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韶光易逝

最特别的是，书案上除了这些，还摞着好几大坛竹叶青。

随后岑鸳又带萧去看了她自己的闺房。房内挂着一幅扇形墨宝，上书：

倾家酿酒三千石，闲愁万斛酒不敌。

今朝醉眼烂岩电，提笔四顾天地窄。

忽然挥扫不自知，风云入怀天借力。

神龙战野昏雾腥，奇鬼摧山太阴黑。

此时驱尽胸中愁，槌床大叫狂堕帻。

吴牋蜀素不快人，付与高堂三丈壁。

其书法古丰肉润，入妙通灵。岑鸳介绍，相信你们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也鹤所书的宋代陆游的诗作《草书歌》。记得也鹤曾对我说过，为书之体，须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方可谓之书也。

鸳儿，没想到你记得那么清楚。

那当然，你说的那句话我不是言犹在耳？岑鸳一笑，可惜我只是记得，并不能融会贯通，勤加练习也没有达到你的境界……

鸳儿你太谦虚了，你模仿我的字，不就是惟妙惟肖灵动自然，就连我这个作者也分辨不出呢~自然，萧懿之看了眼怜惺脖子上的玉坠，意有所指。

所以啊，我只是临摹，不会创新，再怎么也只是品菊公子第二，而非岑鸳第一。

从岑鸳卧榻的闺房打开竹窗，就可见一片影影绰绰随风摇曳的竹，竹竿布满褐色的云纹紫斑，正是湘妃竹，又名斑竹。

普笙歌道，岑鸳姑娘还真是非常喜欢竹子呢~

是啊，萧懿之笑道，苏子（即苏轼）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就是鸳儿最好的写照了。之后又随口吟道，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诸斑泪一人。

岑鸳微微一笑，这湘妃竹这是我最喜欢的竹，陈鼎的《竹谱》又称之为潇湘竹，泪痕竹。鸳儿不才，可要考考卓姐姐了，请问这潇湘妃子为是谁？

卓云汀清浅一笑，唐代李贺有诗《李凭箜篌引》云，湘娥啼竹**愁，李凭中国弹箜篌。这潇湘妃子正是尧之二女，舜之二妃，娥皇和女英。

卓姐姐果然博学多才，蕙质兰心。

哪里，卓云汀真诚而感叹道，鸳儿妹妹才真的是博闻强识，才华横溢，无论对诗词曲赋书画作品都是了若指掌、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实在让人佩服。而且这醉箫坊想必都是妹妹亲自设计的，真是清幽雅致，书画飘香，还有各种小件的珍奇古玩并非纯为摆设却是顺手拈来，平添轶趣。

卓姐姐喜欢就好，既然来了，不如就同也鹤一起，在这里小住几日。我也特意为卓姐姐的房内准备了几株蝴蝶兰和君子兰，想必你会喜欢。不过这里房屋不多，不嫌弃的话就稍微挤一挤吧。

于是岑鸳和惜惆一间，怜惺和泉纷纷一间，肖雪依和卓云汀一间，苍灵和普笙歌一间，萧懿之独自一间。

因为许久没见了，岑鸳想单独与萧谈一谈，自然，萧也有不少话想对岑鸳说。岑鸳手抚着沙沙作响的碧竹，还记得厅内的那幅画吧。我们每次偷画都是事先看好，要以赝品换真品，偏巧那次没有淘到那幅吴道玄（吴道玄，字道子）的《溪谷图》仿品，你便自己临摹了一幅，可是我觉得你画得那么好，品菊公子的画作可是也值不少银子呢，很是舍不得，便自己偷偷又临摹了一幅换了你的仿冒品。后来你把偷到的那幅真品卖了，而我就收藏下了你的临摹大作。

当然记得，也就只有你，把我仿的赝品当做宝。对了你还记得奇葩避毒珠的拥有者吧，你猜他后来如何了？

嗯，乌引途。他人长得那么丑，我当然印象深刻了。他肯定又想什么坏主意报复你了吧？

鸳儿聪明啊，他发动与我有过仇怨的人结盟报复，诛菊楼楼主就是他。不过后来在孤鸿飘渺宫宫主吕筝的帮助下，我把诛菊楼灭了。

提到孤鸿飘渺宫，岑鸳眸色一暗，宫主她，还好么？

照辛鸿蒙来说，应该还不错吧……鸳儿，你应该是恨她的吧？

其实我知道，她是宫主，我是宫女，再怎么如同知己好友，也毕竟是不同的。却没想到，她真的那么狠心而且不动声色，若不是有奇葩避毒珠，我恐怕早就死了……其实后来想想，或许并不怪她，是因为那传下来的宫规，金科玉律束缚住了几代人，原本善意的初衷也变得不近人情。或许我错就错在不该告诉她我要离开的真正原因吧，可因为这样，我倒顺水推舟，实现了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借此消除内心的不安……我离开你假死销声匿迹，就是为了看看你是否真的那么在乎我，没有我的日子，你会怎么度过……毕竟，心仪你的女子太多，而你又是那么多情。我真的想确定你是否真的如你所说要娶我，我想证明我在你心里的位置究竟有多重……也鹤，你不会怪我吧？

萧懿之摇摇头，你消失后我想方设法寻找不见，后来延释疑说你死了，我伤心欲绝只想找出真凶和事情始末，可后来又有所怀疑，直到吕筝证实了我的怀疑，你果然没死，可你假死的原因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在必要的时候出现的，后来我渐渐懂了，尤其是在姐弟酒馆怜惺故意失踪那次，我彻底明白了。你们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想看我着急伤心，其实是为了试探在我心中的地位……不怪你们，或许是我让你们太没有安全感了吧。算了，不说它了，你还记得祝老怪吧，上次我去江东补充彩菊镖，他还心心念念着要让我再带你去，还惦记着要收你为徒呢~其实以你的妙手，易容术已然不亚于他了吧。

怎么能不记得，你的忘年交里，他最喜欢我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带我去吧，我也有点想念祝爷爷了呢~

还有一个人，你的印象想必也不浅吧。如今被称为江湖第一快刀的……

耿若愚，我的傻徒儿，我当然记得。他可是第一个把我归为你爱人的人。他总是爱穿一身土黄色麻衣短打劲装，现在还是一样么？他叫耿智化，我还说就是他名字取坏了，智慧都化掉了，难怪整个人呆若木鱼，他就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虽然人笨笨傻傻的倒也单纯老实得可爱。五大三粗却一脸憨厚诚恳的样子，却怎么也追不到女朋友~那时候他刀法还没这么好，他知道你是品菊公子，死活要拜你为师，而你无论如何都不答应，想必也是不想收那么一个岁数大而且又笨得不行的徒弟吧。可是没想到他到底是真傻还是会讨好人，居然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叫我师娘，以后就师娘师娘的一直没停过口。而且，他可以算是除了你对我最好的人呢~

是啊，当时把你给高兴的，非让我收他当了徒弟。我随便一指点，他居然还真是块练武的怪才，或许正是因为头脑简单所以不去想其他的事情，练武勤恳迅猛，为人也一样单刀直入。因为简单直接，所以他出手最快，后来还更被誉为江湖第一快刀。

岑鸳笑道，是啊，所以我才说他其实是大智若愚，才改口叫他耿若愚的。