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夏天

第47章 冰袋

“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孟盛阳闲庭信步的朝她走来, 脸上笑意温和。

见到他们,陈年也是好一番惊讶,一双眼睛微阔, 看起来有些呆, “师兄,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还不是这小子, ”孟盛阳说着,手臂搭上陈延白的肩膀拍了拍,两人一副好哥们儿的样子, “说看我太辛苦了, 带我来看画展。”

“你一个人来的?”

陈年摇头,“跟室友来的。”

陈年刚说完话, 陶粒就从一旁的小角落里走了出来, 看见孟盛阳和陈延白后,她脚步微滞,稍有些惊讶能在这里遇见他们。她缓缓走到陈年身边去,惊讶的说道:“孟师兄?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孟盛阳对谁都温柔, 他笑了笑,“来看画展啊。”

“要不要一起?”

面对孟盛阳的邀约, 陶粒有些心动, 对面可是两个极品帅哥, 平时他们有多想跟他们走在一起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陶粒嘴角翘了翘, 刚想点头答应时,身旁的陈年就突然出了声:“还是算了吧, 我们看的差不多了, 等会儿就要回去了。”

说着, 陈年就想拉着陶粒转身离开。

“等等。”

一道清润沉磁的声音响起。

陈年脚步一顿, 抬眼看向孟盛阳身旁的陈延白。他穿着一身白,双手插在兜里,手腕的腕骨微凸,额前的乌发似乎长了些,稍稍遮住眉眼,显得他的瞳孔黝深。

那双眼睛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陈年抿了抿唇,问他,“有什么事吗?”

“一起吃个饭吧。”

最后陈年在三个人的渴切目光下答应下来。

中午的时候,四个人就在商场大楼里的一家小餐厅里吃饭。餐厅被装修的很气派,桌子椅子都盛着安静的古香古意,每张桌上摆着一簇小花,白色的花瓣,淡雅温柔。餐厅里还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正是午时吃饭的时候,里面有很多客人。

孟盛阳找了一张空桌,四个人两两对坐。

等服务员送来菜单,他将菜单递给了对面的两个女生,大气豪迈的说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陶粒点头答应的乐呵,跟陈年一起看着菜单。

但最后却全是陶粒在点。

“年年,你怎么都不点菜啊?”

“我随便吃点什么都可以。”

餐厅里开了空调,陈年穿的少,凉意攀附在她的肩头,有些冷。她小幅度动作的搓了搓手臂,等陶粒选好,她将菜单递回给了孟盛阳。孟盛阳点好后,起身想将菜单送去前台,不料他身边的陈延白却起身,伸手拿过,说道:“我去吧。”

陈延白去而复返已经是五分钟后。

他回来时,那边的三个人正聊天聊得正欢,陈年脸上露着笑容,灿烂温柔,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自再次见到她到现在,他好像还从未见到她这样的开心过。

心里莫名的情绪渐渐涌起,陈延白觉得怎么都不对味。

这家餐厅服务特别周到,上菜也快,或许是因为热菜腾起的袅袅烟雾,那一瞬间,陈年竟然觉得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四个人的桌上盛着丰盛的家常小菜,他们吃得很欢。

中途,陶粒被一道很辣的菜呛到,陈年赶忙放下筷子给她拍了拍背,等嗓子的干涩度好转了几分,陶粒涩着嗓子跟陈年说:“年年,能不能帮我去拿点纸。”

陈年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

刚起身走,她无意和一名拿着盛满茶水水壶的服务生撞到了一起,水壶倾倒,热水洒了出来,一些落到了陈年**在外的手臂上。

刚烧开的沸腾茶水沾到陈年手臂细嫩的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片,刺疼感一寸一寸袭来,陈年皱眉,咬了咬牙关。

陈延白比谁的反应都快,他站起身走到陈年身边,手掌拽住她的手臂,眉眼里全都是担心。

那名服务生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自己酿成大祸的这个场面,连忙给陈年赔罪道歉,“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只能使人心理好受,不能使人身体好受。

陈延白看着陈年泛着红的手臂,声音低沉,忍着不耐,他微侧着头跟那名惊慌失措的小服务生说话,灯光将他的侧脸线条照得凌厉。

“有冰袋吗?”

服务生立马反应过来,连忙点着头,“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说完撒腿就跑了。

孟盛阳和陶粒也瞬间起身朝这边走过来,看见陈年手臂上的那大片红色,一个两个的脸上都露着疼惜的表情。

陶粒差点就哭了,声音哽着:“年年,你疼不疼啊……”

“陈年……”

被烫的时候会很疼,但过一会儿疼痛感就有所好转,陈年摇了摇头,叫他们安心:“我没事儿,就是被烫了一下。”

“你这哪是被烫了一下呀。”陶粒被她满不在意的语气气急了,眉头皱着,“明明就是一大块。”

陈年扯了扯嘴唇,“我真没事。”

正在这个时候,那名服务生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冰袋,急匆匆的跑过来递给陈延白,并再次给他们鞠躬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给您道歉,对不起……”

陈延白这会儿注意力全在陈年那只手臂上,他拿着冰袋,将陈年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却单膝蹲在她身前,将冰袋轻轻的按在她手上的手臂上。

每一个动作他都放的很轻,小心翼翼又慢,生怕弄疼了她。

但陈年还是没忍住瑟缩了一下,嘴里发出轻呼声:“嘶——”

陈延白神色一凛,手上的动作松了些,仰头看向她,眉眼里无一不是认真的情绪:“弄疼了?”

“没有,就是太冰了。”

烫灼感与冰冷的刺骨感相碰撞,感觉不是很好。

但男生说:“忍着。”

陈年:“……”

她坐在木椅上,看他单膝蹲在自己面前,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拿着冰袋小心翼翼的给她冰敷那些泛红的伤口。他的大掌粗粝,指腹像是有茧,但却温暖,握她手腕时稍有摩挲,心尖发痒。

吊灯的光源影影重重,光线都悉数落下来,圈着他整个人。

陈年盯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绷紧的心弦蓦地一松。她几乎又从记忆里回忆起有那么一段相似的过往。

那是那年运动会,她跑步摔了跤,他像现在一样蹲在她身前,耐心的给她清理伤口并且涂药。

所有人都在为运动会得名次后欢呼雀跃,只有他,她记忆里得那个少年,一边涂药一边轻轻的帮她给伤口吹气。

温热的气息从他的嘴里扑出来,伤口的疼痛减缓,却格外的痒。

还有那时陈年的心跳,早就想破喉而出了。

陈延白给陈年敷了好一会儿冰袋,里面的碎冰都全化成水了他才停下。

这件事情没一会儿就传进了这家餐厅的老板耳朵里,他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给陈年再次道了歉,并且以这次他们的消费免单做了赔偿。

出了餐厅,陈延白去了附近的药店里给陈年买了些烫伤药,并且嘱咐陶粒每天都要监督陈年并且给她上药。陶粒替陈年接过陈延白买的药,连连给他道谢并且让他放心她一定会照做。

之后四人就回了学校,孟盛阳和陈延白先是将两个女生送到了女宿门口,见他们进去后才转身离开,周围有不少路过此处的女同学都捂着嘴小声惊叹。

京北大学里的两个活活招牌校草会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口,这不是有情况还能是什么,但大家也都只是猜测,毕竟着关系到个人的隐私,他们不敢胡乱造谣。

孟盛阳和陈延白顶着一群女生的爱慕目光离开的,两兄弟走了一段路,孟盛阳突然想起中午时看见的陈延白那急切心疼的眼神,他突然笑了声,转头看向陈延白:“你跟陈年……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俩高中一个班的,能不熟吗?”陈延白手插着兜走,脸上表情很淡。

“我说的熟,是另外一种熟。”

陈延白脚步一顿,脸上神色怔然。

孟盛阳似察觉到什么,没戳穿,他笑着将他说的那句话掩饰过去,只是问:“那能跟我讲讲,高中时期的陈年是什么样子的吗?”

高大的梧桐浮光掠影,风过境,晃一地的碎金。

蓝天白云,忽有几只鸟儿飞过。

陈延白陷入了岁月回忆,眼睛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添了抹柔和,他抬脚跟孟盛阳一起继续走,认真想着,唇角一勾,浅浅的笑意溢出来,他说:“人安静,成绩好,害怕我。”

“笑起来很好看。”

“怕你?”孟盛阳抓住其中一个词,薄薄阳光蕴在他的眉角,笑他,“你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这你得去问她啊。”

“不是不是,你肯定在骗我,陈年怎么可能会怕你。”

“嘁,爱信不信。”

“……”

陈年受伤的手臂在涂过陈延白买的烫伤膏药后有所好转,颜色渐渐变淡了。就是这段时间穿衣服比较难,外面太阳大,她不能穿短袖在太阳下暴晒。

所以她每天都很热。

陶粒安慰她:“安啦,你再忍几天吧,你这情况已经算挺好的了,起码手臂没起水泡,年年你该谢天谢地咯。”

她安抚完陈年焦躁的心情,将药膏拧紧瓶盖递给她,“不得不说,陈延白买的这药膏还挺管用的,药效好快,你再继续擦个几天,手臂就能跟新的一样啦。”

“……”

陈年接过药膏丢进抽屉里,下意识的来了句:“他选的药能不好吗,自家就有药膳房。”

这句话信息量特别大,陶粒准确的接收下来,搬了张椅子到她身边坐下,一只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语气悠悠,“你怎么知道他家里有药膳房的?”

“他爷爷以前是军队里的军医,年纪大了就从军队里回来了,在家里开了个中药馆,陈延白会很多医学知识,都是他跟他爷爷学的。”

“了解得这么透彻啊。”陶粒笑她,“看不出来啊小年年,你以前暗恋人家,肯定没少扒人家得信息吧。”

陈年被陶粒得话噎住。

脸颊一红。

虽然她不是很想承认这件事,但她说得又是对的。在暗恋陈延白得那段日子里,陈年费了不少功夫到处打听关于陈延白得事情。甚至是旁边人偶尔嘴里只提及陈延白的名字,她也会静下心来慢慢的听。

但那些涉及到陈延白习性的东西,她大多都是从宋林菲嘴里听来的。

每一句话,只要是有关于陈延白的,她都会记得格外牢固。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

“年年,你真的不打算再继续喜欢陈延白了吗?”陶粒直起了身子,双手抻住往上伸了个懒腰,“我看他对你挺好的,那天蹲在你面前给你擦药小心翼翼又心疼的样子,还有之后去给你买药,他对你很细心也很认真,我感觉他对你挺不一样的。”

那天陶粒的问题在她心里放了很久,她也偷偷问自己,是真的不打算再喜欢陈延白了吗?

可她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

她心里在犹豫,在动摇。

但她又想到高考之后的那个书吧里,易瑶冷脸警告她离陈延白远一点的场景历历在目。

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也不知道那个问题,到底会不会有答案。

或许是想得太多的缘故,那天晚上陈年做了一个很乱的梦,她梦见了陈延白,又梦见了易瑶,又梦见了陈延白和易瑶一起来到书吧里,警告她离他们远一点。

陈年第二天是被吓醒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她心有余悸的抚着上下起伏的胸口,缓了好一阵才拿过枕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七点。

宿舍里其他室友还在睡觉,陈年抿了抿干涩的唇,安静的撩开帘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水划过喉腔,减轻了喉间的干涩。

今天有一节思政课,陈年早早就来到了教室。但她到教室的时候,发现任教老师已经在教室捣鼓投影仪了,她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到往常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了。

这节思政课老师主要讲的是关于人类的情感问题,这属于心理范畴的知识,但一旦将话匣子打开,所有人一起热烈的讨论,关于情感类话题的观点就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往上冒了。

最后有人提到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特殊表达情感的方式。

暗恋。

一听到这个词语,陈年怔了怔。

她目光缓缓移向讲台上的老师,听见她说:“暗恋这个词语,背后盛满了心酸与悲苦,他们往往是不敢直面爱情的胆小鬼特定的代名词,它的承力度薄弱,脆的像一张纸,稍稍一捏就皱了,这样的感情,是不能够承受重量的。”

陈年有所感触,几经何时她不也和老师说的这样,在追随陈延白的背影里,她小心,她脆弱,她甚至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她喜欢他,她爱他的声音。

那份感情,脆弱的像一层膜,她小心翼翼的保护了两年,却还是在最后,被别人狠狠戳穿了。

窟洞难看。

后来老师让同学们自由讨论关于这类情感的观点与看法,结束后,她刚好叫到陈年的名字。

陈年顶着一教室的目光站了起来,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阳光薄薄的照在她身上,温润又柔静。她的声音响在这偌大的教室里,淡淡的,又富有柔气。

“我认为的暗恋,是辣椒里吃出甜味,蜂蜜里尝出苦味。”

作者有话说:

PS:辣椒里吃出甜味,蜂蜜里尝出苦味。这句话来自网络,侵删。

呜呜呜今天又是为年年小心翼翼暗恋陈延白哭泣的一天,但大家先忍忍,年年马上就知道陈延白也喜欢她了呜呜呜,我先哭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