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夏天

第18章 少葱

陈年和陈延白就这样算是有了浅浅的交集, 这一切都全靠宋林菲。

所以为了表示感谢,陈年每天放学做作业前,都会帮宋林菲点进链接砍刀。

每一天都没落下。

也正因为如此,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也越来越亲密。

星期五下午放学,陈年依旧和之前一样, 准备待到很晚再走。放学钟声一敲响,教室里的同学就开始蠢蠢欲动,等到老师走出教室, 他们叽叽喳喳的吵闹, 人影散得混乱,开始往校外赶。

宋林菲收拾好书包往后看一眼, 见陈年埋头做题, 并没有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得念头。

她诧异,提醒道:“年年,放学啦。”

陈年停笔,抬眼看她。

宋林菲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怀里抱着包,是在等她。

这段时间, 她们俩都一起回家。

但今天不能, 她要去饭店帮江吟。

于是陈年说:“抱歉啊, 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宋林菲眼里闪过失落, “啊,你是有什么事吗?”

陈年点头, 但没说是什么事。

宋林菲也不多问, 只是说:“那好吧, 那我今天就和许嘉述他们走。”

“你一个人回家注意安全。”

陈年点头应好,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转头又开始做起作业来,窗户外的天际是一片疏散的霞云,火红烂漫。

云卷云舒,风也缓过,陈年的几缕发丝被吹起,她只胡乱别耳后,目光安静的落在练习题上。

风在此刻变得温柔,风里的人也是。

待到快要关校门的时间,陈年才收拾书包离开。

她去了江吟的饭店里帮忙。

每一周她都会过来一次,选在时间充裕的时候。

江吟劝不动她,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陈年每周一次的造访,她帮她收钱扫地抹桌,什么苦差事她都干,也从不喊一句累。

有时候江吟就躲在后面看,前厅与后堂只用一块儿透明的塑料帘布隔开,陈年的纤细身影被映得模糊,落进江吟的眼睛里,化作无奈。

母女俩一里一外配合得相当默契,陈年从堂里端出客人点的餐,她刚端过去,余光就瞥见从饭店外面走进来的人。

她转过头,视线落在那人的身上时,却怔愣片刻。

陈延白单肩挎着包,单手插兜的站在她面前。他还穿着明澜一中的校服,墙顶的灯拂落而下,将他的身影在不算太干净的地面上拉长,高挑的身姿,即使在闷燥裹热的夜晚里,也依旧明朗出尘。

“还有座位吗?”

他率先开口,敲碎陈年的片刻游离。

“有的。”陈年飞快的缓过神,她听见自己不算平静的声线回答。

陈延白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掠过,步子一跨,越过她松松自然的走进店里。

倒是陈年,热风卷着他身上的气息落进她鼻子里时,她下意识抿了抿嘴唇,指尖揪紧,挪了步子往旁边一点,给他让道。

陈延白到一张空桌前坐下,陈年跟在他身后,走到桌边,她问他,“你想吃点什么?”

“阳春面还有吗?”

“有的。”

“那就一碗阳春面。”

“好。”

陈年快速走近内堂里,跟正忙活的江吟说:“妈妈,外面有客人要一碗阳春面。”

江吟回答知道了。

话音停顿的后一秒,陈年又出声:“少葱。”

江吟微侧头看了过来。

陈年抿唇,莫名心虚,手往身后指:“客人的要求。”

阳春面上的慢,陈年生怕陈延白会半途反悔离开,每隔几分钟就往内堂里面看一眼,心里不安。相反,陈延白就镇定多了,他坐在座位上,淡定的刷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滑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他的眉眼。

黝深润净。

她一不小心就迷了眼。

像是沼泽,她越陷越深。

过了好一阵,阳春面才做好。陈年从里堂端它出来,朝陈延白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面放在他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陈延白锁了手机,这才抬头看她一眼。

视线里安静柔和的小脸素净削瘦,陈延白目光顿了顿,跟她说了声谢谢。

陈年对他笑了笑,说不用谢。

然后走到与他保持着妥当距离的地方,偷偷用余光瞧他。

干净凌厉的侧脸,脸弧利阔,他双睫都垂落着,半盖着黑黝深眼。墙角的一把电扇呼啦啦的吹着风,他发丝轻曳,暗黄灯光沉下,在他身周围拓落一层橘黄余晖。

饱了眼福。

陈年利落收回视线,一桌客人吃完结账,她拿着账本过去,加着餐费,然后报账:“20。”

客人给了钱就离开。

陈年把钱塞进口袋里,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

人影缭乱,光影绰约。

陈延白边挑着碗里的葱边抬眼,目光落至前一桌前,那人纤瘦单薄的背影。

她麻利收拾桌面上的残骸,手里捡着空碗,重在一起,然后步伐轻快的抱进了里堂里。

一点也不多耽搁时间。

倒是一个称职的小服务员。

陈延白唇角有淡淡的弧度,那抹身影在眼睛里消失时,他才重新专注于自己的挑葱行为。

浓汤里浮着的几根葱,他挑得轻松,但想来也觉得奇怪,这家店里的阳春面,是他吃过的葱最少的阳春面,两次都是。

但也不难猜测,大概是时间渐晚,食材快没了,厨师少放了点。这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甚至,还让他的心情好上几分。

一碗挑葱不难的阳春面,让他直接饱腹。

陈延白吃得很舒服。

他舒懒的伸了伸长腿,目光延远了些,正看见陈年撩布出来。

纤妙身影从模糊到清晰,又从远到近。

她纤细手臂伸来,递他一瓶水,瘦白骨节的手指落入他眸间,陈延白转瞬又瞧她去。

目光透着几分疑惑。

陈年不敢与他对视太久,虚虚将视线移了些位置。

“这个给你。”

陈延白眉头一挑,不接反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请你喝。”她的声音淡而轻,见他长时间沉默,陈年颤了颤眼皮,又说:“上次,你也请我喝过的。”

“这次换我请你。”

被她这么一提醒,陈延白倒是想起这桩小事来。

他眼皮向上抬,目光撩过去,在她柔静的小脸上流转,细秀的眉眼,巧鼻朱唇,生得秀气。

夜晚的饭店里,只两三人影散乱,夜风也偷混进来,拂着热气。

少年的眉色被夜晚染一层昏靡,嘴角勾一股意味的笑,声音也在昏烫的夜晚里显得沙哑:

“跟我算这么清呢?”

这哪能叫清呢。

被曲解了意思,陈年瞳孔扩大,猛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像是逼她非要给一个答案。

陈年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模样呆怔。

陈延白不禁失笑,嘴角的浅浅笑意让陈年抿了抿唇,她指尖轻揪,听见他语气轻快的说:“逗你玩儿呢。”

伸手接过那瓶水,瓶身冰凉。陈延白拿在手里掂了掂,嘴角仍挂着松闲笑意,“谢了。”

他心情看起来是极好的,陈年的心情也跟着好,这会儿她闲,到他桌对面的长凳上坐下,想跟他聊,“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她视线瞥见他放一旁的黑色背包,只一眼就小心翼翼的收回。

独自面对他的时候,她总会拘束几分。

“刚去了网吧。”

陈年吃惊,“好学生也去网吧?”

可陈延白却只觉得好笑,“好学生怎么不能去网吧?”

被他反问得恍然,陈年突然明白,自己理解层面上的好学生,大概不能包括他。

他是好学生中的例外。

但这个话题,就像是打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话匣子。

陈延白也有问题问她:“这店,是你家开的?”

陈年点头,目光在灯光下,格外柔软。

“面很好吃。”

他给出一份很认真的评价。

陈年惊喜,“谢谢。”

她甚至叫贪心开始作祟,“以后,可以常来呀。”

缓慢的语声的,那几个字她咬得很轻。

但也被陈延白听了全部,他唇边有浅浅弧度,又似没有。

饭店里客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四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寂静无声。陈延白双肘撑在木桌上,峻挺身子微倾,一双黑眼看她。

待到她神思乱飞,飘至云端时,他才像是故意开口:“你好像,很期待我来这儿。”

那抹故意的口吻,随着陈年的心思,被带进了深夜的梦乡里。

她睡得安稳。

周六下午,陈年去了一趟拾光书吧。

灼阳轻盈跳跃进窗棂,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翻看。

窗外的绿叶被风吹得轻晃,树叶沙沙,落下几缕绿影婆娑。

她安静的畅游在自己的世界里,指尖捻著书页翻,脆页声响,她的视线也随同挪去。

额前的厚刘海儿盖住了她的眉,细睫轻颤,目光认真而温柔。

陈延白站在离她几米之外的地方,他手里拿着宇宙星系的书,视线伸过去。

女孩儿沐浴在阳光里,身上的鹅黄吊带裙与窗外的阳光一个颜色,薄瘦柔润的肩头,纤细窈窕的身影,在窗外的阳光照耀下,都显得格外美好。

她娴静似画,袅娜身姿都浸在画里。

陈延白下意识的,咽了咽嗓。

作者有话说:

年年,用美色勾引他!他咽嗓了咽嗓了!

陈延白:我只是吞个口水,淡定。

年妈:孩子你别装了,你就是开始对我们年宝宝有了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