的猫似乎都跑到这里来了,它们趴在地上或是石凳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还不时打着哈欠,比所有的人类都悠哉。

苏辞隐隐约约明白了猫儿画师为什么被称作猫儿,他的确太喜欢猫了。

一只黑猫和橘猫突然窜出来,绊住苏辞的脚。两只猫在苏辞的脚下滚来滚去,苏辞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苏辞是猎人,因此除了家里养的狗,一般的小动物都不大喜欢她,因此看到两小只这么热情,苏辞只好略微尴尬地站在原地。

桃楚笑道:“他们好像很喜欢你。”

猫儿伸出脚,分别给两只猫一脚:“这些小东西!总是想跑出来!”

黑猫和橘猫蓦地一口咬住猫儿的脚,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咕噜声。

猫儿疼得哇哇大叫:“痛死了痛死了,松嘴松嘴,小心我拿水泼你们!”

那两只猫可一点也不害怕猫儿画师的威胁,相反的,两小只咬得更起劲了。猫儿画师没奈何,干脆一手拎起一只,扔进了草丛中。

那两小只在草丛中滚了一圈后,齐齐对猫儿画师翻了个白眼,神情相当不屑。

猫儿画师道:“本来我觉得我最喜欢猫,现在这些猫怎么这么烦呢?”

桃楚哈哈大笑:“谁让你要用五色土作画,五色土是灵物,由其作出来的画,自然也会变成灵物。”

猫儿哼哼唧唧地赶走一大群猫,好不容易才腾出来一块地方端茶倒水,三人坐在院子没多久,被赶走的猫便慢慢靠近,企图重新夺回领地。

苏辞一点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桃楚耐心地解释起来。

原来猫儿作画时用的颜料,都是由五色土研制而成。正如人和人有区别,土和土也有区别,五色土是五种颜色的土,但这种土非常珍贵,即使是非人也难以寻得,五色土可以让枯木发荣、铁树开花,甚至是起死回生。因此由五色土画出来的猫儿,变成了可以跑可以跳的猫儿,甚至水火不侵。大堂里挂在墙上的画,都是由五色土画出来的,而薛昭偏偏碰到了那要跳出来的猫,才被砸中了脑袋,猫儿离开画布,画布也就变成了白布。

苏辞明白了,画馆内院的猫,全都是从画布上跑下来的。

猫儿画师给桃楚送请帖,除了叙旧,还为了一件事。

他的五色土不够用了。

五色土本就是世间难寻的珍贵灵物,结果却被猫儿拿来当成作画的颜料,他又喜欢整日捣鼓画画,五色土哪里够用?

桃楚道:“你多去城里转转,市场上应该有不少颜料,为何非要执着于五色土?你以为五色土是什么,哪能随便就找到。说不定这世间的五色土,除了你,就是你的那堆猫了。”

猫儿挑起眉:“正是因为难找,咱才要找你。反正,美丽必须是完美的,要用完美的画布、完美的画笔、完美的颜料,咱已经有完美的画布和完美的画笔,只差完美的颜料,只有五色土才能配得上咱的画。”

桃楚道:“你是画画的,又不是卖五色土的。你画得好不好,和用什么颜料没有关系。”

猫儿道:“你是不是找不到五色土?”

桃楚道:“确实找不到,之前存下来的那些已经被你搜刮完了。”

猫儿轻咳了一声。

桃楚想了想,道:“你非要用灵物作画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

猫儿眼睛一亮,眼瞳忽然又细又长:“你能找到五色土?”

桃楚道:“别惦记五色土了。我记得有一样神物,也许你可以用来做颜料。”

猫儿道:“是什么神物?”

桃楚道:“你还记得昆仑镜吧?”

猫儿大惊失色,五官都吓得各跑各的,他道:“你疯了,让咱去找昆仑镜?再说那东西早就不见了,咱上哪儿找去。”

桃楚道:“谁让你去找昆仑镜了?听我说完,昆仑镜是由昆仑山山巅的雪花制作而成,你去找建在山巅的西虎殿,也许住在那里的那位的青鸟会送一些雪花给你,你就可以继续作画了。”

桃楚没有明说那位是谁,但猫儿知道是谁。风会带走声音,那位不会理会凡人,却还是会在非人之中现身。桃楚不想招惹麻烦,于是会尽量规避被找上门的风险。

苏辞越听越迷糊,道:“雪花可以做成颜料吗?”

桃楚笑道:“世间万物皆可为颜料,足够强大的非人,甚至可以以山为笔,以水为墨,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连我也不知道的以前,有鬼神开天辟地,又以天地为画布,孕育了生命。反正,若猫儿想要达到用五色土作画时的效果,也许用那昆仑山山巅的雪花做颜料才合适。”

将雪花做成颜料,对猫儿来说不是问题。猫儿琢磨了一会儿,决定说干就干。他立马收拾了小包袱,交代仆人好好看管画馆的猫和画馆,便倏然间化成了一只巨大得与人差不多高的橘猫。

但滑稽的是,猫儿的后背挂着一个又小又圆的包袱。其实包袱大小没变,只是猫儿变得太大,才显得包袱滑稽可笑。

内院的猫一看突然出现的巨型橘猫,吓得慌不择四散逃走。

苏辞看得目瞪口呆,她心里已经明白猫儿画师肯定是非人,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在人类面前现身。虽然,这内院中只有她一个人类。

“桃楚,多谢你,等咱回来后,一定好好感谢你。”

橘猫口吐人言,周身出现一个个漩涡,没多久,内院掀起一阵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桃楚笑道:“等你能回来再说吧。”

橘猫脚下生风,乘着风扶摇直上,很快从巨大变成了圆点,直至最后消失不见。他没有听到桃楚的声音。

苏辞还看着天空,喃喃道:“猫儿画师原来是一只猫,这也太大了。”

桃楚道:“其实他已经变小了许多,他的真身,跟山一样大。”

苏辞道:“不知猫儿画师是女是男?”

桃楚道:“猫儿就是猫儿,猫儿没有性别。”

苏辞不解,不过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又问道:“昆仑山是很远的地方吧?我记得古书有记载:西王母穴处昆仑之丘。昆仑山,是神明西王母住的地方,位于西方的尽头。”

桃楚道:“准确的说,她是鬼,你还读过不少书呢。”

苏辞道:“猫儿画师还真是喜欢画画啊,为了找寻合适的材料而去那么远的地方。”

桃楚似笑非笑地道:“你喜欢猫儿的画么?”

苏辞有点为难,在别人的院子里讨论别人的是非,似乎不大妥。最后,她老实地道:“可能是我没有这方面的审美。”

桃楚哈哈大笑:“这说明你的眼光正常。”

苏辞完全不懂她在笑什么。

桃楚道:“猫儿画了几百年,可技艺一点也没有长进。他想来想去,开始琢磨起是不是颜料的问题。五色土能孕育生命,因此世间生灵会不由自主喜爱五色土。眼看那么多人都喜欢他的画,猫儿以为找到了问题的源头,把珍贵的五色土霍霍干净,要是有非人知道了,一定会心痛。”

苏辞联想到画馆里的画,突然明白了什么,她道:“其实,大家喜欢那些画,是因为大家只是喜欢五色土而已?”

桃楚道:“就是这样。”

苏辞身上带有桃楚送给的贝壳项链,所以才能拒绝这种吸引。她道:“那你还让猫儿画师去昆仑山,那不是让他越陷越深吗?不如干脆直接告诉他。”

桃楚笑道:“成长之路,总是充满了曲折和困难。”

苏辞道:“这是人为的曲折!”

桃楚露齿一笑。

苏辞忧心忡忡地道:“现在大家已经为这些画着了魔,你应该管一管才对。”

桃楚道:“他们喜欢五色土,有什么不好?五色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苏辞道:“也许着魔本身就是伤害。”

桃楚笑道:“这一点伤害,与其他事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反正五色土已经用光了,昆仑山上的雪花不会蛊惑人心,想必等到那时候,猫儿就能认清他画技一塌糊涂的事实了。”

苏辞道:“那昆仑镜是什么东西?雪花怎么能做成一面镜子?”

桃楚道:“普通的雪花自然不行,但昆仑山山巅的雪花可以,不过不好拿就是了,那里的守护者脾气不大好,想必猫儿要吃一点苦头。”

苏辞觉得,有时候桃楚的兴趣爱好真是诡异,而且她一点没有心疼猫儿的意思,反而幸灾乐祸,他们真是朋友?

桃楚道:“据说昆仑镜失窃了,不然,猫儿用昆仑镜制作成颜料也是一样的。”

苏辞道:“失窃?神明也会丢东西吗?”

桃楚道:“当然了。那面镜子有自由穿梭时空的力量,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偷走。”

桃楚正说着话,突然站了起来。

苏辞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许春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