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夏天

第64章 听话

陈延白意外的挑了挑眉, 下意识出声:“你想怎么抱?”

话音刚落,面前的姑娘身子前倾,双手轻轻的搂住他的腰。她闭着眼, 脑袋靠在他的胸前, 十分珍惜又小心翼翼。

她喃喃出声:“就这样抱。”

温香软玉在怀,是恰到好处的触感。

陈延白没想到她会就这样朝自己扑来, 但这会儿人确实是真到他怀里了。他有些发怔。

手臂虚虚的向上抬,他想触碰她的肩膀,也想和她一样将她环住。

紧紧的环住。

就在他刚落手的前一秒, 怀里的人突然又喊了他的名字。

陈延白的手下意识停住, 他偏头问陈年,“怎么了?”

女孩儿在他怀里笑着跟他接话, 声音甜甜, “我刚刚好像抓住了我的梦想。”

然后又自顾自的喃喃:“我十七岁那年的梦想。”

她说着,又乐得开怀,脸颊贴着陈延白的胸膛蹭了蹭,手臂又缩紧一分, 像是要把自己嵌进他的怀里一样。

喝醉酒了什么都变得大胆热烈起来。

陈延白垂着眼看怀里的她,他突然想到之前在图书馆里看到的她那本写满了关于他的日记本, 少女十七岁的梦想全都跃然于纸上, 在不久的将来, 被他全部发现。

心脏像是揪疼一般, 又像是被灌了蜂蜜糖浆,涩与甜交杂, 融汇交错着蔓延开来, 心底不是滋味。

陈延白俯身拥住她, 双手将她缠绕得很紧, 小心翼翼又极为疼惜。

眸色缱绻。

“傻瓜。”

他怎么可以,是她的梦想。

让她伤心的是他,让她难过的也是他。

每想到这个,陈延白就会很自责。

环住她的手臂又收缩几分,像是想要将她揉进心里。

“你怎么这么傻。”

陈年在他怀里蹭了蹭,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便放心大胆的说着:“我不傻。”

“相反,在十七岁那年喜欢上你是我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还有现在抱住你,虽然这只是一个梦。”

“这不是梦。”

“我不信。”陈年突然松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她微仰着脑袋,一双盈盈杏眸里溢着柔软的水波,认真的看过他的一眉一眼。

唇瓣微张,“这明明,就是梦。”

不然,我怎么敢就这样只身孤意的靠近你。

不然,你又怎愿我将你抱住。

可就在这一刹那间,陈延白忽俯身靠近。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两个人的距离缩短。

距离短得快要到鼻尖碰鼻尖的程度。

陈年被吓了一跳,瞳孔微阔。

浅浅呼吸拂过她的面颊,陈年脑袋清醒了一半。

直到下一秒,没控制好自己地一颗真心,陈延白稍稍歪头,带着凉的唇瓣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唇角。唇边覆上一片柔软,这真实的触感彻底酥麻了陈年身体里的每根神经,下垂的手不受控制的捏紧,她整个人脊背绷得僵直。

陈延白小心翼翼地吻了她。

他离开她的唇,与她鼻尖碰鼻尖,轻呼着灼热气息。

一字一顿地问她,“那现在呢?”

“还觉得是梦吗?”

孟盛阳将生日会举办在这里其实也不只是单纯地为了生日会,他是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陈年自己对她的心意的。

可正当他准备好这么做时,陈年人却不见了。

于是他就出来找,直到在走廊转角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陈年在和陈延白接吻。

他整个人愣在原处,跟没反应过来似的。好久之后才回了神,心脏最深的支撑起来的某处像是在沉沦塌陷,孟盛阳身处于阴影里,颤着眼皮挪开视线。

顿了几秒中,他才默然地离开了那里。

……

第二天陈年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宿舍,一头长发四散地铺在枕上。宿醉后地清醒让陈年脑仁儿生疼,虽然那些酒不算什么,但她还是大醉了一番。

醉酒地滋味太不好受了,她发誓之后一定不喝酒。

陈年手撑着床坐起来,发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细眉微蹙,她揭开被子下床去。

听见动静,陶粒转过头来看。

她起身走近她,“你醒啦?”

“感觉怎么样?”

“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陈年揉了揉太阳穴。

陶粒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也真有你的,喝个果酒都能喝醉。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你还真听我的话。”

“开心嘛。”陈年抿唇笑了笑。

瞧她这样子,陶粒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倾身拿过她桌上的瓷杯,起身跟她说:“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

陈年心里很暖,跟她说了声谢谢。

宿舍里很安静,其他两个室友都不在,估计是去上课了。陶粒就在自己的座位上给她泡蜂蜜水,勺子时不时触碰到瓷杯壁,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

蜂蜜水泡好后,陶粒端过来递给她,“喏,解酒的。”

陈年接过,又说了声谢谢。

蜂蜜水是热的,陈年两手捧着,任由温度传至自己的手心里。她捏着勺尾搅了搅,橙黄色的**在杯中旋转,氤氲雾气顺腾而上。

她眉睫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粒忍不住一声唤:“年年,你在想什么呢?”

陈年回神:“没什么。”

她顿了一会儿,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我喝醉了,是谁把我们送回来的啊?”

“是孟师兄吗?”

“不是。”

“是陈延白。”

这名字一出现,脑袋里的那些细碎画面接二连三的被拼凑起来。

走廊,和陈延白,她抱住了他。

然后,她跟他接了吻。

指尖一松,金属勺掉进瓷杯里。

“嗑嗒”一声。

“你怎么了?”

陈年颤了颤眼皮,掩盖自己眼里的惊慌,“没事。”

“你继续说。”

“昨晚是陈延白把你送回来的,他抱着你,从KTV到学校,一刻也没有松手。”

陈年听得心尖发颤,“然后呢?”

“当然是把你送到了宿舍门口呀,让你下来回宿舍你还不情愿呢,最后还是我硬拉着你回来的。”

另一段稍弱的记忆逐渐浮现眼前。

昨晚她站在他面前,酡红着一张脸,细白手指揪着他的衣角摇摇晃晃,神智迷蒙,“我不要你走。”

夜风吹得她的脸更热。

男生抬手将随风飘起的发丝为她勾到耳后,还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声音漫在这混沌夜里,“上去乖乖睡觉。”

“我不要。”

“听话。”

陈延白指腹抚过陈年的秀眉,指尖的余温淡热,像那个温暖的怀抱。

陈年阖着双眼没动静,身子一摇一晃,她突然弯了弯唇角,一张绯红的脸冲他笑,跟他撒娇提条件,“那你明天来找我好不好?”

陶粒的声音突然响起。

回忆结束。

“昨晚你那叫一个黏人,搞得我都快忘记那是孟师兄的生日会了。”陶粒托腮凝眸看着她,眸光细细一漾,“欸,你俩该不会背着我们搞地下情吧?”

“你说什么呢。”陈年一张嘴死不承认,脸颊微红。

“我又不是看不出来,陈延白对你有意思,你对陈延白也有意思,两个人心思昭然若揭,干嘛还要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昨晚你就应该趁着那股酒劲儿告诉他你喜欢他,这多好的机会啊。”

想到昨晚在走廊上发生的事情,陈年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但她还是保持体面,嘴上硬道:“这多不像话。”

“哪里不像话了。”陶粒反驳:“我要是你,我就会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告诉他,好结束我漫长的暗恋。”

越跟她谈论这件事,陈年就觉得昨晚那些事情很快就会被陶粒挖出来,为了及时止损,她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哪里都不像话。”

陈年端起瓷杯将里面的蜂蜜水喝的一干二净,话音夜随之一同袭来,“好了,不要再说了。”

“我去洗杯子。”

说完,就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陶粒看她刻意避过这个话题,不由得轻轻一笑,“真是傻瓜。”

陈延白还真来找陈年了,就站在她宿舍楼下等。女生宿舍楼下时常会见到一些男生在下面等自己的女朋友出来,大家其实都已经见怪不怪。但这次等女生的是陈延白,路过的同学都或多或少有些惊讶,都分一个眼神看过来。

但当事人未察觉半分,手里拿着手机,一门心思全在手机里的置顶联系人上。

他刚给她发了信息,这会儿却偏偏没回,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迟迟收不到陈年信息的陈延白又换了电话。

电话通了,但没人接。

而此刻的陈年,坐在宿舍里看陈延白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锲而不舍的发过来,如坐针毡。

昨天和他待在一起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温暖的怀抱,唇间温热的触感,还有耳畔他亲昵温柔的声音。

一遍遍像电影回放在她眼前。

她以为那只是个梦。

可现在看来不是,那是真的。那昨天陈延白俯身温柔缱绻的亲吻她也是真的。大胆过了头,陈年现在只剩下一身怯懦,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

心绪怅然。

桌上的手机“嗡嗡”的又震动一声。

陈年拿过解锁看,发现还是陈延白发来的信息。

[陈:我在你宿舍楼下,看到了消息就下楼,我等你。]

陈年心里更乱了。

她在脑袋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下去,连陶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太清楚。

这一纠结,时间就过了半。

距离陈延白发消息过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陈年心想着他应该离开了。正好自己又想去小商店一趟,于是她没想太多,收拾打扮好自己就下了楼。

可当她看见宿舍楼门口的陈延白时,脚步蓦地一顿。她目光盈盈的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出声:“陈延白。”

男生身穿一件黑色风衣,修身设计拉长了他的身姿比例,风一吹,衣摆飘动。

“你终于来了。”

他嘴角微微翘了翘,好看的弧度上扬,连眉眼也没逃脱一撇一捺的温柔。

“你一直在这儿等我?”这是陈年没有想到的。

陈延白点头,“不是发消息跟你说了吗,我会一直等你。”

陈年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敲了下。

陷了片柔软。

一时无话,两人陷入了沉默。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最引人入目,就光是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就有不同的目光悄悄在他们身上流连忘返。

考虑到陈年会在意那些目光,陈延白提议去其他地方转一转。确实是对其有所顾忌,陈年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离开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小道上。

深秋枯黄的叶子扑簌簌地落着,直到梧桐树枝只剩下深黑的树干,光秃秃的,没了春日那般生机与活力。

两个人都各怀心思,又悄悄侧头打量着对方,细微又小心翼翼地举动实在太害怕让对方知晓。

欲言又止地唇瓣微张,却又始终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他们走到一簇绿枝掩映的四方花坛前。

陈延白突然出手拉住了她,两个人都停下脚步。手腕上覆一层薄暖,陈年转过身来看他,眸色干净,“怎么了?”

“我有话要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