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修仙我入魔

第63章 异人·梅药三

老太太前脚才走,梅焉端了盘果脯,与商辰你一颗我一颗吃起来,言语中露出对商辰法力高强的羡慕。可惜梅家世代为医,天赋全给了医术,修仙的灵气甚少。商辰听出弦外之音,梅焉想借修行之机和伏晔远走高飞,遂说:“你何不试一试呢?别人不行,你未必就不行啊。”

梅焉苦恼:“可伏晔不想离开这地方。”

入夜后祁子尘的琴声几度中断:“明殊,明明我弹谈的是远山淡水,却总有杀伐之气。”

明殊说:“你的心太急躁了。”

商辰倦意大起,不知昏睡了多久,惊觉一阵杀气。尾指一动,商辰睁眼,却见明殊掠过窗前。商辰一跃而起,急忙跟上。却说明殊一袭黑影,走得非常快,夜色中唯腰间佩玉偶有闪光。

商辰叫了一声师父,明殊停顿了一下,依旧向前。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密道迷宫。

明殊的穿梭极为娴熟,商辰纳闷地跟着他到了最中央的那个房间。明殊云袖一拂,天窗开了,纵身而出。待商辰也跃出天窗,明殊不见了踪影,只有树影黑如鸦。

哐的一声,天窗合上了。

商辰心中忽然一咯噔,急忙回去,却怎么都打不开了,迷宫回不去了。

而前方,明殊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远远的停下等他。不知道明殊是什么用意,商辰飞身跟上去。惊马陵的道上,有月色也阴森,却说跟着跟着,忽然出现一大片石头阵。

明殊手执长剑如蜻蜓点水,一块巨石上豁然开启了一个洞。

明殊飞身而入。

商辰奔上去时洞门已合上,商辰凝神,将石阵揣摩了半晌,而后以练为剑,跃身石阵,击出了一个梅花型,轰然一声,石阵果然开启。

商辰急忙跃入。

一瞬,身后的洞门关上。

前方有点点光芒,一闪一烁,却已无路,更不见明殊的身影。商辰像没头苍蝇一样循着光芒乱走,就在星光点点的光芒大盛之际,商辰灵感一现,忽然一拍脑袋:自己,着道了。刚才那个黑影不是明殊,只是穿着明殊的衣服**自己上道的诱饵!

可惜,已经迟了。

一个庄严的声音响起:“何人闯我烈风狱!”

烈风狱,闻所未闻。

光芒中,出现了一个脸皮泛青泛白的男子,三十余岁模样,瘦得肩胛骨都耸了出来,眸中阴森,闪出的锋利戾气足以割皮剔骨。他一袭白影,若鬼如魅,正若商辰看过的那一队人。

原来如此。

原来就是烈风狱。为了隐藏这个宗派的存在,而将止马谷变成了惊马陵,越少人经过,越不容易被发觉。神神鬼鬼,大抵如此。

商辰迎着那戾眸说:“我乃百里殿的商辰,误入此地,还请尊主见谅。”

男子冷笑两声:“信口雌黄!你以为能骗过本尊!无耻刘栖元,来就来了,做什么缩头乌龟!”

本尊?莫非他就是烈风狱的尊主?

刘栖元?又是谁呢?

商辰谨慎回答:“商辰的确是误入此地,若有冒犯,实属无意。”他偷眼看四周,竟然还有一张床,这分明是一个豪丽的卧室——卧室!自己到底是怎么误入这里的?

不对!男子怎能如此冷静?

商辰就着昏黄灯一看,那男子的脖子上的闪光,竟然是长链——脖子、腰、双手、双脚全部都被铁链栓着,原来,是一个囚犯!

商辰锁眉,凝思一下,微翘起嘴唇:“你既为烈风狱的主人,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男子瞬间激愤了,不过在商辰满含诚意的解释之下,男子意识到他真的是误入,怒火这才平息。男子打量着商辰,眸子渐渐泛起光亮——这对他,也是一个逃离的机会。

原来,男子叫樊贵,烈风狱前任主人。

正如猜测,烈风狱为避世人耳目,隐于止马山,已两百年了。数年前,樊贵的得力下属刘栖元,趁他不备兴起叛乱,一夜之间,烈风狱易主,樊贵被囚禁于此,已经五年了。

他教之事,不予评判。

樊贵说:“你若将我救出,我愿将整个烈风狱拱手相让。”

这海口夸得,商辰哑然失笑。

“哼!你不信?我的手下对我忠贞不二,只不过被刘栖元这个王八蛋骗了而已。”樊贵不悦。

“我办不到。”商辰说。

“什么!”

“锁住你的是墨羽锋链,要地狱烈火灼烧才能融开,你能受得住?”商辰忽然捏起长链的尾端,是玄阳教的图案——烈风狱与玄阳教是什么关系?

“不需要如此,你去找一个叫柳竟的人,我给过他一个法器,可解开这锁链。”

樊贵忽然变得甜蜜,像污泥沼泽中出现一缕光。

柳竟,名义上是男宠,早已超越男宠,是樊贵心爱的恋人。被锁于这长链之中,樊贵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再见到柳竟。

“柳竟长什么样?”

“我被囚禁之前,他才十五岁,他像秋天一样恬淡,偶尔撒娇,像猫缱绻在我的膝盖。”

……恐怕,这样的形容是找不到的。

……再说当年的十五岁,现在已经二十余岁,那猫一样的少年说不定已长成了一个凸肚大汉了。

“其他的嘛?柳竟长得很好看,腰很细,腿很白,身子很软。”樊贵又露出微笑,目光穿越黑暗抵达记忆深处,那张憔悴的脸甜蜜得近乎猥琐。声音变得急促,似乎浑身的血液都被激活了,

商辰有点作呕。

柳竟还是一个孩童时,就成为了他的男宠。想来,对于柳竟来说这绝对不是美好的回忆。

商辰望着长链上玄阳教的标记:“柳竟的脸有什么特征?”

比如胎记。

樊贵说:“柳竟有一双吊梢眉,吊得很厉害,你看一眼就会记住。”

吊梢眉?梅焉吗?

商辰遏制下不理智的猜测,等樊贵说完那些猥琐的描述之后,他不经意地问:“这条墨羽锋链着实精巧,我从不知道还有能不用火而融化它的?”

樊贵冷哼:“你找到柳竟自然可以知道。”

“可我上哪里找柳竟?”

樊贵沉默良久,眼眸露出仇恨:“刘栖元的**。”

柳竟这个猫一样的男宠,而刘栖元觊觎已久。而柳竟灵力极弱,脆弱得可以一指头掐断。失了旧主,要么主动投靠新主,要么被新主强行霸占,大抵如此。

商辰抱着双手说:“作为回报,你也得老实告诉我:烈风狱的来历。”

“它是我师父于二百年前所创。”

“你师父来自什么教派?”

“……”

“玄阳教吧!”商辰缓缓地说。

樊贵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来这里想知道什么!”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他是怎么死的……莫非是身负重伤,捱了没几年就死了?”

樊贵骤然愤怒:“你是谁!”

月色极黑,清风拂脸,谈不上舒服。商辰手执短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就滩了这趟浑水。刘栖元是谁?柳竟又是谁?刘栖元的床在哪里,**是否真的躺着柳竟?

最重要的是,假扮明殊诱自己进来的人是谁?

出去的路在哪里?

也许是平静了太多年,烈风狱的防卫实在太疏漏。按照樊贵所指的路线,商辰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刘栖元栖息的院子。白衣的侍者时不时地穿梭而过,碎碎地聊着天:“小六,尊主已经半个月没有下出去的指令了。”

“这不是更好?以前刀里来,血里去,我都腻了。”

“是怕了吧?”

“哼!大家都一样!自己最近尊主也不太出现了,莫不是病了?”

“胡说!尊主怎么可能病!”

衣着举止如鬼魅,聊的却是平常话题,就差嗑瓜子了。听来听去也没听到什么柳竟或者男宠之类的话题,待他们离开之后,商辰缓缓挑开窗纸,往里边一看。

什么也没有。

“在**”,只是一种说法,并非真的就在**,也可能在大腿上,或者热气腾腾的浴池里。当商辰望着氤氲的热气,听着令人耳朵发热的炽热的喘气声时,他知道,柳竟就在那里。

商辰捏了捏发热的耳朵。

当热气散开,浴池中只剩下一个男子,修长的身体盖着薄纱,眼神空洞,眼角和眉毛吊得很厉害,像狐狸一样妩媚。

商辰的手心出汗。

男子听见声响,微微侧头,望着商辰,气若游丝:“你是谁?”

商辰扼住左手腕:“救你的人。”

商辰救出了柳竟,也从柳竟的手中拿到了一个红焰勾。柳竟的表情异常宁静,他的睫毛总是半盖着,他从不与商辰对视,偶尔,他会叹息一声。

离开前,商辰问:“你想救出樊贵吗?”

柳竟微笑:“有什么区别?”

樊贵与刘栖元到底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是对柳竟伤害的人。两种同样糟糕的境地,让人选择,其实根本就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红焰勾,像火焰一样。

也像柳竟浸过热水的红唇。

商辰认真地说:“当然有区别,对于我来说,没有一个人可信。樊贵可能说谎,刘栖元也许无辜,我把赌注压在你身上——你选择谁?”

“……刘栖元死。”柳竟残冷地说,没有抬起双眸。

商辰把玩着手中的红焰勾,这样一把小小火焰,真的可以融化墨羽锋链么:“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一个人,梅家的梅焉,如果能出去,你一定要去看看他。”

柳竟没有回答。

商辰直视他:“我不喜欢被人当成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